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觀巴西》係列 1-10
《“威”觀巴西》係列1
在犬舍裏開公司
有一家巴西公司,名字很文藝,叫做SIBEMOL。從它的營業章程可以看出,它做的生意範圍很廣,從組織文藝晚會到醫療保險到海上劃界到核計劃。沒錯,是核計劃!怎麽樣,這家公司夠牛吧?
更牛的還在後頭。自從它去年從巴西石油公司秘密掙了420萬雷亞爾的事情被曝光,有人就饒有興趣地查它的來曆,結果發現:這家公司的總部竟然是位於裏約熱內盧的一家犬舍!在這家犬舍裏,不僅生長著60條狗,還有200隻貓!
SIBEMOL公司的老板叫做拉法埃爾·布朗道。除了SIBEMOL之外,他的名下還有另外兩家類似經營範圍的公司。有人去查另外兩家公司的登記地址,結果發現是個民宅,民宅的住戶從未聽過拉法埃爾這個名字。盡管這樣,三家公司一起,在2008年裏從巴西石油公司掙了1250萬雷亞爾,全部沒有經過公開招標,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錢收入囊中了。
不過,這幾家公司倒是在演藝界十分活躍,參與過薩爾瓦過狂歡節、弗裏堡電影節等巴西知名的文化盛事。在演藝圈裏,許多藝人都收到過或者使用來自它的稅務局專用發票。
一個叫做德美瓦爾·科艾略的經紀人說,他與SIBEMOL公司有過幾次交道,他為它在裏約熱內盧承辦的幾次具有官方背景的晚會提供過藝人。
科艾略告訴《環球報》記者:“SIBEMOL在我們這一行裏挺有名氣,許多知名藝人都跟它有過合作。我為它出麵搞定過幾次演出,每次它提供的單據都很正規,我不覺得它有什麽問題。”
那麽,問題在哪裏呢?科艾略坦白,“我跟拉法埃爾從來沒有見過麵,隻是在電話裏講過話”。
問題還出在巴西石油公司。這家公司去年以1182億美元的營業收入位居全球500錢企業的第34名,是巴西唯一一家進入前100名的企業,可謂是財大氣粗。巴西石油公司的供應部有個公共經理,叫做熱奧瓦尼·莫雷斯。與SIBEMOL及其姊妹公司有關的合同,均由此人簽署。巴西石油公司的內部審計還發現,經莫雷斯之手流出的款項高得驚人。2008年,他所掌管的部門花錢如流水,比預算金額高出1.2億雷亞爾,而且所有支出均沒有經過正式授權。這家全球第34名大企業在管理上的疏忽程度,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好在“亡羊補牢,猶未晚矣”,2009年初,巴西石油公司覺得這些合同中頗有蹊蹺,懷疑莫雷斯溝通外人,從中漁利,因此將他辭退,請來巴西聯邦審計署來核查他經手的合同,並且將他告到了巴西聯邦檢察院。
不過,巴西石油公司依然不得不繼續向莫雷斯支付工資,因為雖然已將他辭退,但是辭退令還一直無法生效,原因是:莫雷斯從去年底開始已經請了病休
《“威”觀巴西》係列2
被咖啡綁架
許多有見識的人說是哥倫比亞的咖啡最好,巴西的次之。我沒有運氣去哥倫比亞喝咖啡喝到醉,隻是巴西咖啡就足夠讓我留戀不去。每次去超市,遇到有咖啡商免費提供的咖啡總是忍不住接上一杯。那個味道,不是自家煮咖啡能煮出來的。
巴西雖然是世界第一咖啡出口國,卻並非咖啡的原產地。法國人從非洲的埃塞俄比亞得了咖啡種,輾轉萬裏種到了南美洲的法屬圭亞那。1727年,有個居住在巴西的法國移民從法屬圭亞那偷偷將咖啡種子帶到了巴西,先是種在了裏約熱內盧,後來又逐漸擴展到聖保羅、米納斯州的內陸地區。
由於巴西廣大地區處在熱帶和亞熱帶,氣候濕熱,適合咖啡生長;土地又多,對需要大量土地而對資金、技術要求不高的咖啡種植十分有利。到了19世紀上半葉,隨著巴西蔗糖生產和采金業的逐漸衰落,大批勞動力進入咖啡種植園,再加以歐洲市場飲料需求的擴大等等原因,巴西咖啡生產迅速發展,到了1825年,咖啡已經成為巴西第一大出口產品。
