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76年唐山大地震,我們那裏震感很強。 一個很大的機關單位有幾百戶住家,都在外麵的地震棚住著,個別膽大的還住在家裏。
我那時還是個小孩。有天晚上月黑風高,我半夜醒來發現地震棚裏沒其他人了,正心裏發毛。 卻見遠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不一會兒,人陸續歸位,一問才知道是抓了兩個上屋揭瓦的小偷,拖到大門口綁在鐵門上暴打。 保安用了皮帶,電棒 教訓那兩個賊娃子。
我沒看成這個熱鬧,心裏還懊惱了幾天。 第二天小朋友們都興奮的議論,我隻能默默地聽,插不上一句話。 “那兩個家夥喬裝打扮去偷東西,沒曉得張叔叔就在屋頭,沒下來,一下發現了,保安馬上來了。那兩個可能就是附近的,長得賊眉鼠眼,挨打挨騰了。”他們說。
最近看新聞,得知海地的打劫的人被抓住後,要再脫光受鞭刑,直到被打死。很有些殘忍,但是也是活該吧。 讀了這則新聞,就想起上麵的故事。
第二次的地震經曆就是去年初回國。 也是月黑風高的晚上,因為時差睡不著覺,盯著牆上的鍾發愣。突然那鍾晃得厲害,上麵的天花板和鍾靠著的牆以及我躺的床都有些震動。 我當時先憤憤地想:樓上是哪家的猛男,搞得這麽厲害還讓人睡嗎。 然後馬上意識到這就是傳說中的餘震。立馬翻身起床問隔屋的老媽老爹,剛才地震了你們知道嗎?結果母親清了清嗓子說:不曉得呢,習慣了,沒事的,睡吧。
我卻睡不著,走到廚房,廁所,到處察看,尋思如果真地震了躲哪裏。 而牆不能細看,細看又看出些裂縫,心裏又擔心了好一陣子。 坐在客廳沙發上,心裏覺得很不好受,父母老了,遇到地震,不知受了多少驚嚇。餘震上千次,他們以前還跑到樓下,站在夜風裏相依為命。 後來和其他人一樣都習慣了餘震,不再跑下樓了。 有的老人去了其他省市,住在兒女親戚家,可是我爸媽沒地方去,我讓他們到美國來躲一陣子,母親又說父親身體很差,走不動,怕成了我們的拖累。 記得電話上母親說老主任和她丈夫地震發生後從沒下樓過,一搖晃,她丈夫就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把一切交給老天,交給命運。
那天後半夜,街上想起炮仗的聲音,連發了二十多響,震得耳朵發木。 然後又轉為一遍沉寂。 早上我問媽夜裏的炮仗驚到他們了嗎,媽還是說沒聽到。 問鄰居,鄰居也說沒聽到。
我到街上買了份報紙,果然汶川5點幾級。 不然我會以為是個夢了。
這幾年,我對家人朋友的祝福變得十分簡單,平安就好。因為平安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