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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6月23日,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二次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徐悲鴻和齊白石站在懷仁堂門口等車時,徐悲鴻親切地拉著齊白石老人的手。此情此景非常傳神地表達了兩位大師之間深厚的友誼。
2004年廖靜文給記者深情講述徐悲鴻與白石老人友誼的情景
“三顧草廬”請白石
徐悲鴻與齊白石結識是在1928年。當時徐悲鴻剛從南京來到北平擔任北平藝術院院長。按照舊時“拜碼頭”的習俗,徐悲鴻到北平後應該去拜訪當地一些有勢力 的人,然而,他卻隻拜訪了兩個人,一個是早年派他出國學畫的教育部長傅增湘,一個就是心儀已久的齊白石。當時,徐悲鴻要請齊白石到學院擔任教授,齊白石首 先沒有答應,徐悲鴻又第二次登門請他,直到第三次去,白石老人才答應了這個請求。
廖靜文回憶說,徐悲鴻很崇拜白石先生。尤其是在當時的北平畫壇沉悶、保守的氛圍下,齊白石的畫卻筆墨簡練、傳神,顯示出畫風上的勃勃生機。白石在答應徐悲 鴻的要求後,作畫並題詩曰:“草廬三顧不容辭,何況雕蟲老畫師。漁上清逢明月滿,杖黎扶夢訪徐熙。”在往後的歲月裏,悲鴻一直將這幅畫帶在身邊,直到他從 南洋歸來。
白石作畫挽留悲鴻
廖靜文回憶說,徐悲鴻在北平藝術院任院長的時間並不長。當時,他一心想要改革畫風,卻遭到保守派的衝擊,徐悲鴻隻好辭職不幹回到南方。白石問悲鴻“南歸何 屬”,同時,還作了一幅“月下尋舊圖”,表示對徐悲鴻的不舍之情。這時,徐悲鴻已是半個月在上海、半個月在南京田漢所辦的南國書畫院兼職任教,他作畫回複 齊白石說:“月缺在南京,月滿在上海。”
在兩人分別的日子裏,徐悲鴻還寫信給齊白石說,你要是畫了好畫就一定給我留著,我寄錢來買你的畫。後來,徐悲鴻果然保存了白石先生的上百幅畫。這次,廖靜文從北京來湖南參加藝術節就帶來了40幅珍貴的白石畫。
家庭瑣事仰仗悲鴻
白石老人生活很儉樸,家裏的櫃子都要上三把鎖,齊白石的腰上總是掛著一大串的鑰匙。她和悲鴻到他家去時,白石先生總是摸著鑰匙打開櫃門才從裏麵取出茶葉、 點心來招待他們。白石老人住在北京跨車胡同15號的家人很多,齊白石為了管理好這個大家庭,總是將家裏的煤、米、油、鹽都鎖起來。徐悲鴻每個月都要去齊白 石家裏看他兩次,白石老人凡家裏有事也總是找徐悲鴻傾訴、幫忙。
當時白石老人畫的畫賣出去是每平方尺6.6元。其中,6元歸齊白石自己,其餘0.6元分別由他家的護士、保姆和看門的三個人分,每個月賣出的畫由護士給他 記賬。有一次,白石老人覺得護士的賬記錯了,他就來到徐悲鴻家裏跟他商量。齊白石賣畫所得的錢從來不存入銀行,而是把錢用報紙包好,用漿糊粘好後放在自己 家的櫃子裏鎖好。
白石老人的第二個妻子去世後,他一直是由一個名叫夏文珠的護士照顧。這個夏女士在照顧了8年時間後,有一次因家庭瑣事離開了齊白石。於是,白石老人來到徐 悲鴻家裏,動情地跟他說起這件事,吃飯時眼淚還流到了飯碗裏,並且,他還告訴徐悲鴻和廖靜文說:“晚上睡覺時哭濕了半邊枕頭。一根手杖用了七八年要丟掉都 有點舍不得,何況是一個人呢!”
有一次,齊白石帶著自己78歲時才生的小兒子齊良末到徐悲鴻家裏坐,徐悲鴻作了一幅“千裏駒”的畫送給白石先生,並對他說:“你這個兒子不是‘末’,而是 一隻馬呀!”果然,後來白石老人的妻子又有了身孕。白石老人也動情地對徐悲鴻說:“我年紀老了,孩子還這麽小。我死了以後就拜托給你們照顧了。”
悲鴻去世一年白石才知曉
徐悲鴻因腦溢血突然去世後,廖靜文一直瞞著齊白石。每次白石老人向廖靜文問起徐悲鴻時,廖靜文總是說還好。直到悲鴻去世一年後,白石發現每次去他家裏都是 廖靜文一個人,覺得有些奇怪,於是,有一天白石老人租了一輛三輪車帶著自己的小兒子來到了徐悲鴻家,走進廖靜文家客廳,他才知道悲鴻已經先他而去的消息。 白石先生坐在她家的沙發上,很長時間沉默不語。後來,才挪動著腳步來到裏屋,老淚縱橫地對著悲鴻遺像說:“悲鴻,我是齊白石,我來看你了!”然後,恭恭敬 敬地三鞠躬。
“白石把悲鴻當知己,悲鴻也一直把白石當成畢生最好的朋友。”廖靜文飽含深情地訴說著這些如煙往事,內心充滿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