1880年至1930年,是巴西咖啡種植業最為輝煌的時期。今天的曆史學家將這個時期稱作是“被咖啡綁架了國民經濟的時期”,因為在那個時候,咖啡占巴西出口額的70%甚至更多,成為巴西經濟絕對的火車頭。1929年時,僅聖保羅州一個地區的產量就支撐著全世界三分之二的咖啡消費量。聖保羅州的出海口――桑托斯港,成為全世界最重要的咖啡集散地。巴西最著名的畫家波提納利就生於一個咖啡種植園,他1935年創造的《咖啡》一畫,反映了咖啡收獲季節的繁忙情形。
1929年的全球大蕭條給了巴西當頭一棒。由於出口換匯全靠咖啡一種經濟作物,歐美經濟不振直接導致巴西咖啡出口量大跌,從經濟危機前的1350萬袋驟跌至930萬袋,國際貿易嚴重失衡。好不容易等到經濟危機過去,誰知道緊接著又發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戰。那些年,巴西每年的咖啡出口量僅為450萬袋,大批賣不出去的咖啡隻好白白燒掉。據估計,從1931年至1944年,被燒的咖啡超過7800萬袋。
1956年之後,建造了巴西利亞的庫畢切克總統大力推行工業化,咖啡占巴西出口額的比重開始逐漸下跌。1973年,咖啡占出口比重降為20%。到2008年,雖然咖啡的出口量達到創紀錄的3140萬袋,但是占出口額比重僅為2.3%。
目前,巴西咖啡的生產、加工和出口進入了一個有序發展的階段。一方麵,巴西各個主要咖啡產區之間簽署了合作協議,尋求加強咖啡的經濟附加值,推動速溶咖啡等新品種的發展;另一方麵,政府采取扶持咖啡農的政策,在市場不景氣的時候出麵收購咖啡,或由國有銀行向出口商發放貸款,提供資金支持。
一度沉寂的桑托斯港也舊貌換新顏,盡管昔日人聲鼎沸的咖啡交易所已經變成博物館,但是桑托斯港仍然是三分之二巴西咖啡的出口地。
《“威”觀巴西》係列 3
巴西寶貝
2001年,17歲的聖保羅富家少女哈蓋爾·帕歇科無意中發現自己竟然是領養來的小孩。這個事實對她構成了巨大打擊,終於在一次與家人口角之後,她憤而離家出走,改了名字叫布魯娜·蘇菲斯蒂尼亞,流浪,吸毒,為所欲為。
雖然她從小到大一直在聖保羅最著名的學校中學習,受過良好的教育,但是一名原本衣食無缺、不知貧窮為何物的17歲少女走上社會之後,能幹嘛呢?很快,她就開始了“賺容易錢”的營生,出沒於聖保羅高尚街區的夜總會裏,當起了一名賣笑女,甚至還走上小銀幕,當起了AV女郎。
3年零距離人生體驗下來,布魯娜積攢了一批直擊人類本性的香豔故事。而她受過的良好教育在這時發揮了用處,她在網絡上開了一個博客,記述自己在妓院裏的人與事。很快,好事之徒蜂擁而至,爭相拜讀。
2005年,一家出版社看上了她在博客上發表的這批故事,於是請她略作改編,以《蠍子的甜蜜毒液――一名賣笑女的日記》的名字出版,結果一舉賣出25萬冊,成為當年的上榜暢銷書之一,甚至還賣到葡萄牙和西班牙。
2006年4月份,美國報紙《紐約時報》為此發表了一篇報道,介紹布魯娜和她的新書,以及其人和其書在巴西社會引發的震動。
2007年,一位導演看上了這本書,並從巴西文化部要來了一筆讚助,計劃將其改編後搬上銀幕,預計今年有望與觀眾見麵。
一個名叫讓·保羅的客人,因為她的美貌和才氣,不可遏止地愛上了她,最後拋棄了自己做過空姐的老婆,跑來與她一起生活,甚至還應邀上了巴西最著名的脫口秀節目之一,大談兩人的情愛故事。
而他的空姐老婆經過這場風波之後,也成為媒體的寵兒,2006年她出了一本書,講述三個人之間的故事,題目就叫《繼蠍子之後:一個有關愛情、性和背叛的故事》,一個月內就賣出了5000冊。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她也上了那個脫口秀節目,現在與節目的編導在一起同居。
