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加媽媽
瑪格麗塔看出我精神恍惚,很難進入工作狀態,她已經把我一年的學習工作安排得很好,盡到了她的責任。她是丹麥醫學遺傳學的開路先鋒,社會名人,除了領導這個研究所外,在歐洲和丹麥醫學界擔任很多職務,成天忙得不可開交,我的健康和精神狀態實在不是她的事,完全可以不管。然而瑪格麗塔象個媽媽那麽關心我、體諒我、幫助我,拉著我的手渡過了我學術生涯中的低潮期。
她帶我到哈姆雷特城堡遊玩,好幾個周末邀我住在她海邊的別墅,就我們二人,拉拉家常 ; 她在飯店請客時,常把我帶上。有次,她開車去漢堡,探望在養老院的母親,把我也帶上,讓我住在養老院的招待所,白天自己去漢堡城內玩。在她的嗬護下,我逐漸恢複正常。一年期滿後,工作有起色,經駐丹使館同意,自行申請到獎學金,再延長一年。
瑪格麗塔因常和我交談,知道我的身世。她知道因文革,我沒有讀完六年的醫學課程,知道我父母都死在文革,因此她鼓勵我利用這個機會,讀博士。我在取得丈夫、國內單位和駐丹使館的同意後,報考哥本哈根大學博士,主要導師是瑪格麗塔。
那時管我們的二等秘書是教育部出身,據說是李鵬的部下。八八年國內政策變了,他執行得左得出奇。有一條‘不得改變身份’政策,即,凡出國時是訪問學者,不得改變身份去念博士。有已經在讀的,一律退學;已申請到獎學金的,一律中斷;已有學生簽證的不得延長。使館親自通知各發獎學金的丹麥單位,停止發獎學金,所有訪問學者的名字都被送往移民局,不得延長簽證。這麽就擺定我讀不下去了。第一次學業中斷,是因文革,大好青春葬送在鬥爭中。十年文鬥武鬥,生離死別,好不容易又有一次完成學業的機會,明明已經同意了,政策一變,不講道理,要你中斷就中斷,為了什麽啊。
我已注意到人民日報海外版的基調從八七年第二季度開始,逐漸向左轉,至八八年初已經引起我這個‘老運動員’的極大不安,怎麽文章的用詞越來越像文化大革命前夕的流氓地痞腔。在我心中,國內要搞第二次文革的陰影越來越大,但是國內還沒動蕩,倒先臨到我頭上了。我決定繼續留在國外,觀察一下形勢再說,但是丹麥是待不下了。我和瑪格麗塔說明原因,她非常理解,全力支持我轉國找工作。我發現,和其他丹麥同事很難講通,為什麽好好地不在哥大學習,突然要離開。
瑪格麗塔是一位年過 60 的老太,比我大一個輩分,又是一位在丹麥享有盛名的社會名流,為什麽她不但一下就明白我必須離開丹麥,而且還非常理解我對形勢的觀察:黨內保守派和改革派爭鬥劇烈,有可能發生一次‘準文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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