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動機是好的,這是共識。以毛爺當年的位望尊榮,又有什麽私利可圖呢?
毛是徹底的革命家,而且很有點理想化。不但要革舊政權的命,還要革以“四舊”為代表的,落後的社會意識形態的命,更要革自己的命,要在“靈魂深處爆發革命”。總之,革命要以社會進步為目的,以最廣大的勞動人民的物質和精神生活的極大豐富為目的。倘若革命隻不過是換一幫人坐龍庭,“同去同去”的阿Q們是爽了,可老百姓呢?還不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得罪過阿Q的王胡隻怕是連牆腳都沒有得蹲了。毛爺的問題是太超前,脫離了當時的客觀條件,在物質生活還沒有充分改善就發起文化革命。毛似乎違反了他自己所說的:“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思想。而代表先進階級的正確思想,一旦被群眾掌握,就會變成改造社會、改造世界的物質力量”。文革要樹立正確思想沒錯,可惜脫離了社會存在。
孔慶東說:當年跟毛一起革命的老幹部們,其實大都是阿Q。毛爺一看,急了:你不為人民服務,隻管惦記著財主家的寧式床,那還了得,都給我改造思想去。阿Q們更急:我們出生入死跟您老打天下,現在倒落得跟昏昏噩噩,並無尺寸之功的王胡們一起蹲牆角,這不比竇蛾還冤嗎。阿Q們委屈著呢:我“同去同去”了,是貴族了,怎麽能拿我當老百姓。“牛棚”的提法不恰恰反映了他們這種心態嗎。其實他們裝模作樣的種一點點地,卻拿著國家高薪,補貼,比祖祖輩輩的農民們優裕太多了。
我的父輩們當年沒有“同去同去”,所以高中畢業讓插隊就去了,沒覺得有什麽委屈,這比小阿Q們強。插隊頭一年,每個月有知青辦發的十塊錢,到國家糧所買四十斤大米,一毛四一斤,是按重體力勞動配給的,還剩四塊多,頂大事了。隊裏給我們蓋了房,按強勞力給我們分錢糧,一年下來,插友們個個攢了上千斤稻穀,從來吃不完。插隊三年,我身體壯實了,做人也踏實了。如果沒有上山下鄉,我或許也能上大學,但多半沒那麽珍惜,學得那麽用功,工作那麽熱情,生活那麽滿足。你看當年“少年班”的幸運兒們,有幾個能學得出來?據說七七,七八級大學招生,知青是優先的,至於招工,招幹,更是幾乎專為知青而設,這很讓我愧對我的農村同學們,他們有許多學習不比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