老公扛不住誘惑,在華人超市買了一包熏製好的豬蹄。回到家,他坐在飯桌前,津津有味地啃起來。吃著,吃著,他抬起頭,說,“這頭豬洗不洗腳?” 然後又自問自答,“就是洗,肯定也不用肥皂。它有沒有腳氣?” 我推波助瀾地說,“它在豬圈裏的豬糞上走來走去,一直到死。” 老公放下豬蹄,不吃了。我接著說,“白人不吃這些東西肯定有一定的道理,他們雖然傻,上帝卻賦予他們智慧。” 說完,我叫道,“‘傻,卻又智慧’, 多好的博客題目!” 老公說我入了魔。
小鎮白人大都很傻,但當我們也漸漸變傻時,我們卻發現他們很有智慧。他們懂得怎樣生活,或者說,他們不懂,隻是知道該怎樣生活,或者說他們不知道,他們就是那樣生活,他們之所以那樣生活,就是因為上帝沒給他們聰明,卻賦予他們智慧,不用思,也不用想,就能快樂地活著。
他們的生活方式,對我們中國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一輩子沒有正式工作,從來沒見過成打的現鈔,從來沒開過新車,從來沒坐過飛機,從來沒進過大飯店,從來沒去過100公裏以外的地方。但有一樣,我們大多數人都沒有---滿足的快樂。快樂難道不是人生的最高的追求嗎?
聰明程度與快樂指數有很大聯係。我簡單地分成4類。
1. Not clever enough to be unhappy.
2. Just clever enough to be unhappy.
3. Clever enough to be unhappy.
4. Wise enough to be happy.
小鎮人不聰明,屬於第一類,not clever enough to be unhappy. Unhappy是聰明人的特權,隻有聰明人才會unhappy。正是因為他們不聰明,他們不知道什麽是unhappy。“Everything is perfectly fine.” 他們會說。 Food on the table, roof above the head, 再擠出點兒錢買酒喝, “why anybody unhappy? Are they stupid or something?” 他們太容易滿足了。
最可悲的是那種just clever enough to be unhappy的人。有那麽一點點兒小聰明,知道了不滿足,感到了unhappy, 卻不知道怎樣看待unhappy,怎樣緩解不滿足,怎樣減輕unhappy, 怎樣handle這種自尋煩惱的心理疾病。他們有感知痛苦的弦兒,卻沒長分析處理問題的腦袋。
我們中國人都屬於clever enough to be unhappy那一類。 我們憂患意識極強,活在今天,想著明天,活在這一輩,惦記著下一輩。Clever帶給我們的不是快樂,卻是無窮無盡的憂愁與煩惱。我們絞盡腦汁地算計著,沒日沒夜地忙碌著,隻求高人一等。房子比別人的大,車子比別人的好,孩子上的大學比別人孩子的大學有名氣。到頭來,我們還是不快樂。
小鎮人很傻。釣魚的季節,他們寧肯失去收入,也要休假去釣魚。錢是沒賺著,可他們一身魚腥味,高興的很。我們會說,賺錢要緊,等賺足了錢,再去釣魚。可錢總是賺不足,人卻已經老得釣不了魚了。
第4類。你見過第4類的人嗎?我是沒見過。Jesus,他很wise,但他happy嗎?釋迦摩尼很wise,但他快樂嗎?
第4類是不是第一類的延伸,可能是,我不知道。我不wise。
我們中國人clever enough, 我們有分析unhappiness, 緩解unhappiness, 甚至消除unhappiness的能力。我們應該致力於這個領域的研究。我這是杞人憂天,其實大陸的中國人早就這樣做了。微博微信上傳來傳去的大都是告訴別人怎樣使自己快樂的段子。看了幾條之後,我大有感慨:中國人都是積極心理學的專家呀!可說歸說,做歸做,他們是否真的因此而快樂了,我就不知道了。
看過一個美國電視連續劇。其中一段對話讓我大笑,也令我沉思。三個人失蹤了,其中一個是加拿大人。偵探調查此案時,找知情人問話。偵探找到一個人,他曾見過那三個人,尤其對那個加拿大人印象深刻。偵探問他,為什麽加拿大人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他答道,”you know, he had that Canadian thing.” “What Canadian thing?” 偵探問他。”you know, the thing, happy for no reason.”
Happy for no Reason! h還有比這更高的境界嗎?
如果我們都有那麽一點兒Canadian thing, 都能像小鎮人那樣滿足快樂,我們就完成了從clever向wise的跨越,成仙了!
當然我們誰都不願意成為not clever enough to be unhappy的人,但仔細想想,在快樂這個人生最高追求的領域裏,小鎮人比我們少了什麽,我們又比他們多了什麽。
隻要快樂,聰明,不聰明,有錢,沒有錢,實際上沒有多大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