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容青史盡成灰
——著名美籍華裔作家張純如逝世5周年祭
朱 啟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09年11月12日 第 06 版)
http://paper.people.com.cn/rmrbhwb/html/2009-11/12/content_381185.htm
“純如”,一個標標準準的中國女孩的芳名,不管走到天南地北,我們一看就知道她是華夏同胞,一看就是不會讓人認錯的那種具有中國形體特征的東方美人。
《南京大屠殺》
作家,作為一個民族精神的代表;文學,正是一個民族內心的訴說。
胸懷大誌的張純如,在1997年的流火七月,來到素有火盆之稱的南京城四處奔波。一個出生、成長於世界科技最發達,同時也是最前衛、富有國度的纖弱女子,此時恰恰表示出了作為一名華夏子孫的憂心如焚。她在第一次踏上南京這塊浸透過30萬同胞鮮血的故國土地、踏上這塊遊蕩著30萬前輩亡靈的昔日屠場時,就向國人發出這樣的警告:“忘記大屠殺,就是第二次屠殺!”然而,她的悲切呼喊,並未引起若許中國同行們的應有關注和更多炎黃同胞的回眸垂青。
正是這樣一副柔弱的肩膀,卻擔負起警醒世人的沉重擔子,去尋找和搶救不斷消亡的中華民族的痛苦記憶。
她始終是堅定不移的正義鬥士和人類真理的堅定支持者。她明確地表示,世界可能會向前邁進,但隻有通過維護曆史的真實和反思過去的錯誤。
她引用喬治桑塔亞那的不朽名言來警告世人:如果不能記住過去,那就是注定要重複它。
難以承受之重
一個從事曆史學研究的美籍華裔學者認為,如果不是因為被南京大屠殺的史料觸動,張純如也許會照常地享受生活,做一個平凡的世人。
這個柔弱的女子,她揭開並挑戰了人類最恐怖的曆史,她披露了和平年代難以啟齒的那些陰暗,孤獨地承擔了人性中最黑暗沉重的東西。這無疑是極端殘酷的,因為任誰天天看到暴虐的紀錄都會變得陰鬱,何況是一個善良正直,對人性抱以期待的女性。
張純如一個人完成了一項我們60年都未完成的責任,以孤身之力承受人類之重,她內心的折磨和痛苦可想而知。在《南京》的寫作過程中,她經常“氣得發抖、失眠噩夢、體重減輕、頭發掉落”。
當想到在哺乳動物中惟有人類會殘酷地用慘無人道的手段虐殺自己的同胞,當敏感到人性之善會被獸欲侵軋,無助和絕望會傷害生命,張純如的最終選擇,讓人理解到她內心深深的痛,對人性絕望的痛苦。那種責問,是對人類獸性的憤怒與絕望!
“讓大家知道人類在什麽情形下,會做到些什麽事情,大家才會有所警覺和準備。”父親張紹進盛讚女兒的理性之於她工作的意義:“如果不把這些事情寫出來,我們下一代不知道的話,這種事情將來有可能再發生。”
蓋斯諾的槍聲
2004年11月9日淩晨,張純如來到距離她加州蓋斯諾居舍不遠處一條僻靜的山路,使用早已備好的手槍自殺身亡。
記憶,是活著的人與死者可能存有的唯一關係。
我們不能忘記,張純如又是發現塵封59年之久的南京大屠殺核心資料《拉貝日記》的關鍵人物。她和曾在大屠殺中盡力救援過南京難民的德國人拉貝(困窘而終)、美國人魏特琳(抑鬱而終)一樣有著不幸的結局,在讓人痛心之外,他們生命的價值卻讓人感動不已,因為她們曾經的堅持,是讓人敬仰的人道主義。
張純如的墓碑上寫有這樣的話:“摯愛的妻和母親,作家、曆史學家,鬥士。”
那天,當安睡著張純如年輕遺體的棺木緩緩下葬時,沾滿淚珠的鮮花紛紛揚揚灑落在她的身邊,她的靈前隻供放著三本書,她生前的三部著作——《南京大屠殺:被遺忘的二戰浩劫》、《中國導彈之父錢學森之謎》和《美國華裔史錄》。
那聲擊穿美麗的生命、擊穿正義的靈魂、擊穿痛苦的思想的致命槍響早已消逝,而在這聲槍響過後,不管人們是否記得還是把她忘卻,“張純如”這三個字已永遠地鑲嵌在中華民族的曆史天幕上了。
作者簡介:朱啟,本名:張玉洪,男,旅美作家。山東藝術學院戲劇係編導專業、中國作協魯迅文學院文學創作研究班畢業。擅長散文、戲劇與傳記文學創作,著有影視、戲劇、詩歌、散文、小說、學術論文與人物傳記作品等200餘萬字。其中《永難磨滅的記憶》《父親的骨氣》《祖國,我想對你說》《種菜小記》《母親1960》《訴不盡的母女情》《毋容青史盡成灰》等獲海內外征文比賽大獎及網絡熱評。現為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會員、理事,北美聖穀華文作家協會榮譽顧問,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紀實文學研究會會員,中外傳記文學研究會會員。E-mail: zqi666@hotmail.com
請閱讀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