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兄走了,走的悄無聲息,走的幹幹淨淨。
健兄,你來走廊時,我碰巧在場;你離開走廊時,我碰巧還在場。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呢?正是有了這種緣分作為鋪墊,我來為你送行,責無旁貸。
說送行兩個字容易,要寫出送行的話就難了,特別是口舌笨拙的我。而難上加難的是,健兄走的蹤跡全無。但這或許也救了我,我可以僅憑印象來寫。一旦出現差池,可以歸咎於我的日漸衰退的記憶,或許因此而免於妄顧事實的責難,也未可知。
健兄從來到走,給人的印象都是板著麵孔,活像一尊佛像。這尊不拘言笑的佛像,隻有兩片嘴會上下動著,才使你感到些許生氣,使你感到不那麽遠不可及。
正是這兩片嘴,談論過海子的詩歌,談論過吳冠中的畫作,談論過馮小寧的電影,談論過泰戈爾的詩作,讓你感到這尊佛肚中有貨,絕非一般遊方和尚可比。
正是這兩片嘴,推崇夫子的詩,感悟佛祖的花,賞識老子的無字天書。從一字一句地解讀道德經,到疾呼回歸洪荒,讓我們看到了健兄的心靈軌跡。
正是這兩片嘴,在解讀男人女人時,常有驚人之語。比如:
男人是殘暴的勝利者,女人是高貴的失敗者。
男人善辨真假,女人善識美醜。
男人長於思,女人重於靈。
走廊的網友,多是受過基礎教育之後,才跨洋越海赴歐美求學謀生的。健兄是極少數在西方接受基礎教育的網友之一。更為難得的是,健兄平日交往的朋友,不限於白領,不限於白人,不限於亞裔。正是與三教九流的交往,使其對問題的看法乃至理解的深度,遠非那些經曆單純的網友可比。
或許是得益於傳統文化的熏陶,健兄特別關注精神人格,特別是民族的精神人格。
健兄毫不掩飾他崇尚曆史悠久的中華文明的厚重,毫不掩飾他不屑於船堅炮利的西方文明的淺薄。健兄對五四新文化運動持徹底的否定態度,認為五四砸斷了中華文化的脊梁,認為五四斬斷了中華文化的脈絡。
健兄認為,漢字不是象形文字,而是寫意文字。而健兄特別中意於繁體字,這也增加了他對主張漢字改革的魯迅和指導漢字改革的毛澤東的不滿,極盡貶損之詞,為此也招來無盡的謾罵之聲。
多年後,如果談論起文化走廊的流水般過往的人物,健兄必在其列。如果那時碰巧還能記起那幾個辱罵過健兄的人,必是因了健兄的緣故,而不會是其他緣故。
健兄的文,沉穩寧靜。健兄的畫,生趣有神。健兄的詩,靈動隨感。
幹淨磊落的健兄走了,燦然無忌的健兄走了,走的無蹤無影。
我謹以這篇小文,為健兄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