成名後的布魯娜洗心革麵,開始以作家、性學家和社會心理學家的麵貌示人。2006年,她的第二本書《我通過布魯娜所學到的東西》。這本書的銷售業績遠遜於她的處女作,僅賣出了1.8萬冊,但是考慮到巴西的圖書市場並不發達,這個成績還是可以接受的。
2007年,布魯娜重回香豔路線,出版了一本成人小說《與布魯娜上床》,銷量不詳。
如今,布魯娜除了在寫作自己的一本自傳之外,又重回賴以起家的網絡,她新開了一個博客(http://naonaopara.virgula.uol.com.br/brunasurfistinha/),以自己豐富的性愛體驗為網友答疑解惑,提供心理谘詢,偶爾也追憶自己賣笑生涯中的一些有趣事情。她的博客更新頻率很高,每一兩天就會新的博文出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前往一觀。
《“威”觀巴西》係列 4
禁煙令與新行當
齊亞格之前怎麽也沒有想到,他能找到這麽一個輕鬆的工作,每天穿著端端正正,坐在位於聖保羅市西區的這家高級餐廳裏,監督客人們是否在抽煙。他的新工作得益於聖保羅州長塞拉。塞拉自己肯定也不會想到,他促成了“查煙員”這個新職業的誕生。
從2009年8月7日開始,由塞拉一力推行的禁煙法全麵生效,任何有所遮蓋的公共場所一律禁止吸煙。比如,露天球場內看球的球迷仍可以邊抽煙邊欣賞精彩的球賽,但是在有遮蓋的貴賓席看球的球迷則必須忍受煙癮的折磨。
對於餐廳來說,禁煙令毫無疑問會造成營業額下跌。為了招徠那些煙癮大的客人,一些有先見之明的餐廳老板早在禁煙令還在州議會討論的時候,就打報告申請租用餐廳門口的人行道,因為客人隻要不在餐廳裏麵吞雲吐霧就可以不受禁煙令限製。
禁煙令規定:首次被發現有人在吸煙的機構將被罰款792.50雷亞爾;第二次再被發現,重罰1585;第三次的話則停業整頓48小時;第四次則是30天。這項法令的嚴格之處還在於,即便巡查員沒有當場在某場所中抓到“現行抽煙犯”,但是僅憑現場留下的煙蒂或者煙灰缸,就可以對該場所定罪。
罰款也就罷了,可怕的是停業整頓,對於酒吧、餐館和夜店之類機構來說,這種懲罰尤其讓人難受。
齊亞格供職的聖本篤餐廳的老板卡美羅認為,在禁煙令施行之初,有煙癮的客人們肯定會千方百計地過過煙癮,比如有人肯定會把點燃的香煙藏在桌子底下,就算被發現了也一定會對店員“爆粗口”,不願意把香煙掐了。
聖保羅著名的夜店D-EDGE獨辟蹊徑,客人們在進店時必須把隨身攜帶的香煙寄存,臨離開時憑單認領。這家店的老板拉提埃說:“這樣做有可能會造成營業額下降,但是就算這樣也比被罰款被停業整頓好。”
禁煙令還涉及到一些特殊人群,比如演藝界人士。如果在電影拍攝過程中需要出現抽煙場景時,製作方必須事先向執法部門提出申請,證明抽煙場景對電影非常重要,如果取消這些場景將嚴重影響影片的表現力。不過,即便獲得了許可,也隻允許扮演該角色的演員吸煙,其他工作人員無權在現場抽煙。
這項規定在演藝界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人紛紛表示要予以抵製。在巴西小有名氣的導演馬裏奧•博托羅托稱,他絕不會浪費時間事先申請許可,因為"這項規定太荒唐了"。
不過,支持禁煙令的也大有人在。巴西心髒病研究所的著名心髒病學專家雅克琳娜•伊薩認為,雖然演員在銀幕上吸煙不會影響到現場觀眾的身體健康,但是考慮到會有許多未成年人觀看電影,電影業有必要做出表率,支持禁煙令。
《“威”觀巴西》係列 5
愛美不愛命
1954年,巴西人瑪爾塔·羅查(MARTHA ROCHA)在美國參加“環球小姐”競選時,屈居第二。第一名是一個美國人。瑪爾塔賽後遺憾的表示,她落敗的原因就是因為臀圍比對手肥了兩寸。
