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在寧夏,最後一站是寧夏的中衛。旅遊手冊上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就是在中衛寫的。然而到了才知道,中衛雖然接著騰格裏沙漠,但是從銀川到 中衛的一段火車望出去,溝渠縱橫,阡陌相連。我家領導說,黃河流進過中衛時候,河床不高,所以灌溉便利。中衛富產稻米。中衛下麵的中寧縣的枸杞很有名。
中衛市區心是鼓樓,和一座大廟。廟旁邊小湖彎彎,垂柳依依。哪裏是塞上,分明是江南。鼓樓不遠處,有小吃一條街。我和領導從街口的酸辣羊蹄王一路吃將進 去。而且還吃到了旅遊手冊上介紹的豬臟。等見了這豬臟才知道,原來是他鄉遇故知。我老家那裏殺豬,是從豬脖子動手的,然後一腔熱血灑入裝滿玉米麵等雜糧的盆子裏。然後把血和麵攪拌均勻。等凝固了,然後切成一坨坨的。我們叫做血饃。要吃的時候,把血饃切成薄片片。和肥臘肉,蒜苗一起炒。
隻是中衛的血饃裏麵沒有放玉米麵而是糯米,卻也放了肥肉和蒜苗。於是又掙著吃了一大碗。我老家的規矩,不管誰家殺了豬,血饃都要從巷子口挨家挨戶一直送到巷子尾。這一口的情切感,略減當年。
羊肉串一元五,烤羊肚兩元。我們各吃了十串。米皮五元。羊蹄子六元一個。我們還要了一碗十二元的驢肉揪麵。然而老板聽成了素揪麵,八元。沒關係,照吃。豬臟是十元一碗。
飯後我們小夫妻挺著肚子,手牽著手到了市中心的宇豐酒店,168元一個晚上,還包早點,幹淨舒適,推開房門,我們的床頭還各放了一隻玫瑰花。領導嗝兒屁交加,倒在床上說,還鬧這虛文?
第二天,我們背著行李包出了門。有輛出租車停在眼前,女司機探頭說,去沙坡頭嗎?你們兩個人往返隻要20元。而沙坡頭距離市區有20多公裏。我們就上了她的車。路上她又說通我家領導,80元錢包了她的車。她帶我們先去通湖草原,再去沙坡頭。領導問,你能賺到錢嗎?她說車是自己的,已經改氣了。一年給車行繳 600元的管理費。
我就想起我家那裏,每個月出租車司機要給車行繳4000元。所以,我家那裏的出租車司機都是沒命的幹,交通擁堵的時間,和擁堵的路段他們常常都會拒載。好幾次,我都上了車,司機問明地點,然後找個借口讓我下車。
快出城的時候,經過一片興建中的住宅小區。看起來還算是別致。女司機說,這是經濟適用房,要排號的,一千多元一平米。而中衛的房價一般是在三千多元。這算 是相當便宜了。在西北一些小縣城,房價也要三千多了。我想,房價便宜,且車行基本上不收錢。故而,就是別的物價貴些,生活也能從容吧。
出城不多遠,就看到湛藍的天空下,沙丘起伏。領導說,路邊用稻草做的小方格,再往小方格裏種草,這是這個地區治沙的先進經驗,世界知名。很多外國人專門來參觀學習的。我們還看到了沙漠裏密密麻麻的太陽能發電板。女司機說,一個發電板,就夠一戶人家用電了。
我們飛馳在黃沙間,經過一片芒硝和氯化鈉形成的鹽湖。漸漸就有看到草色。草攤上,水窪斑駁。 這就是沙漠綠洲通湖草原了。人說,從前有個喇嘛失手把水壺掉進了湖裏。幾天後,有個牧民草原在六十公裏外的另一片湖泊裏發現了這個水壺。人們說,原來這片草原上的湖泊是相通的。故而這片綠洲就稱通湖。
在一處水草豐茂的地方,有一個售票點。我們買了60元門票後,就改乘電瓶車繼續前進。道路一側沙棗和紅柳成林。另一側湖泊點點。不遠處接天黃沙,就是騰格裏沙漠了。一如過去的一周,我們穿過的沙湖,賀蘭山,這片土地上,處處從雄渾中透出清秀。領導則一路都在說,你看,天可真藍啊。
我們的司機領了免費的通行證,一路跟著我們到草原。電瓶車每次停下來,她都向我們推薦“項目”,騎駱駝贈送滑沙,卡丁車和騎馬的聯票之類的。讓我有些別 扭,那感覺,好像剛才在門口買了門票之後,有兩個蒙古族打扮的年輕人,走上來向我們帶上了哈達,同樣的別扭感。話說,這一路,每逢稍有姿色的風景,總是被圍起來賣門票。奈何。
我們這一周實在很累了。我們很快就從草原退了出來。
下午,在沙坡頭外的黃河段乘坐羊皮筏子。這也是司機一再推薦的項目。90元每個人,領導生長在黃河邊,看慣了羊皮筏子。他算是陪我。那時節,豔陽高照,微風細浪。筏子上隻有我們兩個乘客。領導和艄公問答。
——這皮囊是山羊皮還是綿羊皮啊?
——山羊皮。綿羊皮太薄了。
——這氣怎麽打進去的?
——用嘴吹。氣槍不方便啊。要一隻手扶著皮囊,一隻手打氣。用嘴的話,兩隻手捉住吹就行了。
——這筏子是公家的還是你們私人的?
——前幾年都是公家的,不過公家的筏子保養不好。過段時間,要往皮囊裏麵加水,放鹽。看到破的,要趕快補。
——為啥放鹽?
——不然皮子會爛。不過,就是好好地保養,一個皮囊也就用個三四年吧。黑色的那幾個,都是老皮子了,發黃的那幾個都是新的。
艄公接著歎息說,現在都是遊客們坐筏子了。以前,八十年代,七十年代的時候,都是河邊上的農民坐。現在路好了,橋多了。
不時有燕子掠過水麵,領導說,要是不坐在筏子上,還真不知道黃河上有這麽多燕子。突聽得一片嘁嘁喳喳,原來有成群的燕子在臨河的土崖上飛來飛去。那就是它們的巢穴了。
一時天高雲淡。幸甚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