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問你老美成天掛在嘴邊的“I love you”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看官一定不要以為漁樵子是個白癡。
如果我說“I love you”的意思是“吃飯了嗎?”,諸君也不要以為碰到了辜鴻銘那樣的怪人。
到底“I love you”是什麽意思,容漁某慢慢道來。每天我們無論是清晨上班碰到同事熟人,或著夕間在林蔭小路散步碰到陌路生人,總會互問一句:“How are you”?以致初到美國的人,大都會覺得美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友好非常。其實,除了碰見久未謀麵的朋友,多數時候我們在說“How are you?”時,並非真正想問他(她)過的怎麽樣,而隻是禮節性地打個招呼而已,這跟我們中國人見麵時問的“吃飯了嗎?”,實為異曲同工。回到“I love you”的意思上來,我們時常看到諸多“引進外資”的女士通常為自己擁有一個口蜜腹便、“I love you”不離口的洋夫婿為榮為幸,以致引起不少擁有“敏於行,訥於言”的“國有資產”的女士的嚴重妒嫉和心理刺激。其實在愚看來,老美們那句張嘴就來、一天說上十幾、二三十遍的“I love you”味同嚼臘,早已失去了它的本意,成了一種習慣性禮節性用語,跟“How are you”或“你吃飯了嗎”一樣,殊無深意。對這句話的不同理解,是中西文化的差異。
說到文化,“文化”二字聽起來很抽象,其實我們日常起居的衣、食、住、行、語言、文字、習俗,禮儀,教育,人際(包括男女之間)交往,家庭,傳統,都是文化的一部分。所以文化無處不在,無處不有。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如果你碰到兩個長相近似,穿著無異的華人孩子,一個在美國生美國長,一個在中國生中國長,不用他們張口說話,你怎麽辨別他們的身份?很簡單,隻要讓他們做兩個動作,你立馬就能把他們區分開來。你先給他們一人一個香蕉,然後看他們怎麽剝皮。美國華裔孩子一定先從香蕉把柄處剝起,而中國孩子一定先叢香蕉尖頭處開剝。如果你再讓他們把各自的外套或毛衣脫掉,美國孩子大都是兩手抓住領子,頭往下縮,生生一個“金蟬脫殼”;而中國孩子永遠是抓住衣服下幅,把衣服上翻,活脫一個“春筍去籜”。一中一美,立見分曉。這就是文化差異,並無優劣之分。
中國和美國,東土和西方,由於地域,民族,曆史,語言,思維的迥異,方方麵麵的文化差異也就很突出。拿名字來講,西方人的名字大都從《聖經》中的人名而來,常用的也就那麽幾十個上百個,如果你在熙熙攘攘的公共場所大喊一聲“David”、“Andrew”、“John”、“Ed”或是“Peter”、“Larry ”、“Joe”、“Steve”肯定會“一呼百應”。父子同名甚至祖孫三代同名的,比比皆是,如前總統小布什和他父親老布什,他的侄子都叫“George”,這在華人家庭是不可思議的,真不知道這祖孫三人在一起時,其他人怎麽呼喚他們。相對而言,華人(漢族)的名字可有幾千個漢字隨意選擇,組合而成,數量幾乎是無限的,重名的幾率自然也小了很多。更重要的是,西人的名字就是一個代號,沒有實際意義,而華人的名字每一個都是有意義的。不僅如此,長期以來,中國人不光有“名”,還有“字”,甚至有“號”。名,字,和號的組合又給名字增加了深意和個性,如蘇軾,字“子瞻”,號“東坡居士”;陶淵明(又名“潛”),字“元亮”,號“五柳先生”;再如毛澤東,字“潤之”,戴笠,字“雨農”。另外,有些名字可以利用自己的姓氏,巧妙地聯係起來,如“馬奔騰”、“沙千裏”、“柳青青”等。一個好的名字,足以讓人玩味半晌,這也是華人姓名文化的獨特優越之處。
另一個老生常談的中美文化差異是美國人張揚的個性和華人的低調行事。老美似乎個個都信心十足,講話頭頭是道,給人以老練自信的感覺。老美的自信其實也並非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在長期的鼓勵式教育中和社會環境中逐漸形成的。孩子在學校得90分固然“Outstanding”, 得80分依然“Excellent”,70分也是“Great”,60分一定也是“Making big progress”。這固然有助於孩子自信心的建立和心理健康發育,但日後也助長了許多老美眼高手低、誇誇其談、盲目自信的個性。把乒乓球說成足球,在美國一定成不了新聞。所以,漁樵子鄭重建議,對老美的研究報告也好,推薦信也罷,以及日常言談,商家推銷,一律先打“七折”,在這個基礎上再予評估,就比較靠譜了。還有兩個被老美用爛了或者是濫用了的詞就是“Leadership”和“Team work”。無論政府,科研或工業界,“Leadership”和“Team work”都是需要的,但漁樵子對老美動輒“Leadership”和“Team work”也是有看法的。試想,如果人人追求“Leadership”,那麽具體工作由誰來做?同樣,如果一味依賴“Team work”,也就削弱了獨立工作的能力和責任心。與之對照鮮明的是,在美的華人和東方人則受其傳統文化的熏陶,大都“敏於行而訥於言”,身手敏捷,思維活躍,但多數都是內斂和虛心的謙謙君子,加上文化和語言的隔閡,他們的聰明才智和成就,或者沒有充分表露出來,或著被顯著低估,影響了其社會地位的提升。所以,漁樵子喜歡用一個“漁氏定理”來評估老美和華人的實際能力,即“老美表麵能力*70% = 老美實際能力”和“國人表麵能力*130% = 國人實際能力”。假定一個老美和一個國人實際能力相等,那麽依據“漁氏定理”,國人的“表麵能力”看起來就隻有老美表麵能力的一半(70%/130%),所以比較吃虧一點。不知諸君是否能同意在下的基本觀察?
另一個是東西文化的顯著差異是情感的表達。西人的感情,更溢於言表;感情的表達也偏重於外在的形式,一束花,一個吻,一個燭光晚會,一句“I love you”,一條項鏈,足以使眾多女士心滿意足。而華人更注重內心的默契和關愛,和社會家庭責任。他們也許不會左一聲“Honey”右一聲“Sweetie”,也許不會給心愛的人送花,但時時刻刻在為她/他著想、操心、分擔。在語言表達上,西人比較直白淺顯,“I love you”、“Honey、”、“Sweetie”,蜜不離口,就象是美式蛋糕,入口甜膩,卻毫無回味。華人文化中對男女情感的表達則含蓄的多,生動的多,內涵也深的多。比如“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詩經 . 采葛》);又如“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詩經·國風·擊鼓);再如:“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漢樂府 .《上邪》)。何等的浪漫,何等的盟誓,何等的深邃,何等無窮的回味!
同樣,文化的差異也體現在藝術和文學創作中。比如起源於西方的油畫,色彩絢麗,人物逼真,形象生動,給人以感官的享受。 而中國的山水畫,講究的是意境,一幅畫就是一首詩,意在畫外,給人以想象,以遐思,帶來精神的愉悅。
其它一些生活中的中西差異,如進屋脫不脫鞋、早上還是晚上洗澡,曬不曬衣服,純屬習慣使然,無傷大雅,也無足輕重,毋庸贅言。
二零一零年初夏 草於師陶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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