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經曆也說明做人真的很難。有位名女人說,做人難,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我覺得,做個普通的女人其實也很難。因為做個名女人,可以用自己的名氣得到許多好處,比如,她可以用自己的名氣拉讚助,拍廣告,拍電影,或者利用她的名氣和美貌嫁一個大款,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大把財富。但是,我們這些普通女人就沒辦法像她們那樣能輕易得到那麽多的不義之財,我們的每分錢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除了上班賺錢之外,我們還有打理家務,照顧老人和孩子(我沒孩子就要照顧貓咪)。一個普通女人想要得到名利,就需要付出極大的犧牲,比如那個翁帆,為了出國為了錢,嫁給了一個八十二歲的老人,我覺得翁帆掙的錢也是血汗錢呐!那些個名女人,他們除了吃飯和上廁所之外,其它的事情都有人幫著做了,由此看來,做名女人還是比咱們普通女人要容易許多。
哦哦,我扯得太遠了。其實這篇是講今生的理想。說到理想,我一直是一個胸無大誌的人。過去,老師讓我們寫作文,寫我的理想之類的作文時,我常常編瞎話說,自己的理想是想當一個社會主義的螺絲釘,或者當一個在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農民。我從來不寫自己想當一名解放軍戰士,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家庭出身不好,想當兵是不可能通過政審的呀,所以我的夢想裏沒有當兵這一條。我從小就很實際,從來不夢想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其實,上小學時,我最想做的是餐館的服務員,尤其是做早餐的那種。那時,我每天早上同父親和哥哥一起去餐館過早(在武漢吃早飯叫過早),看到那些下麵條煮餛飩的女工們,手法嫻熟利落地為顧客們準備早點時,我的心裏總是充滿敬意和羨慕,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像她們那樣在那口大鍋後麵動作瀟灑利落地煮麵條或者餛飩。每天看到那些服務員們,我就想,如果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做一個像她們那樣的服務員。後來,我特別貪玩,每天就想著怎麽玩,玩什麽才過癮。那時,我成了一個野孩子,每天在外麵玩,最煩的就是周末或者是父母在家的時候把我管著不讓我去玩。那段時間,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像吳阿姨一樣的清潔工,每天拖著垃圾車在街上逛。那時候,我媽天天給我灌輸資產階級思想,老是對我說:孩子,你長大了一定要做一個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我翻著白眼對我媽說,我才不要做什麽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我要做吳阿姨那樣的清潔工。我媽氣得不行,不過我媽是個好脾氣的媽媽,她生氣的時候也不罵我,反而是溫言軟語地問:你為什麽想做吳阿姨那樣的清潔工呢?我以為我媽真想知道我的想法,就說:因為吳阿姨可以整天在街上轉悠,那可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工作了。我媽聽到我這麽說,簡直是哭笑不得,拍拍我的頭,歎口氣說:唉,這麽貪玩怎麽辦喲!在小學生時期,我還有很多諸如此類在成人眼裏十分怪異的理想,那時我從來沒想過要當居裏夫人,很多女同學在作文裏都寫著想當居裏夫人,我對此很不以為然,因為我從來不想整天對著儀器做實驗。
後來長大了一點,喜愛上了讀書,尤其是讀了一些名人傳記之後,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女記者,一個像戈楊或者龔澎那樣的女記者。其實想做一名女記者的想法也同玩有關,我那時想,做一名記者真的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每天拿著紙筆在街上逛,看著什麽寫什麽,又好玩又能賺錢,多好的事兒啊!母親再問我關於理想時,我就說我想當一名女記者。我媽一聽嚇得不輕,趕忙對我說:不行不行,你最好還是當一個像吳阿姨那樣的拖垃圾的清潔工也不要做女記者!我一聽就翻著白眼說:為什麽不能做女記者呢?我媽說:舞文弄墨是要大惹禍的呀!你幹什麽都行,就是不能當記者!我媽嚇唬我說:如果你想蹲監獄的話,你就去當女記者吧!
高中時,學校分文理班,老師找到我母親,對我母親說:你這個孩子在文學方麵很有天賦,你應該鼓勵她去文科班,她將來會有發展的。我媽一聽,臉都嚇白了,急急忙忙地對老師說:不要把我的孩子送到文科班去,她一定要學理科,你一定要把她留在理科班。老師說:她學理科也有很天賦,不過,如果這孩子不學文科的話就太可惜了。我媽說:這孩子無論如何也要學理科,我們堅決不同意她學文科。老師聽我媽這麽說,就隻好對我媽說:那好吧,我也舍不得這個孩子去文科班,就讓她繼續學理科吧。就這樣,我選擇了理科。
現在,我常想,如果當年我學了文科,做了記者,那麽這個世界上會不會多出一個像蘇珊。桑塔格一樣的記者呢?
做一名有良心有正義感的記者,是我的今生被扼殺了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