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 在城裏看到一“廣東大嬸痛扁黑妞”的帖子。 大快人心!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一件與人打架的趣事。 不過很遺憾的是, 被扁的人是我。
那一年, 俺上小學三年級。 小時候, 俺娘對俺管教膩嚴格了。 除了那好好學
習, 天天向上的詞兒, 還有那啥謙恭有禮, 站要如鬆, 坐要如種啥的啥的。
俺爹俺娘當年掌握著俺吃喝穿睡的生死大權, 還有那一直擱在屋子醒目角落處三娘
教子式的雞毛檀子的日夜嚴格監督之下, 俺能不聽俺娘的嗎? 敢不順著俺娘的意
嗎? 在俺多年無奈的配合之下, 俺娘洋洋得意幾年嚴厲教導的結果。 為了不打
擊俺娘那得來不易的成就感, 俺隻好在俺娘耳目不及的地兒不時的悄悄的活絡活絡
筋骨。
扯遠了, 言歸正傳。 話說那一年俺活絡筋骨的行程之一是每天放學回家, 與同
路的同學小雙, 放著陽關大道不走, 偷偷溜進學校附近的一居民小區去爬一道破
牆回家。
有那麽一天, 天災人禍, 掃帚星當道, 在破牆跟前遇見一高年級的小流氓擋道。
壞小子仗著自己比俺們高, 比俺們壯, 嗓門比俺們響, 就在那裏陰陽怪氣,
比手劃腳地吆喝:
“此樹是我栽, 此路是我開, 要想過此路, 留下買路財!”
切! 一聽就不是什麽好貨色。 那麽多武俠小說電視連續劇, 他放著路見不平,
拔刀相助的俠客不學, 倒把那小毛山賊的芝麻濫調背的那麽順溜。
就因為俺回敬了一句 “好狗不擋道, 滾開!” 外加一記
怒目金剛的眼神, 壞小子在俺雙腳顫顫巍巍地踩著橫懸在破牆身上的一條半手臂
粗的橡皮管子上時, 在背後放俺冷箭, 猛烈地搖晃橡皮管子的另一頭。 “啪嗒”
一聲, 俺頓時如一隻折斷了爪子的壁虎支溜一下滑下牆壁, 差一點跌了個狗吃屎。
俺小時有個不大不小的毛病, 膩愛惜自己的羽毛了, 從來都是一個超 bitter 的
loser。 那壞小子竟敢把俺整得那麽的沒有形象, 俺那原本已經茲茲作響的火苗
子一下竄到三丈高:
“你算什麽英雄好漢? 隻知道會欺負女孩子! 有本事你去打比你高, 比你大的
人去啊! 大哥哥欺負小妹妹! 不要臉! 大壞蛋! 大混蛋! 王八蛋!”
俺實在沒想把這私人的恩怨侮辱升級到他爹娘的身上。 可是, 當年俺娘嚴格的教
導, 還有學校為護衛祖國花朵純潔而不遣餘力的積極教育下, 俺的髒話詞匯實在
有點兒貧乏。 換是現在, 至少也得像廣東大嬸一樣蹦幾個F開頭的詞兒出來啊!
“閉嘴!” 砰! 壞小子一巴掌又把俺推了個四腳朝天。 才不過三兩分鍾的時間,
俺就與大地母親親密接觸了兩次。 俺這輩子就沒那麽狼狽過。
小雙一見這陣勢, 哭了。 也許梨花帶雨的小雙觸動了壞小子殘餘的一絲憐香惜玉
的心, 他竟然揮揮手, 說小雙可以走了。 同時又惡狠狠地落下一句話-----“那
多嘴多舌的臭丫頭留下。 老子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望著小雙可憐希希, 害怕卻又因為擔心我而想走又不能走的猶疑眼神, 那武俠電
視的情節又開始淹沒俺的思維神經, 一人做事一人當, 俺頭腦那麽一熱, 熱血那
麽幾秒鍾的一沸騰 , 衝口而出俺一說完就後悔的話:
“小雙, 你回去好了! 沒事的。 看他敢把俺怎樣!”
小雙擔憂地望了俺一眼, 又猶豫了一會兒, 然後回頭轉身, 她還真走了???
