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是個不錯的故事,六六是個講故事的好手。對於故事,我們的期待就是純粹的好看,而不能要求它的文學性。
好看的故事必須滿足大眾的獵奇點和理解力。獵奇點少了,受眾群小,不容易造成汪洋之勢。對白太玄虛了或是充滿深意甚至太文藝了都會高估人民的理解力。不是人民的理解力真的低,而是沒心情,沒時間耗在難得清閑的看電視上。
《蝸居》對獵奇點和理解力的把握都堪稱經典!
婚外戀,小三,床戲,露骨台詞,先橫掃了一片!
掙錢,看房,買房,供房,人人有份!
性愛,情愛,純愛,目的愛,責任愛,女人的終身職業就是想看清楚這個!
母愛,父愛,子女的選擇,子女的未來,誰在思考?
處女情結,紅杏的誘惑,香火的延續,生孩子的時機,男人女人啊!
這麽多的獵奇點加上生活化的對白,任何人,想不找到自己的影子都難!換句話說,《蝸居》隻要拍的不是太差,想不燎原都難!而事實上,幾個主要的演員都表現得相當值得稱道!這其中,我首推宋思明的扮演者張嘉譯。張嘉譯的個人魅力給這個角色增色不少,但是我這篇文章是想談談宋思明的,對於張嘉譯,隻好暫時割愛了。
在 《蝸居》的所有角色中,最讓我不能釋懷的,是宋思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死穴和局限。我的死穴是愛情。我是愛情的唯美主義者,我執拗地認為大部分人在他 / 她的一生中是遇不到真愛的,因為它原本就不為凡人而設。而作為凡人的我們,可能會常常體會感動,驚喜,契合,統一,溫情,心甘情願,甚至死心塌地,但是,這就是真正的愛情了嗎?
隨便舉幾個真愛的例子 : 李隆基對楊玉環。李隆基也許是中國曆史上唯一一位對小老婆從一而終的人。 William Yeats 對 Maud Gonne 。詮釋了什麽叫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查爾斯對卡米拉。愛情一旦在人間的煙火中產生,一定會被人間的煙火所滅。所以戴安娜被滅了,而卡米拉則不會。
因為我對愛情的惟美,所以,我理解的 宋思明是沒有真正的愛情的,即使他相信自己是深愛海藻的。
宋思明對他的妻子,是典型的責任愛。
這個就不用多說了,這是挺明擺的事。到是有兩個細節,我想提一下。
一個是他們的婚姻
還有什麽能比這個更順理成章地讓宋思明步入婚姻的殿堂呢?
我相信六六交代這樣的細節是有用心的。
另一個是宋思明在輾轉反側之後,竟然到交代他的太太照顧宋家唯一的男丁。
但凡有一點兒感情智商的男人都不會犯這麽愚蠢的錯誤,可是為什麽一個心思細密,智慧穩健的男人宋思明會犯這樣的錯誤?這就象隻要見了他和海藻在一起的男人都看得出他是動了真感情一樣,證明了宋思明是個感情上很單純的人。
另外,海藻長得很象宋思明的一個白姓大學同學,也為宋思明的感情單純打下了伏筆。 一個校花的香消玉損讓很多男同學黯然傷心了很久,這其中也包括宋思明,這就是說,他的初戀隻是純粹的水中望月。
這樣的一個感情單純的宋思明到死都不同意離婚,在公開場合並不刻意地隱藏海藻的存在,希望在妻子和情人之間希望有一種你三天我四天的平衡,渴望得到海藻家人的認可......這些,都無時無刻不體現了宋思明對感情和人性有著天真的幻想。而交代他的太太照顧宋家唯一的男丁把這種幻想推上了極至。
人啊!歸根到底應該是善的,可是不能因此就忽略了惡的存在!真愛應該是不自私的,就象 William Yeats 對 Maud Gonne ,可是,我們都是凡人啊!我們的愛充滿了獨占,不允許分享!
