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印象說說老子第二十八章先。
知白守黑,知雄守雌,知榮守辱,老子說,這才不悖常德,也就是不離根性--複歸於嬰兒,無極,樸。
白黑,雄雌,榮辱,這是三對陰陽的例子。知一而守另一,就是不強求一個極端。這個嬰兒態,無極,樸,是混元合一混沌不開。“樸”散了--名了黑白,榮辱,八榮八恥啥的,就為器了。
為器不一定壞,做事嘛。當然了,佛曰不可說,一說就錯,一做事就肯定有能被人挑出來的毛病。因為“大製不割”!大製不割這四個字,我認為是這一章的總括核心句。怎麽割都是模型,必偏離真實。角度不同,黑白榮辱的看法肯定也不一樣,有爭執也是必然,各個模型都是為了做事用的---樸散而為器。
這些個黑白榮辱的分割法,簡單地落到現實,就是各種各樣的價值觀們。思想是工具,驅動了人們投入到那個要做的事裏麵去。
讀了司令姐姐寫的兩篇影評《別讓我走》,知道這又是一部黃豆兒不敢/不忍/不必看的電影。所以也許哪天一定要看看。看完了,我可能會眼含熱淚,拍著桌子站起來說:不革命行嗎?!克隆人們革命吧!我革命故我在!
然後我也可能會頹然坐下:革命也是器官的另一個用法。盡管那是自主的選擇,是堅持理想,也就是執著。
其實,那篇《長日將近》裏麵的管家不也是好像沒有靈魂似的在貢獻器官麽?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恐怕是可以被視作被利用器官,好像沒有靈魂似的。因為生產方式和生產力決定了社會關係,於是世俗的所有價值觀,都是為了很好地把大家整合到裏麵去,被用來做事。
所有做了父母的在為兒女的未來奮鬥著的人們,就想想我們是不是被一個價值觀驅動著,貢獻這幅軀體所有器官和生命力在一個我們認為是至高無上的cause裏呢?
克隆人的命運,可以說是人類的悲劇。但我覺得其實那更是人類的常態,不需要看作悲劇的。坦然接受了就不會再做無用的呼叫嚎淘了。知白守黑,知榮守辱,該幹啥幹啥吧。災難頻發的地球提醒我們人生是多麽偶然的禮物,人生的意義不需要理論,也不需要界定。踏實做人好好活著就是,生時盡歡,死亦無懼。
求知,也包容和善待未知與無知;向往陽光之榮,也包容和承認見不得光的辱;在人生裏活得精彩踏實,即使知道人生意義的空與無。大製不割,名之就錯!混元合一,讀了很多哲學也還是得繞回來,要不然,徒增悲情而已。
司令姐姐怎麽可能不明白這個!她在塵世責任方麵做得可是絲毫不差呀 :)
就又想起小時候,很小時候,讀紅樓,哭得稀裏嘩啦卻絕非懂得同情裏麵的女兒心事。隻為看得熱鬧如同觀瞧老榆樹下忙碌的螞蟻窩,卻被勞什子的什麽好了歌之類的話,和那句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幹淨給攪擾得傷心傷肺。
一部小說展演個時代畫卷,悲天憫人地硬強調著美之為美,好之為好,然後再把美的好的都打破,跟你念個“空”字訣,什麽茫茫渺渺無稽大荒,是強拿著自己的悟空來行教化呢 :P
那風月寶鑒的一麵是仕途經濟,欲求爭奪,勾心鬥角也好,汙泥濁水也罷,是活潑潑的各色各樣的生命。美之為美,善之為善,是不需要作者定義和教化的。然而由激憤到悟空卻未必解脫的人們,硬是動不動就說說那鏡子的另一麵:茫茫渺渺一個空,所有繁華皆幻象!
和尚道士尼姑之類,跨鏡子的兩麵,就那麽模糊地邊緣著。他們也分三六九等,大多六根不清不靜--鐵檻寺裏那個老尼的嘴臉,到什麽時代都隻多不少!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那樣的呢,故事裏是神仙人物,到如今就幻化成了寫書拍電影賺人錢財和眼淚的---動不動把那鏡子翻了另一麵給你看!切,也是歹人,把我紅豆姐姐都騙進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