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視器的功能大家都知道，在這兒就不解釋。結婚前，我私下算算賬，覺著娶親這筆買賣，隻賺不賠。娶媳婦，傳宗接代不說，還多了個壯勞力。不想，無心插柳柳成蔭，引進了一個全天候，24/7 監視器。先是，回來晚一點要報告。單身漢時，隻有十一點以後回家，才不情願地給老娘打個電話；結了婚，下班後晚回來個把鍾頭，沒打招呼就是事兒。再後來，就連穿什麼衣服都得仰人鼻息。一次，穿了條綠褲子，套上件兒紅色的體恤衫就要走。被太太一把拽住，“你這衣服是怎麽配得？”真是高抬我了，穿衣服從來沒想過要搭配。
我知道她又找碴兒，低頭掃了眼身上穿的，馬上有詞兒，陪著笑臉說；“紅花綠葉，還算挺鮮亮吧？”
“扒下來。不知道嗎？‘紅配綠，侉得哭’。”
說到吃飯，這講究就更多了。第一，洗手必須用肥皂。光衝兩下就抓包子，被逮住的話，要加倍洗兩次。洗完了手，就什麽也不能碰了，最好像外科醫生手術前洗消以後那樣，兩手舉著，奓著。第二，吃飯不能出聲音，要閉著嘴嚼。一次，吃炸花生，太脆了，還是有響動，遭到了訓斥，忍無可忍，我回了一句，“你總不能給我嘴上加個汽車上的muffler（消聲器）吧！”
錢包上管得就更緊了。倒不是怕我亂花，太太知道我比她還“財迷”。每次油瓶子裏的油用完了，我都自告奮勇，把瓶子倒過來往鍋裏甩百十下，直到胳膊酸了為止。一次，丈母娘來美探親，看我這麽“會過”，悄悄地對她女兒說：“看他剛才空油那樣子，我都不敢炒菜了，咱們吃煮的吧，最後淋幾滴香油算了。”
我抽一口煙就嗆，喝一杯啤酒就暈，更無其它不良嗜好。除了偶爾在外吃飯，在辦公室隨份子用現錢外，加油，購物，都用信用卡，每一筆買了什麽，太太月底見了賬單，一筆筆核銷時都跑不了。按說沒什麽要她不放心的。不想，人家不知從那兒聽來的，錢夾裏最好要放些現金，當救命錢，不然的話，遭劫時，強盜會不爽，隨手給你一槍。從前的話，是最少二十，現在隨著通貨膨脹已漲到三，四十，當然五十更保險。
就這點現錢讓她寢食不安，天天惦著，不是怕我花，是怕我丟了，或者買東西時拿錯了，把十塊當一塊地給出去了。隔三差五地翻翻我的錢夾，看看裏邊的錢對不對；不斷告誡我，大票兒放最後，小票兒放最前。其實我包裏最大的票子是二十的。久而久之，她比我更清楚我錢包裏有多少錢。我雖覺著不快，卻無法製止。其實，這也有好處。一次我的錢夾找不到了，我打算到“失物招領”處去問，怕人家問我錢包裏有多少錢，答不上來。正在發愁，忽然想起了太太，趕忙打電話求助。不敢說錢包丟了，怕挨罵，隨口編了個瞎話兒。
“閑著沒事兒，給你打個電話。看看你記性怎麽樣，考考你，我錢包裏有多少錢呀？”
“這你難不倒我。我上月給你放了四十塊，你隻在外賣點店吃過一次盒飯，花了五塊錢，銷售稅是百分之七，你應該有三十四塊六毛五，如過你沒把零錢掉了的話。”後來我在車裏找到了錢包，打開一看, 果真如此。
人大腦的信息儲量畢竟有限的。太太的記憶都用來監督我了，自己的事反倒沒地方存了。上次臨回美國前，她媽媽給了她些人民幣在機場商店買東西。沒花完，剩了兩千來塊。回來後，她不知塞哪了，快三年了也沒想起來，活該！
*笑話，莫認真
老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