純粹從感情上講,這也造就了 宋思明的死。海藻的手術,把宋思明對感情和人性的天真幻想連根拔除。在身體的死亡之前,他對妻子的責任愛也已經死了,是謀殺。
宋思明對海藻,是幻愛+性愛+責任愛。
宋思明對海藻的愛是從幻愛開始的。海藻的出現,激發了他生活中一直缺失的對愛的向往。他生命中最初的向往剛出現不久,就隨著白姓同學的死而一同被埋葬了。生活是忙碌的,這樣的愛情渴望是需要“保暖”做基礎才“思”得起來的。而兩個女人外表的接近,把宋思明的這種意識給從外到內地調動起來了。
一顰一笑的回憶,若有所思的表情,櫥窗裏的娃娃,一點一滴的積累,讓宋思明幻愛的形象越來越具體,越來越觸手可及。
沒有足夠的“保暖”做基礎的人,到了這裏恐怕就是結束了,這也許就是我們常說的“夢中情人”了。夢,誰沒有呢?成真,又有幾人呢?象任何一個有夢的人一樣,宋思明也開始試探:找找機會接觸,摸摸底,看看自己有沒有戲。在這個時候撤退的數量是因誰是“夢中情人”而異的,可是成功的都一定是經曆了從幻愛到性愛的過渡的。這個過渡,男人或是女人都會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黃某對趙薇,也許是10個 birkin 外加幾套豪宅,小貝對海藻也許是細心嗬護,麥姐對小男友也許是大膽的性遊戲。我更願意相信一般情況下,應該是什麽都沒有的情之所至。
宋思明打開海藻性愛的鑰匙是酒精和給予幫助。給予幫助所做的是一個量變的過程。而酒精的點綴,卻是個徹底的質變。對於征服海藻,宋思明的這兩樣是缺一不可的。他曾經問過自己 “ 喜歡就一定要擁有嗎? ” 至少證明了他的出發點是感情至上的。
宋思明和海藻的性愛,是他們短暫愛情裏的華彩。宋思明應該是第一次在感受到床第之歡帶給自己的無盡快感,因為他的年輕歲月是在兩地分居和生活壓力下走過來的。宋思明是愛海藻的,但他隻愛她年輕的身體和單純的心靈。對於宋思明,這就夠了,所以他愛得癡迷,愛得真摯,愛得開始犯傻。
陰差陽錯的血跡,使傳統的宋思明認定了自己是海藻的第一個男人。即使他知道海藻和小貝是同住的,也毫不懷疑。這個細節非常重要。它一方麵再次證明了宋思明在感情上的純真,幼稚,濃重的對待感情的非現實主義色彩,另一方麵也把宋思明對海藻的感情引入到了一個責任愛的層麵。
如果海藻不是處女,宋思明對海藻的憐惜就會絕對性地減少,對海藻的純潔就會持遲疑的態度,是不是想和她有個自己的孩子就會打個問號,發現自己的處境時對海藻的安頓方式也有待質疑......平凡的人啊!對待愛人的態度是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狹隘的私心的。
一個錯誤的認識,符合了一個受到很多女人鄙視的情結,引導一個感情純真的男人對他愛的女人負了很多責任,做了很多安頓,讓廣大的女人為他多了幾分惋惜,幾分同情和愛憐,這對女人,是怎樣一個極大的諷刺。
即使我清楚地知道了這些,仍然對宋思明充滿的愛憐,這讓我感覺很不爽,於是決定剖析一下,看看宋思明到底魅力何在?
1. 儒雅, 有學識, 有品位
上了這麽多年的學,一個壞習慣就是總盲目崇拜學識好的人。對傻學習的人不太感冒,所以對有學識又有品味的人就比較盲目
2. 女人對官場理解的局限
我認為,男人做官的理論和女人買奢侈品的理論極其相似, 都分兩類:
A. 水至清則無魚
男人:做到官了才有能力改變,然後發現越陷越深
女人:用了LV才知道其優劣,越用越依賴
B. 至清之水
男人:寧不為官
女人:寧不奢華
在女人中,我是無法脫俗的A類,所以偶爾會盲目的對靠自我奮鬥的男A類表同情,常為此自責,但屢教難改。我想六六恐怕也是A類,所以選擇讓宋思明自己了斷,維護了他最後的一點自尊。
3. 男人做事的分寸
宋思明做事拿捏分寸恰到好處,不溫不火,不多說一句廢話
4. 對感情的態度是負責的
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味地好,很癡情,對自己的妻子是坦誠的
5. 對金錢的態度是比較超脫的
從來都不認為金錢比感情更重要
到底什麽才是好男人的標準?很難講。如果拋開社會學的角度,單純粹從感情上講,宋思明應該不是個壞男人。如果他知道了海藻不是處女之後,還會有一樣的擔當,那時候的宋思明就應該可以無愧地稱為感情上的好男人了。
12-8-2009
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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