瑪爾塔是第一個巴西小姐,盡管她對自己的臀圍不甚滿意,但是仍然被幾代巴西人認為是“美女的標準”。據說瑪爾塔後來真的去做了整容手術,將臀圍縮了若幹寸,可惜時光不再,她已經沒有機會再去找那個人比比誰的臀部更漂亮。
巴西人之愛美,到了癡狂的地步。
當許多國家熱衷於選出原裝美女的時候,巴西的選美規則已經發生變化,允許整容後的女孩子參賽,以至於媒體在介紹美女三圍數字的時候,往往還得加上一些注釋,比如“純天然”、“加了30ML矽膠”,“戴彩色隱形眼鏡”,等等。2001年“巴西小姐”比賽入圍的27名佳麗中,有三分之一作過各種各樣的整容手術。
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國家形象的“巴西小姐”也成了人造美女之後,整形手術在巴西成為一種席卷社會的熱潮,絕大多數的巴西人認為長相是一個人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
幾年前一項由某化妝品企業進行的調查顯示,巴西女性比世界上其它任何地方的女性都更注重自己的外表。在這項對全球2.1萬名女性進行的調查中,有86%的受訪巴西女性表示她們要竭盡所能地把自己變得漂亮;90%的女性將化妝品視為一種必需品而不是一種奢侈品,這比世界平均值高了12%。調查還發現,做整容手術幾乎已經成了巴西女性們的一種主要娛樂休閑活動,將整形手術當作地位與時髦的象征。
盡管在巴西做一次整形手術的價格不菲,但是愛美的巴西人依然趨之若鶩,前仆後繼,死而後已。
2008年,裏約熱內盧的一位桑巴舞女星為了配合慶祝日本人移民巴西100周年的演出主題,特意去做了眼睛美容手術,以使得自己眼睛的形狀看起來更像東方女性。這位女星名叫安吉拉·比斯馬奇,當時36歲,但這已經是她的第42次整容。由於對整容過於著迷,安吉拉離異後甚至嫁給了一個外科醫生。據說,現任丈夫已經給她做過了10次整容手術。
隨著科技的進步,愛美的巴西人不再滿足於以佩戴彩色隱形眼鏡來改變眼睛顏色的方式,許多人遠赴巴拿馬,找醫生做手術更換眼睛顏色。這項手術據說是在角膜上加上一層彩色濾鏡,收費相當昂貴,僅手術費就要2.5萬雷亞爾,相當於1.25萬美元,還不算機票價錢。
不過,為了美麗而付出代價的人士比比皆是。
2007年,在北部城市福塔萊薩,一位經常上電視的年輕女舞蹈家因為抽脂手術引發肺部出血而死亡,年僅23歲。這是她為自己做的第二次手術。一年前,就在同一家醫院,她成功地獲得了一副完美的胸部,但是沒想到第二次手術就把命給送了。
2009年7月初,聖保羅州內地城市一名35歲的女教師同樣死於抽脂手術。
有道是:愛美有風險,整容需謹慎。
《“威”觀巴西》係列 6
租間廠房開會
2003年,巴西國會通過一項法令,每個月額外撥給每個議員1.5萬雷亞爾,以補貼他們的辦公支出,但是必須憑票報銷。
根據規定,議員可以報銷的發票有:辦公室房租,水電費,電話費,租車費和汽油費等。前不久有媒體披露,一些家裏開了加油站的議員,拿到國會報銷的加油發票均來自自己加油站,所謂“肥油不留外人車”。
來自阿瑪帕州的參議員博爾熱斯(GILVAM BORGES)則獨辟蹊徑。可憐他家裏沒有加油站,於是隻好月月找來一張1.5萬雷亞爾的辦公室房租來報賬。2008年報了18萬雷亞爾,今年至今也已經報了9萬雷亞爾。
博爾熱斯的“辦公室”位於何處?從他拿來報銷的發票可以看出,這是一家生產遮陽蓬 小型企業,兩層樓高,既做廠房,也做辦公室,位於阿瑪帕州首府馬卡帕。
博爾熱斯的“辦公室”做何用處?他自己說,“用來開些政治會議,1.5萬雷亞爾除了房租,也包括水電費等開支”。
於是,有好事的報紙就開展了調查。結果發現,這家小型企業的經理叫做桑托斯,是博爾熱斯所屬的PMDB黨的黨員,2006年競選時曾經交過2300雷亞爾的政治獻金。
這個可憐的老實人告訴《聖保羅報》:參議員每個星期都在我的工廠裏舉行政治會議,就在工廠的二層樓上。
