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在foyer,也就是溫州商販們稱為非洲難民營的地方拍照。可是屢次被foyer裏的非洲人製止了。
前幾天,我的一個中國朋友說,她家附近有個foyer。她說,就是上次我們經過,然後有兩隻老鼠“嗖嗖”鑽出來的那個地方。所以,最開始我以為,foyer的人怕我是衛生部門的臥底吧。
後來,我聽說,foyer的房子很便宜。非洲朋友就指正說,那是五六個人擠在一間屋子裏,分攤下來當然便宜。我就想到,前幾年有法國警察發現,有些華人偷渡客十來個人分租一間屋子的。我試探著問我的非洲朋友,果然他回答,住在foyer的人,相當部分都是偷渡客。我一邊擦頭上的虛汗,一邊慶幸我每次都隻是試探性的說要拍照,而沒有貿然行事。
我的同事裏,有個內分泌失調的大姐,她對同事們的一切失敗都興致勃勃。這一次也不例外。她一邊笑得神經質,一邊說,你不是很能麽?
然而,機會終於來了。
那次我找西非裁縫做了套非洲裙子。我拿著頭巾一邊顧影自憐,一邊就想:何不一試?
隔日,我穿著我的非洲裙子,拿著我的非洲頭巾,在foyer裏一群圍觀我的非洲廚娘裏找了一個最麵善的,說,求你了,這個頭巾我不會纏。她們一陣大笑。然後七嘴八舌推舉出一個纏頭高手。然後七手八腳幫我纏上了非洲頭巾。
順便說一句,我這非洲布料是在阿拉伯商人那裏買的。旁邊一位多哥大媽一個勁兒地說,最貴的這塊布料特別適合我。
這會兒我的頭發被這花布五花大綁起來了。大家都說真得太適合我了。我就拿出我的相機說,誰幫我拍張照片啊?之後我又問,誰要和我合影阿?
後來,我給同事們描述的時候,別人都笑得東倒西歪。我心裏就想,我不想逞能。更不想做不利於foyer那些熱情的朋友們的事情。但是我決心寫這本“我在非洲難民營”,當然要做到“有圖有真相”。
而從那以後,我就時不時拿出我的相機。但是我幾乎都隻是拍我眼前的食物。比如這份土豆燉羊蹄。通常這裏的一頓飯隻要一歐元八十分。而這一份算是比較貴的,要二點五歐元。
同樣價位的還有這份牛百葉燒土豆。
是不是有些像中國菜呢?其實不單是烹調。我的馬裏朋友佛佛納說,我們的道德觀也有相似的地方。他說,在馬裏的村莊裏,如果人們看到一個老人單獨出去勞動。大家就指責他的孩子們說,真不孝順啊。又有人說,我們周圍的老黑怎麽那麽沒有家庭觀念。我想,大概是邯鄲學步。他們舊有的道德觀念被現實擊潰了。而新的道德觀念又還沒有建立起來。就好像當前的中國社會,意識形態青黃不接,於是禮崩樂壞。
我在foyer裏拍照,除了目不斜視以外,而且隻要周圍的人有興趣,我立刻把相機給他們看。有時候,他們把相機傳來傳去,嚐試著幫我拍照。
話說,一向相安無事。卻說,有一天,我剛剛把相機拿出來,就聽見一聲威嚴的怒吼,你想做什麽。我是這個foyer的頭領。請你告訴我,你想做什麽。
同誌們,你們都知道我要說什麽了吧。
對了,那就是,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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