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偶然發現還在,回味片刻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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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天色依然明亮,日光長長久不黑天。匆匆走在離校回家的路上,迎麵湧來人聲不太鼎沸的一些婦孺,哈,一定是去參加露天晚會的。好幾位戴著墨鏡和遮陽帽,特色啊,在這冬午一瞬黑,夏夜似午後的地方。我心裏正調侃著忽然覺得感覺異樣,一下就在人群裏看見了她,她也正在看我,我們彼此含笑點頭,擦肩而過。 她是我曾經的一位友人,雖然早已路人甲。
認識她,那並不是許久以前的事。當時我孤身一人到此地為一個項目事宜,來之前在網上聯係好公寓,地勢對我奇好無比但是沒有家具,所以我一直在當地華人網上找幾件床櫃桌椅二手家具湊合一陣,反正住不長。可天公貴人都不作美,每一次我看上的家具都被先跟上一長串回帖要買,哪裏輪的上我?也查宜家,不僅送貨到家時間滯後太多,運費也太貴,而且我其笨無比還需不菲的家具裝配服務,隻能放棄。正值我為難之時,我寫了一訴苦與求助貼,於是她出現了,徹底解決了我的問題:便宜賣給我簡潔的舊貨充氣家具一套。
我乘巴士去她家拿充氣家具,她早已打包好幾件裝在一起連同空氣泵,雖然隻有卷好的大被子大小,但是很沉,她又遊說我買下她的舊自行車,價格公道沒整我,於是我推著車把一套充氣家具運回了家。在一個小時空氣泵工作之後,床床頭櫃桌椅沙發全部硬梆梆地立了起來,圓滿結束安置,我心裏十分感謝她。
過了一些天,在我幾乎忘了她的時候收到她一封電郵,說她們教會有一倉庫,裏麵有許多教友捐贈的二手家用物品,可以帶我去看看,正好我還認識了另外一位剛到的朋友想去,於是她開車接我們去教會的倉庫看個究竟。我拿了一個很舊的俄國望遠鏡,因為我可以站在公寓樓裏的窗前偵查巴士進況,看見巴士遠遠駛來我姍姍下樓不遲。她熱情建議我拿那一個越南櫻桃木做的大木盆和木蓋,說是非常適宜冷天放在陽台上作“木頭冰箱”省電,我沒有要,感覺要進口或貼身的物品還是不敢使用二手貨。 這時我看到了一幀嵌在小木框的圖片一下就樂了,我知道那是什麽,因為我在國內的醫學院的牆上看見過幾次。她湊過來說你喜歡古代競技場啊?我說那不是競技場,是人體解剖最早使用的場地,地點在荷蘭的萊頓大學,幾百年前就是這樣上解剖課的:老師在場中解剖,學生圍城觀看,專門修成這樣袖珍型的羅馬競技場的教室而且隻有冬天才上課,下課之後將屍體拖到室外露天冷凍,上課再拖進來。她很驚奇想說什麽但沒說,估計與宗教有關,我看見她即後在禱告。
又過了一陣,她來電郵問我要不要參加團購日本方便雪褲,我買了一條。的確非常價廉物美,實際稱“雪褲管”而確切,因為那並非一套褲子,沒有腰臀,僅是兩隻從腳跟到大腿的褲管,側邊拉鏈一通而下解開,即為兩片褲片,疊好可放包裏,極其簡單實用又保暖,冬天解決出門進門的大問題。
總之,在我初到異地他鄉最艱難之時,她熱情地幫助我,而且是不欺不詐實誠地幫助了我,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我與她漸行漸遠的原因,別無他事,僅是信教。我是一個無神論者,更是一個俗不可耐的人,喜歡世上多種庸俗的東西,我隻打算60歲以後,待我對這世界看得想得差不多之時,才會考慮宗教問題,看誰能解我未解之惑給我慰籍。我一再聲明可她一再窮追不舍的開導我,讓我十分不爽,直到有一天,我們在沉默裏沉默:
那一天,是在一個朋友家裏聚會慶生,她也被那朋友邀請來了,當席間我偶然去廚房拿東西之時,我聽見她在與朋友的媽媽竊竊私語:“她的進展如何?”“沒有辦法,很頑固。”“怎麽回事啊她”。她們一回頭看見我,非常尷尬的啞了巴,我更無言以對。那次聚會之後,我與她,她與我再也沒有聯係過,見麵一笑而過,便成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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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光一去再回,我與她一切重來一次,結果亦是如此,我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