馬卡帕是個隻有35.9萬人的小城市,經濟遠遠落後於東南部的幾個州。據說在這個城裏轉一圈,也找不到一棟需要每個月為之付出1.5萬雷亞爾租金的辦公樓。當地報紙的廣告說,一幢兩層樓的漂亮小洋樓,兩套主臥,6個停車位,兩個電控大門,外加遊泳池和燒烤爐,月租才2500雷亞爾。
博爾熱斯出身於當地的名門望族,他家在當地擁有至少兩棟辦公樓,就在亞馬孫河口,分別是當地電視台和電台的總部所在地。有人透露,參議員經常在電台總部的辦公樓裏舉行會議。
記者問桑托斯,“你一個月光出租就能掙1.5萬?”桑托斯回答,“我都還想再跟他多要一點呢。他用我的車,我的汽油,我的廠房。別看我這裏就一個辦公室,一個小會議室。但是其實啊,在閣樓,我還有5間會議室,一個大廳,可以讓他接待客人。”
記者追問桑托斯,“那參議員一星期來幾次?”桑托斯回答,“他來……(沉默2秒)他周五來,周六也來。周日我們會去視察民情,我也跟著去。”
記者再問桑托斯,“怎麽你的這個小樓一個月要1.5萬租金?”桑托斯解釋,我這個樓,每個月光電費就要3600到3800雷亞爾,因為“樓上裝了8台中央空調,參議員的有些工作我還外包出去,幫他雇人,都是從我的口袋裏出的錢,因此就都算在房租裏了”。
解釋很合理。看來,租間廠房開開會,有望成為巴西政壇的流行新風尚。
《“威”觀巴西》係列 7
披薩餅師傅
盧拉總統有次用“披薩餅師傅”來形容國會議員們,言下之意表示這些人都是些“和稀泥”的家夥“一團和氣”,解決不了什麽事情。
這個詞激起眾多議員不滿。一名叫做CRISTOVAM BUARQUE的勞工民主黨議員認為作為一個總統,盧拉如此稱呼議員的做法有失偏頗。民社黨議員ALVARO DIAS反唇相譏盧拉才是最大的“披薩餅師傅”,就會包庇自己行為不當的部下。民主黨的DEMOSTENES TORRES則說,如果國會是披薩餅店,盧拉就是店裏的老板。BUARQUE甚至還在議員中征集簽名計劃彈劾盧拉。
當然,盧拉人氣正旺,所謂彈劾最終不過是鬧劇一場。
巴西國會目前正在經曆一場危機,議長薩爾內上任之初銳意革新,一方麵革除冗員,一方麵削減預算,結果觸動各方利益,引火燒身,被媒體揭露自身也不甚幹淨,一場倒薩運動不僅在國會內上演,在民間社會也引起深刻反響,其影響甚至蔓延到一家披薩餅店裏。
這家店裏的披薩餅師傅不僅具有高超的做餅技術,而且具有強烈的參政議政意識。店裏的宣傳紙上寫著:聞起來就像披薩爾內(PIZZARNEY)一樣。他做了兩種披薩,一種牛肉條披薩,名字就叫做“若澤·薩爾內”,另一種是橘子果醬和瑞士奶酪餡的披薩,叫做“參議院”。前來就餐的民眾聽到這兩個名字,禁不住莞爾。
披薩餅師傅告訴聞訊而來的電視台記者:“這種抗議方麵叫做夢想-美食-幽默式聯合法。夢想,是因為人們希望那個人能夠下野。美食,這個就不用多做解釋了。至於幽默,因為我們的抗議方式既輕鬆又令人愉快。”
使用披薩餅抗議的方式,在巴西已經不是第一次。一個叫做“全國企業界思想”(PENSAMENTO NACIONAL DAS BASES EMPRESARIAIS)的組織,幾年前就曾做了81個披薩餅,送給參議院的議員們一人一個,督促當時的參議長安東尼奧·馬加良斯(ANTONIO CARLOS MAGALHAES,簡稱為ACM)辭職。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吃到更多的披薩餅,兩天後,ACM真的離職了。
與“企業界思想”組織有聯係的漫畫家吉安德雷解釋說,在巴西,披薩餅是幫派的象征,能夠一起吃披薩餅,說明大家哥兒倆感情好,可以在一起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因此大家都害怕與某個被千夫所指的人一起接到披薩,“那樣的話,名聲就臭了”。
