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師瑪格麗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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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丹麥

一九八六年冬天是北歐多年來氣溫最低的一年。哥本哈根的冬天溫度一般和上海差不多,但那年特別冷,降水量也是曆年來的高峰,加上冬天固有的風暴和長長的黑夜,正是又凍、又濕、又暗、風又大,讓我們這些性高彩烈、想望安徒生之國的學子們立即陷入不可自拔的思家病。

我寄宿在一個丹麥人家的三層閣樓,第一夜聽了一夜的狂風呼嘯和樹枝擊打的可怕聲音,倒是體驗了一番‘呼嘯山莊’裏的描述。第二天出門時,天還一片漆黑。我邊走在人煙稀少的鄉間小路,趕往車站,邊想到出國前再三接受的警告‘天黑不要出門’,用在北歐豈非可笑。火車轉汽車,已出了哥本哈根城,到了該下的站,司機叫我下車。一下車,我犯傻了,東南西北,一片空曠,不見人影。我轉了幾個圈,也沒見路牌,沒見象個研究所的建築物,更可怕的是不見一個人,問也沒法問。轉到後來,連下車的車站也不見了,時間早過了約定見麵的九點,不要說上班,連家也不知怎麽回了,突然看到一個藍色的房子,有人影進出,真是救命哪。我趕往那個房子,原來是一個倉庫。工人們讓我打電話給單位,單位問我在哪裏,工人接過電話講了方位,放下電話,哈哈大笑,原來就在附近,但是怕我再迷路,還是開車來倉庫接我。

車進入研究所,我這才知道,為什麽轉了這麽多圈卻視而不見,因為我根據腦中固有的概念,在找一棟大樓房,它有一個大門,有一塊大門牌寫著 xx 研究所。而研究所是一片矮平房,有花園,和馬路隔了一個大停車場。停車場有矮牆圍起,但沒有大門。現在回想起來,真也不記得研究所的牌子掛在哪兒。我被帶到了導師瑪格麗塔的辦公室。一位身材不高的老太太站起來,熱情地握著我的手,開朗地大笑說,‘走到門口迷路啦’。我的第一印象是老太太有一個大鼻子和一雙特別靈活的藍眼睛,眼睛不大,但那射出的藍光,可以切割玻璃。

很快地我就發現,研究所工作效率很高,對我的安排也很落實,我應該安心地投入工作。不料,出國前的各樣健康問題,這時來了個總爆發,腹瀉不斷,一個月內體重掉了五公斤,加上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孤單、寂寞和文化差異,造成思想集中困難,嚴重影響工作。在丹麥的頭三個月,是我學術生涯最差的時期,不知學了什麽,做了什麽。丹麥的同事們不會不看到我的差勁。我領的是丹麥政府的獎學金,為期一年,對他們也不是什麽負擔,也不必指望這個人出成績,大家客客氣氣,一年後走人了事。但是我的導師瑪格麗塔不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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