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戀 (3)

三

寒假過後首先出現的是燕子。兩個星期過去了，紅英還沒回校。而燕子剛露麵的幾天顯得有些生份，我以為假期裏她可能已經找到男朋友了，心裏輕鬆了許多，和她說話也放得開了。隨著我們見麵次數越來越多，燕子又變熱情了。不僅經常跑到男生宿舍這邊找，英語課還特別跑到我們這個班來。班上老大趁給我理發的機會提醒:　"小心呀，燕子剛來就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們都看見過她倆一起跳舞。"　我不在乎地回答:　"去你的吧，想哪去了。我又不像你們有舞會就去，整天就想這些亂事。"

但是，燕子越發來得勤，還越來越大方，更在上英語課時故意耍嗔，一定要顯示出我和她的關係似乎非同一般。而兩星期以後才返校的紅英則躲開了，再不去那間教室自習，遇見也隻是遠遠打個招呼就走過去了。我起初以為她誤解了我和燕子，想解釋卻無從開口，隻能用平常心看著她越來越疏遠。燕子卻越來越熱情，不僅要陪她找外教學英語，舞會也要陪她去。口口聲聲說跳舞也可以鍛練身體，放鬆情緒。


我的確不會跳舞，何況聽說她和男朋友一起在舞會出現過，就更想和她保持一定距離。但燕子就是燕子，我不陪她去舞會就立刻抓住英語課的機會大發脾氣，結果一堂課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我們兩人身上。

我覺得事情不能再這樣模糊下去了，趁早談開，以後大家見麵起碼也不會在眾人麵前顯得怪異。早上沒課的機會我去了燕子宿舍，見隻有她一個人心裏放鬆不少多。那天我們談了很多，話題從我是在職讀研究生開始的。我想這點必須要讓她知道，我是已經簽了賣身契的，畢業必須回原單位，無論現在多麽風光，回原單位就不得不麵對現實而且，輕易調動不了。

燕子顯得並不在意，而是換話題和我聊孫冶方，聊經濟改革。然後又聊到我們兩人家裏，談我們各自的父母兄妹。這時我發現，雖然我們文理不同科，但互相的共同點還是很多的。她忽然拿起床上一個毛茸茸的手工小鴨子遞過來問:　"你覺得好看嗎?"

"好看，"我伸手接過小鴨子問，"你做的嗎?　這淡黃色毛茸茸的樣子很像真的呢。"　我認真左右端詳了一陣那隻小鴨子，見那一身絨毛和小巧的嘴巴，的確可愛宜人。


我要把小鴨子隔桌遞給燕子，她故意不伸手接，要我繞過來給她。就在我走近把小鴨子放在她手上時，她突然雙手緊緊摟住我，把頭貼在我胸口，揚臉閉上眼睛，急促地呼籲著。

我頓時慌作一團。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同一個女孩子近距離接觸，而且太突然了。我急忙把臉扭開，輕輕移開燕子的兩手，虔誠卻又慌亂地說:　"燕子，這是我第一次。。。。。我從來都沒有和任何女孩子這麽接近，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我不得不承認燕子很美，目光明亮又單純，特別是她又總是給人很樸素很平凡的印象。相比之下，紅英的雍容高貴，始終都讓人覺得不易接近。那時已經很少見到她了。

燕子被我滿臉神聖虔誠的樣子逗笑了，她仍然把頭靠在我胸口上，輕聲說:　"看你這副樣子，你以為是在麥加朝聖呀。"　頓時，她的神態也變得非常神聖和虔誠。

我說:　"本來，人家今天是想要告訴你以後保持些距離的。。。。。。”

"那就保持些距離吧，你說多遠就多遠。"


我戀愛了。這是我第一次愛上一個女孩子，而且愛得這麽單純，沒有任何功利和雜念。

以後每次和燕子在一起，我們臉上都是那種不可言喻的神聖態。雖然她還是希望我陪著去舞會，陪她走在大庭廣眾之下，但出於戀情剛起頭我都沒去她也遷就了。直到有天上英語課時見她早早到了坐那裏發呆，臉上露出莫名的憂慮和恐慌，我心裏不覺一震。但是，她見我走進教室馬上就開心地笑了。

這時，我們若隱若現的愛情多少還是被同學們發覺了，因為我們走在一起時臉上的神態太明顯了。但是，我覺察到大家都是非常驚詫的樣子，沒人為我們高興甚至都沒人拿這個話題來開個玩笑，大家都是佯裝不知的樣子。而且，那個提醒過我的老大哥這時已經遠遠躲開，不常理我了。

就在我心裏逐漸有些疑惑以後，燕子開始頻繁去她的母校。我覺得可不理解，就說服她不要總往回跑拉下功課，她總是堅持母校那邊還有些事情留著尾巴，每次離開時都要我去送她，就是想把我展示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樣子，可我卻覺得我們交往的時間還短，沒到公開的時間。這樣，燕子和我慢慢產生距離了。

可是恰好就在這個時候，紅英又出現了，而且她的神態裏明顯露出些期盼。

燕子最後一次回母校是悄悄走的，去了一個星期還沒回來。這次離開後她的室友們也變疏遠了，不像以前那樣見麵就熱情地打招呼。碰巧見到燕子的室友和紅英走在一起，我突然衝動起來，覺得應該告訴她們我並沒想過和燕子分手，特別是想暗示紅英，我已經把感情都給了燕子。

世上傻瓜做傻事的時候可能其實並不讓人覺得太傻，但往往自作聰明的人一旦做出什麽傻事來，才真正讓人笑掉大牙。我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問了燕子幾句，自己還覺得恰到好處。等燕子回來知道了，馬上引發出一場疾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