《“威”觀巴西》係列 8
福利院
有一次為了一個兒童醫療保險的問題,我谘詢了在參議院通訊社上班的好朋友馬爾科斯。他告訴我,參議院有專屬醫院,隻有有人在參議院裏上班,一家老少都可以免費在這家醫院就診,因此他對於這個問題也不甚了了。
馬爾科斯在參議院到底收入多少,我不好打聽。他家的洋房是他嶽父留給他們夫婦的,他們倆自己出錢裝修,不算奢華,但是也很花了一番心思。這樣的一套房子,一個月水電費至少也得1000多雷亞爾。一雙兒女都在巴西利亞最昂貴的私立學校上學,每個月學費要接近3000雷亞爾。馬爾科斯的夫人做婦女研究,但是幾年前做了乳腺癌手術之後就沒有正經在大學裏上課,偶爾出去給人開個講座。有個阿姨,一星期來幾次為他們做家務活。
參議院的工資福利之好,由此可見一斑。
馬爾科斯是通過國家考試,從幾千人中考得頭名進入參議院工作的。而據2009年7月《聖保羅報》的一篇調查報道,參議院當時有6272名正式員工,其中隻有54.23%的人是跟馬爾科斯一樣,通過國家考試千辛萬苦才得以進入參議院工作。另外還有3216名參議員助理,其中僅僅隻有543人通過國家考試,剩下的則是依靠與參議員的私人關係輕鬆獲得了這個金飯碗。
巴西參議院共有81名參議員,每個參議員根據自己的預算聘請若幹名助理,最多可以有79名助理。這些助理由參議員本人指定,因此許多與參議員同黨同派的市長、眾議員或者市議員等人,在選舉中敗北之後,就憑借裙帶關係進入參議院拿工資,黨同伐異。
比如,參議院第一副主席MARCONI PERILLO,手下5個主要助理,均為他1999年至2006年主政戈亞斯州時的局長。參議院第三書記、與參議長薩爾內同屬PMDB黨的MAO SANTA,收下有三個主要助理,均為前市長。PMDB黨團主席卡列羅斯,手下兩個主要助理,都是阿拉戈亞斯州政府的前局長。
與官方具有千絲萬縷聯係的瓦加斯基金會不久前為參議院開具了一付藥方,認為全體參議員應該將自行指定的助理人數削減40%。即便這樣,參議員們仍然會有1600名心腹,是通過國家考試進來的職員數的三倍。
參議院的內設部門也是冗員充斥,名目繁多。為這81個參議員服務的有181個局級部門,403個處級部門,其中110個處長是光杆司令,手下沒有一個兵可供使喚。在參議院圖書館內就有三個光杆處級幹部,分管三個處,一個“資料出借處”,一個“資料歸還處”,還有一個“電子圖書館處”。即便這樣,這些處長們仍然在國家規定的工資之外,每個月領取1615.21雷亞爾的職務津貼。
7月15日,一個叫做瓦爾多·克魯茲(VALDO CRUZ)在報紙上寫了一篇文章,披露參議院存在的種種荒唐現象。文章不長,試譯如下:
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參議院外聘員工每天都得在一個先進儀器上摁指紋,表示自己今天到崗了。而那些擁有鐵飯碗、工資高得多的正式員工,卻不必受這個儀器的控製。
你知道嗎?參議院停車場車位經常停不滿,因為自從參議院危機之後,許多人已經自覺地“放羊”去了。而卻有一些人為了等待一個合適的車位,居然花上一個小時,在等待期間
無所事事。
你知道嗎?參議院液晶電視的安放毫無章法,有一個甚至安在從來不會有人停留的過道邊。你肯定會詫異,究竟是誰想出了這麽一個天才的主意。
你知道嗎?某一個員工,竟然在某一個月拿了一張總額達8萬雷亞爾的工資單。此外還有許多人,經常會天上掉餡餅,時不時地得到額外工資單。
你知道嗎?參議院的安全部門有158個人。即使這樣,參議院照樣聘請了四家安保公司。
你知道嗎?這場危機出現後,有些人匆匆忙忙趕緊離職,而有些人尋死覓活也不願意丟掉在參議院的飯碗。
最後,你應該知道吧?參議院的這些人是靠你每個月底交納的稅收養活的。如果隻是付出,而沒有一絲回報的話,你是不是會覺得十分憤慨?
