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 Matheny的夜晚

Pat Metheny於五月十三日晚來到Massey Hall演出，我以前陰差陽錯錯過了他幾場演出， 徒有虛名地當了多年粉絲，終於有機會現場體驗偶像2010 Tour的演奏，不免極其期待。

離預定的演出時間還有45分鍾，我就迫不及待地來到Massey Hall，原來竟有比我更早的，入口處開門了， 但是各個樓層還沒有開始放人進去。等候的人們聚集在Main Floor外都是興高采烈而又期待的表情。有遇到了熟人的，也都興奮地致意，“It is gonna be a good show。”這是一個音樂的夜晚，屬於Pat Metheny。

看到有不少學生模樣的青年粉絲，估計手頭稍嫌拮據，買了Gallery的票也來觀看。有一個中年黑人男子，看上去一隻腳有傷，竟然拄了雙拐和太太來看演出。我暗想，音樂的確能使人狂熱， 甚至奮不顧身。

當晚的演出過程中嚴禁拍照，本分的我連相機都沒有帶。 Main Floor一開閘放人，就有好多人湧到舞台前圍觀。舞台上燈光很昏暗，背麵則用一塊巨大的紅色帷幕遮蓋著，帷幕在射燈照耀下成為紫色。雖然能見度很低，也無法看到帷幕後的廬山真麵，麵對神秘麵紗，圍觀的每個人都帶著朝聖般的專注表情，指指點點，熱切地議論，還有很多人用相機或手機拍照，在舞台前照相留念。

演出比預定的時間稍晚了一點開場，到了Metheny登台的時候全場掌聲雷動，迎接貴賓似的歡呼。

大腕兒就是大腕兒，Metheny一言不發將眼前的吉他抱在懷中演奏了一曲Solo，演奏完畢起身有禮地欠身點頭，輕聲致謝；接連演奏了5曲Solo，用了5把不同的吉他，可惜無法辨認出他舉世聞名的42 弦Pikasso 吉他。突然，背後的帷幕翩然落地，傳說中的Metheny“樂隊”閃亮登場-他的Instruments，那是三排各種形狀的鼓，鑼，鈴等打擊彈撥樂器，大約有16，7 件，光彩閃爍，仿佛就是Magic Toyshop，Metheny就是利用彈奏懷抱的吉他琴弦來協調演奏這些樂器。也就是說，整場演出除了進進出出幫Metheny更換吉他的一個工作人員（ 也可能是助手）， 就隻有Metheny一個藝術家表演。

Metheny的演奏時而悠揚時而湍急，時而抒情時而敘事，時而憂鬱時而喜悅，伴隨音樂而變幻的燈光映照在舞台上，令觀眾仿佛一時間身處炙熱的炎夏， 一時間又輾轉到鬱鬱蔥蔥的初春。他可以在最為激越澎湃如萬馬奔騰的當兒，忽然急轉直下，琴音舒緩如小橋流水潺潺涓涓，彩燈婉轉，舞台也換了人間。我無法為友人從英文中找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最貼切的 翻譯，但是從友人的反響來看，其對Metheny音樂的感受恰似此千古流傳的詩句。

終於，在好幾曲傾情演奏之後，Metheny幽默地張開雙臂介紹他的樂隊，對著麥克風說話了，很謙遜的人，也很敬業。自述說，小時候爺爺有一架Player Piano，年幼的Metheny著了魔，常常手拿螺絲起子和手電筒鑽在琴下想琢磨出個究竟。每一個大師都有一個童年故事，我喜歡Metheny的這一個，很童真。

Metheny又說彈了一陣子Jazz，而後發行了第一張Album，（自嘲說從現場這稀稀拉拉的掌聲能判斷出當時賣出了幾張）漸漸地發展到了今天。 因為覺得彈著吉他的時候，腳沒有用上，於是發明出一些設計，讓腳也派上了用場，演奏一些instruments。

雖然Metheny現場演示了怎麽用手中吉他的弦協調身後那些鑼啊鼓啊演奏，觀眾們仍然無法知道Metheny的Magic。Metheny 永遠是個謎，一個讓粉絲們狂熱興奮卻又永遠意猶未盡的謎。

而我很滿足於這樣一個夜晚，隻有音樂，隻有Pat Methe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