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同一車廂的鄰居們談起明天要經過貝加爾湖。我說,兩千多年前,曾經有個叫蘇武的中國英雄在這裏牧羊。後來毛主席訪問蘇聯經過這裏,他向周圍的人說起蘇武牧羊的故事。這是他訪問蘇聯途中,唯一沒有下車的地方。
我在莫斯科時間早上三點鍾起床,天地餛飩。大概是因為地勢平坦,這一路走過來,經過的流水大多都很平靜。隻有在這一處,溪流格外多,流淌得也格外歡快。我守在窗口,幾次都看走了眼。終於在茂林之外,蒼茫茫一片湖泊出現了。雨水敲打車窗,窗外細浪拍岸。烏雲下,遠近灰蒙蒙的,天水一色。那時清角吹寒,蘇武牧羊的皮鞭在這裏清厲的響起。
貝加爾湖,這是先人經過而不 肯下車的地方。嚐試設想當年偉人的情緒,大約包含著對開疆拓土者的愧疚,對現實的無奈,也有隱忍和承擔。
時因北風,我又想起 “答蘇武書”,作者托為李陵,是漢代飛將軍李廣的孫子。為一時勇將。他以五千人馬遇到匈奴主力十萬眾,力戰之後而被迫投降,書信中說自己投降是為了日後有所圖謀。然而漢武帝立刻殺了他的妻子老母全家。卻厚封自己的寵妃的哥哥。司馬遷 為李陵辯護而受宮刑。
李陵在書信中敘述他的母親在老邁的年紀被屠殺,他的妻兒無辜被斬首。他說他生在禮儀之邦,卻違棄君親之恩,而入無知之俗。他說,我讓我祖先的後裔,變成了戎狄之族。這篇文字的作者一直有存疑,然而字字錐心泣血,大概的確是李陵心情的寫實。
當年霍去病奪取陰山,馬踏匈奴,匈奴失此寶地,匈奴歌謠唱,奪我焉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突然感到一種你唱罷來我登場的厭倦感。古往今來,人們卻不得不投入這種你死我活的競爭中。
陰雨連連,貝加爾湖煙波浩淼, 望風懷想感歎“古來征戰幾人回”。遠懷李廣,霍去病,也遙祭李陵及古往今來的士卒們。
窗外的林地逐漸稀疏,草地越來越開闊。等到了俄羅斯城市烏蘭烏德的時候,我還以為到了蒙古,車站上的人大多是蒙古長相。我在站台上買了塊大餅做午餐。一會兒,一個挪威大叔說,咖啡時間到了,然後拿著小杯子去衝咖啡。我說,是喝茶時間到了。我拿著我的大紮啤杯子衝了熱茶就大餅。雖然有點兒發酸,但嚼起來很有韌性。
列車緩緩開動,我才發現這是個很大的城市。不過沒有多少樓房,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木屋和小院子。有些人家種了些蔬菜,但是很多院子都是雜草叢生。有時候,雜草裏麵還停著破舊的小汽車。比起波蘭一帶,家家戶戶幹淨整潔又開滿鮮花的庭院,差距不小。我就想,如果這種差距不僅僅是物質上的,也是精神的反映,那該多可怕。
列車駛過郊外,一條平緩的大河繞這孤城而過,碧草連綿,天邊的烏雲下山巒起伏。
現在已經完全是草原景象了。有一會兒經過一片狹長的大湖,湖邊疾風勁草,碧波蕩漾。有時候看到一條大河穿過莽原,河邊灌木茂盛。有一陣子又下起了雨,青草瑟瑟,突然看見一個漢子騎在高頭大馬上奔馳,他前麵牛群朝著低窪處水草豐盛的地方奔散去。
中午,我一邊寫著文字,一邊迎那些傳說和美景入窗戶,一邊等著乘務員蒸的包子。詩雲,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和味道處處好。
圖一,西伯利亞的沼澤
圖二,窗外的貝加爾湖
圖三,烏蘭烏德車站賣魚的小販。這是毛主席沒有下車的地方。、
圖四,霍去病墓前的雕塑,馬踏飛燕圖五:在貝加爾湖附近,湖泊眾多。
圖六,列車員們生活不容易,他們的補助不夠他們在俄羅斯的餐車就餐,這是他們的小廚房。
圖七,,貝加爾湖附近的幾個城市。不過,不好意思,我已經分不清名字了。 遊記的圖片還有前麵的章節都去這裏看吧, http://bbs.anti-cnn.com/viewthread.php?tid=260596&extra=&page=2
翻牆是件麻煩的事情。
上麵的沒有分段。看這裏
所有跟帖:
• 水巷讓我幫她說,上麵的是草稿,這篇是正稿。 -hairycat- ♀ (0 bytes) () 08/17/2010 postreply 07:44:14
• 謝謝。 -水巷人家- ♀ (0 bytes) () 08/17/2010 postreply 22:21:36
• 很好看,你去那麽荒涼的地方沒事嗎 -紅豆豆- ♀ (0 bytes) () 08/17/2010 postreply 17:32:05
• 能有啥事?劫財劫色我都沒有:) -水巷人家- ♀ (0 bytes) () 08/17/2010 postreply 22:2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