最後的最後,盧拉總統竟然說我們交的稅還不夠多,因為瑞典人交的稅比我們更重。可要是他也向我們保證給予我們同瑞典人同樣的福利,那也就算了。但是我們差的實在太遠了。
《“威”觀巴西》係列 9
抗癌鬥士
78歲的巴西副總統若澤·阿倫卡爾是個很可愛的老頭,十足的性情中人。
2006年他在北京參觀了史家小學,回來後當著幾百巴西教育部門官員潸然淚下:什麽時候我們的公立學校也能像史家小學那樣!
可愛的阿倫卡爾先生不知道,在中國像史家小學那樣的所謂“公立”學校並沒有多少,中國有的是比巴西公立學校更破更寒酸的小學,像陳梓燁小朋友就讀的那種私立學校,以基礎設施建設來做比較,史家小學也未必比得上。
阿倫卡爾對中國很友好,有涉華活動需要勞他大駕,他隻要身體狀況允許,肯定隨叫隨到。比如去年,汶川大地震祭奠儀式,他來了;國慶招待會,他也來了……而且幾次都是在癌症手術做完沒幾天後。
癌症手術?是的。在巴西,阿倫卡爾是個家喻戶曉的抗癌鬥士。他患有腸癌,從1997年接受第一次手術到現在,他已經先後14次躺上了手術台,最近的一次是在前天,2009年7月9日,醫生從他的腸子裏取走了10個腫瘤。
手術後的第二天,無法進食、隻能靠輸液的阿倫卡爾就已經跟醫護人員開起了玩笑:我雖然還在重症監護室,但是盧拉總統去參加八國集團會議未回,我還是一國之尊嘛。
阿倫卡爾1931年生於東南部的米納斯州,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他的名字與前輩大文學家若澤·阿倫卡爾一模一樣。
阿倫卡爾小時候家境並不好,7歲時他就在他爸爸開的小店裏幫忙。15歲時他獨立謀生,在一家服裝店當售貨員。18歲在哥哥的幫助下,開始自己開雜貨店,之後又開了食品批發店。之後一步步做大,1975年時已經成為聞名遐邇的企業家,經營紡織品,並成為所在的米納斯州工業聯合會主席,後來又當選為巴西全國工業聯合會主席,從而開始對政治產生興趣。1998年,他以300萬張選票高票當選參議員。
2002年,工人出身的盧拉第三次出馬競選總統,吸取以往失敗的教訓,找了他這個開明大資本家當副手拉選票。他也盡心盡力給盧拉幫忙,終於幫助盧拉成就了一個僅有小學學曆的人當選巴西總統的神話。2006年,工人和資本家的搭檔競選連任成功。
雖然與盧拉這個工人階級處在一個戰壕裏,阿倫卡爾依然保持自己直言不諱的個性,經常與政府立場唱反調,幾次與前財政部長帕羅奇掐架,指責他奉行的高利率政策嚴重阻礙了巴西經濟的發展。
不過,總的來說,阿倫卡爾的人緣還是相當不錯的,以至於在他幾次生病期間,盡管遇上盧拉外出訪問,眾議院仍然沒有人搗亂,以他進了手術室不能視事的理由,而要求取消他的代總統頭銜。
《“威”觀巴西》係列 10
“穆裏希共和國”
兩年前,當時擔任巴西參議院議長的雷南·卡列羅斯陷入“賄養門”,成為當時各大媒體瘋狂炒作的對象。各媒體紛紛派出精兵強將,收集卡列羅斯的一切生活細節,在稅務局翻檢他以及他名下企業以及他的親戚以及他的親戚名下企業的納稅記錄,最終卡列羅斯隻好黯然下台。
事件之初,先是有媒體披露他曾有過一個情婦,生了一個私生女。卡列羅斯的原配遠在他的選區—位於東北部的海濱城市馬塞約,他則每星期在巴西利亞和馬塞約兩地奔波。獨居巴西利亞時,寂寞的卡列羅斯一頭拜倒在這個叫做莫妮卡·韋羅索的美女記者的石榴裙下。
本來,包養情婦一類的事情在巴西屬於司空見慣,最多影響卡列羅斯的夫婦關係罷了,對他作為政客的道德操守倒不至於構成非常大的挑戰。卡列羅斯後來公開承認了這個私生女,他的原配倒也沒有多說話,還來過幾趟巴西利亞,與他雙雙在媒體前露麵,一付琴瑟和諧的模樣。
不過,事情並沒有因此就偃旗息鼓。媒體繼續披露卡列羅斯雖然與莫妮卡不再有所往來,但是仍然供養她和女兒的飲食起居,每個月多達2萬雷亞爾以上。
供養也就罷了,問題是這些錢居然來自於一個建築工程公司。
卡列羅斯這下子坐不住了,辯稱這是因為自己通過這家公司付錢,以免繼續與這對母女存在直接瓜葛。巴西議員月薪並不高,當時卡列羅斯公開的月工資不過1萬雷亞爾出頭,其中四分之一還得交稅,即便他還有出差補貼、加班補貼等等,顯然也無法同時供養兩個家庭。
那麽這些錢從哪裏來?