或許小雙使得是苦肉計? 先撤退了, 然後討救兵來救俺於這水深火熱之地?
然而, 俺剛剛熱烈燃起的希望之火, 在看到小雙一步三回頭看俺時那用來看將死
之人才有的眼神後就瞬間灰飛煙滅了。 她是真走了啊! 損友啊! 朋友不是用來兩
肋插刀的嗎? 朋友不是應該生死與共的嗎? 嗚呼! 俺不禁開始痛念友情之蒼白,
心內獨愴然而涕下!
“怎麽樣? 跪下求饒說你下次不敢了, 大爺就考慮考慮放了你。” 壞小子小人
得誌, 大耍淫威。
望著眼前無論寬還是長都幾乎要乘以俺兩次, 口口聲聲要給俺好看的凶神惡煞,
俺的小心髒瘋狂哆嗦一如風中的螞蚱, 然而俺的神色依然傲然一如西湖邊的雷鋒寶
塔。
“跪你個頭! 大壞蛋!”
革命先烈在麵對小鬼子的刺刀跟前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一種心情?
壞小子怒喝一聲, 一步過來, 三兩個回合後, 就揪住了俺後腦勺的馬尾巴團團轉
圈。 俺如馬戲團被拴住的猴子, 無論怎麽呲牙咧齒, 活蹦亂跳, 拳打腳踢,
卻怎麽掙紮不脫那緊拽在俺後腦勺的魔爪。 俺想到用咬的。 然而一蹩見那壞小
子好像好幾年沒洗黑乎乎的爪子, 俺的胃一陣翻騰,實在下不了口。
眼瞅著俺的三千煩惱絲差點就要被壞小子一拔而盡, 電光石火之間, 俺突然想起,
俺叔不是就住這附近嗎? 哦! 希望之歌又在俺的耳邊開始悅耳地吟唱。
“放手! 俺叔就住這附近! 小心俺大喊一聲, 到時俺叔一定揍扁你!”
壞小子起先不信。 俺報上俺叔的樓號, 壞小子有一點遲疑, 手一鬆, 罵了一聲
臭丫頭, 把俺往地上惡狠狠地一推。 又迅速地抓了一把附近居民擺在一旁的媒灰,
劈頭蓋臉地就把俺撒成了一個黑臉張飛, 然後一溜煙哈哈大笑地跑了。
俺打不過人家, 俺能說什麽?
俺強忍著一把委屈辛酸的女兒淚回了家。 一打開門, 俺娘足足愣了好幾秒才認出
眼前披頭散發, 滿身泥灰, 臉像黑麵包公一樣的俺。 哇~~~~~~ 一路上在眼眶裏
哆嗦的淚水在見到俺娘的那一刻開始如黃河之水泛濫決堤。
俺娘一邊替俺收拾幹淨換衣服, 一邊聽俺抽抽泣泣敘述事情的經過。 當然, 爬
牆的事上, 俺給俺娘省略了五百餘字。
“走! 找人去!” 聽俺說完整個被扁的經過, 一向平和的娘突然孫二娘附身,
一臉憤怒地抓起俺的手, 直衝小雙的家。
到了小雙的家, 兩位老娘便開始啟動人肉搜索引擊。 那麽一個鬥大的社區, 壞
小子的身份沒一會兒便清晰浮出水麵。 俺們娘商議之後, 一致決定去拜訪壞小子
那打兒子狠毒出了名的爹。
原本事情至此可以非常圓滿的結束了。 小雙的娘卻突然閃出畫蛇添足的一句:
“你說, 這兩個女孩子也真是的。 好好的路不去走, 做什麽去爬那牆呢? 多危
險啊! 我都不知道說過小雙多少次了。 就是聽不進去。”
霎時, 老媽的眼神利刃一樣從俺身上殺來。 俺的臉白了, 心撲通一下沉落到胃
裏。 俺完了!
俺娘鐵青著臉, 一語不發, 連拖帶拉地把俺往家帶。 俺的臉色一路上變幻如城
市夜晚的燈霓。
兩隻腳還沒完全踏進家門呢, 俺娘的雞毛檀子便嘩的一聲抽了出來。 俺一陣哆嗦。
唉, 這不是才逃過一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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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大嬸痛扁黑妞”之聯想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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