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心裏那個歡喜呀……
九哥兒和我一樣,嗯,或者應該說,我和九哥兒一樣,都喜歡寫和尚。
和尚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他們光頭、布袍、麻鞋,過午不食,衣不過三……所以我筆下是沒有胖和尚的,而且我在現實中,若是遇到了胖和尚,也會敬而遠之。
和尚幹淨、沉靜,執著而不執迷,了解欲望而又不為欲望所控製,難道你們不想成為這樣的一個人嗎?然而我不喜歡和尚的跪拜、崇拜、不能吃肉和不能親近女人,所以我也就不信佛,我不能跪拜,不願崇拜,不能沒有肉,更不能不愛女人……她們是男人生命中的光與暗,正如男人也是她們生命中的光與暗一樣。
我也不喜歡偶像,我覺得佛應該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正如老子口中的道、朱熹口中的無極、黑格爾口中的絕對理念、叔本華口中的絕對意誌……非動非靜,非上非下,非在亦非不在,所以我到寺廟裏去,是不喜拜佛像的,我想佛大約也不會怪罪我不拜他們的像吧?而且他們大約也不會因為我拜了他們的像而歡喜吧?那拜或不拜又有何區別呢?不如不拜,或不如等想拜的時候再拜。
九哥兒和我一樣,寫起和尚來,都隻是外表的幹淨、沉靜,外表的執著而不執迷,外表的了解欲望而又不為欲望所控製,人生短暫,我們內心的渴望是那樣的多,我們身上的桎梏又是那樣的重——我想起昨夜的一個夢,在一個闊大的石穴裏,有我的女人,可是當我再回來的時候,她離開了,石穴亦已被巨大的、大大小小的陶瓷花瓶所充滿,它們大的套著小的,小的套著更小的,在石穴內移動著,就如華容道裏自動移動的格子,如果我要重新進去,我得跪下,扭曲著身子,在那狹窄的縫隙中如蟲子一般地蠕動。
但我是不願這樣進去的,如果真的有來生,有轉世,有極樂,我也是不願這樣進去的,何況我愛的女人已經離去了,已經不在哪裏了。
惠勝那個小沙彌,最後拿起了刀子,在他不再是處男之後。但他的死並不是因為要守戒,至少不全是,而是因為……什麽呢?而是因為他生命的意義不過就在於守戒而已,就如我們上線做遊戲,就是為了殺怪升級而已。
所以他破了戒之後,他就死了。
人生本虛無,我們所經曆的一切,包括我們自己,不過都是硬盤上的數據,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好好地殺怪,好好地升級,以及,好好地相愛吧!然後,死去,“像曇花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
惠勝: 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1011&postID=1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