卡列羅斯出示了自己牧場賣牛肉的單據,聲稱全是靠的牛肉經濟。不過有心的媒體到稅務局一通查,找到曆年他向主要肉食店供貨的票據,得出的結論是:賣牛肉所得遠遠不足以支撐他本人的奢侈生活(他本人在馬塞約最好的海灘邊有一套麵積幾百平米的豪華公寓)以及對前情婦和私生女的供養。
與此同時,媒體還發現,他的外甥提托·烏舒雅在阿拉戈亞斯州(馬塞約是阿拉戈亞斯州的首府)某地有家電台,價值250萬雷亞爾,懷疑他的外甥不過是個代理人(巴西俗語稱“橙子”),真正的老板還是卡列羅斯。但是卡列羅斯對此堅決否認。
再之後,卡列羅斯終於抵擋不住一波又一波來自媒體的壓力,黯然宣布放棄參議長職務,巴西報章上也因此多了一個詞—“穆裏希共和國”。穆裏希是卡列羅斯的出生地和發跡地,這個詞就用來代指卡列羅斯和他所代表的利益團夥。
2年來,巴西參議院已經換到第二任參議長,現任參議長是以前曾擔任過巴西總統和參議長、也曾經去過中國訪問的若澤·薩爾內。薩爾內老當益壯,上任之初就信誓旦旦地要裁撤冗員,向國會裏的腐敗現象開戰。
隨著這場戰火的蔓延,“穆裏希共和國”這個字樣再度出現在報章上。
原來,在薩爾內的個人辦公室之中,有一個光拿工資不幹活的幽靈人物,叫做瓦尼亞·烏舒雅。這個瓦尼亞不是別人,正是卡列羅斯外甥提托的老婆。在巴西國會裏,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瓦尼亞,因為瓦尼亞從來都在馬塞約,從來不曾去巴西利亞上班。薩爾內辦公室的人對媒體說: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而在穆裏希,現任市長名叫雷南·卡列羅斯,因為他是那個前任參議長的親生兒子。當初幫助他競選成功的幾個人,如今幾乎都在老卡列羅斯的個人辦公室辦事。當然啦,也許不用辦事,一樣可以支取薪水。
與卡列羅斯一樣,薩爾內也被媒體懷疑是“養橙大戶”,他的侄女以及若幹親信與一些包工頭淵源頗深,國會和地方政府許多工程,均落入這些包工頭囊中。當然,關於這些“橙子”以及包工頭之類的故事,薩爾內統統予以否認。
薩爾內與卡列羅斯之間有什麽共同點嗎?除了都做過參議長這個巴西排第三的公職之外,他們都來自PMDB(巴西民主運動黨)。薩爾內會步卡列羅斯之後塵而引咎辭職嗎?誰也不知道,就看巴西媒體的後續彈藥是否充足了。
“穆裏希共和國”讓卡列羅斯一幹人名譽掃地,隻有莫妮卡·韋羅索漁翁得利。她就像克林頓的那個莫妮卡一樣,在巴西國內一舉成名,據說去了一家電視台高就,而且還登上了巴西版《花花公子》的首頁。那一期雜誌一時“洛陽紙貴”,尤其在國會門口的那家書店更是暢銷。不知道卡列羅斯是不是也收藏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