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同性戀有三種:
1.賈寶玉對擁有女性特質的男性有著不可自拔的迷戀。
2.薛蟠的荒淫奢靡行為,則是表達了那個時代的上流社會某種墮落麵的縮影。
3.女優藕官與藥官,是一種異於道德規範的曖昧情愫。
現代人對同性戀的觀感,雖不若以往傳統封閉社會那樣的禁忌,但若要正確無誤的說出它的定義也是不大可能的,因為不同時空的風俗習慣、文化背景、專業理論等差異,對同性戀的界定實在不容易有完整的定論......近代著名性學專家金賽博士,將其定義為“一個和自己同樣性別的伴侶有過肉體接觸,並達到性高潮的人”。還有一派同性戀學說,認為必須是性的偏好、情感之間的投射,社群歸屬感的方麵,終生都是對同性的人有渴望才算。另外有兩種被視為“假性同性戀”: “境遇性”的同性戀,其發生的原因並非原本就對同性有性渴望性衝動,隻是因長期處在和異性隔離的特定環境下,而產生的角色混淆才會發生,通常隻要脫離那個特定環境即會恢複成一個異性戀者。另一種則是“金錢交易性”的同性戀,沒什麽可說的。
而同性戀的成因,佛洛依德認為男同性戀不是自身覺得女性化,就是讓人覺得有女性特質,其肇因為冷漠無能的父親,和專擅霸占感情的母親,因為這層的因素造成男同性戀者得不到男子氣概的支持,反而從母親身上吸收過多的女性特質。英國精神學日誌則在實驗報告中指出,同性戀是先天的基因造成的,一對有同性戀基因的雙胞胎即使分開撫養長大,加入不同的家庭等外在因素,雙胞胎日後仍皆為同性戀。
先說賈寶玉,賈寶玉的同性戀其實是一種對美的追求,“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得骨肉。我見了女兒,便清爽;我見了男子,便濁臭逼人。”賈寶玉這種思想,是因為他崇拜女性,其內核的因素是他對當時男尊女卑的社會所衍生反叛意識;也可以反映某種人類愛美的天性,而賈寶玉所眷戀的是男性都也幾乎是女性化的人物。如:秦鍾、北靜王、蔣玉函等。所以在他的心中從未違反自己追求的原則。
賈寶玉第一次與秦鍾會麵時,心中便如有所失。“癡了半日”,相形之下,便覺得自己“竟成了泥豬癩狗了”。看書中的描寫:“較寶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麵朱唇、身材俊俏、舉止風流似在寶玉之上,隻是怯怯羞羞,有女兒之態。”由此可見,秦鍾身上所發出的女兒之態,正是賈寶玉所向往的。賈寶玉發覺世上竟還有比他更像女孩的人,便覺羞愧不已。“一個靦腆溫柔,未語臉先紅;一個性情體貼,話語纏綿”、“秦鍾者,情之所鍾也”、賈寶玉與秦鍾,兩人之間同窗之情早已變質,甚過於兄弟情誼。
又“寶玉素聞得世榮北靜王是個賢王且才貌俱全、風流跌宕,不為官俗國體所縛,每思相會”原來身為男性的北靜王,有著一種女性化的陰柔相貌,更有趣的是作者將北靜王起名為“水溶”,分明就是說明他是“水做的骨肉”,這便揭開了問題的症結。
而名優蔣玉函(琪官)是賈寶玉另一個同性戀的對象。琪官在戲台是唱小旦的優伶,名聲遠近馳名。初次見麵時“寶玉見他嫵媚溫柔,心中十分留戀”;又贈巾一事書中寫道“這汗巾子是茜香國女國之所貢,夏天係著肌膚生香,不生汗漬。昨日北靜王給的,今日纏上身。若是別人,我斷不肯相贈。”;“二爺請把自己係的解下來給我係著。”更可見他倆人的情意綿密。
賈寶玉為何會有對女性化特質的男性產生愛慕的異樣心理呢?應該是起因於他所處的環境,周圍都是把他當作天之驕子的女孩們,且他自己也以女性自名,所以形成複雜的心理。
那麽薛蟠的孌童便不是這樣,摘錄幾段與薛蟠孌童有關的情節:
“原來薛蟠自來王夫人處住後,便知有一家學,學中廣有青年子弟,不免偶動了龍陽之興。因此,也假說來上學讀書,不過是三日打魚,兩日曬網,白送些束脩禮物與賈代儒,卻不曾有一些進益,隻圖結交些契弟。”
“又有薛蟠,頭一個慣喜送錢與人的。”
“今日二人皆湊在一處,都愛“搶新快”爽利,便又會了兩家,在外間炕上“搶新快”。別的又有幾家在當地下大桌上打公番。裏間又一起斯文些的,抹骨牌打天九。此間伏侍的小廝都是十五歲以下的孩子,若成丁的男子到不了這裏,故尤氏方潛至窗外偷看。其中有兩個十六七歲孌童以備奉酒的,都打扮的粉妝玉琢。”
“薛蟠興頭了,便摟著一個孌童吃酒。”
可作如下分析:
薛蟠假借上學之名,到賈氏家學中物色結交些契弟,有兩外號“香憐”、“玉愛”的學生都被他哄上手。薛蟠玩過一時,便喜新厭舊,給學堂留下了淫邪之風,成為鬧學之禍根。賈珍、邢家大舅與薛蟠等紈袴子弟聚賭作樂,兩個陪酒的小麽兒是不到十五歲的男孩,打扮得粉裝錦飾,作女子態撒嬌,想見當時有許多男孩都被賣掉當小廝,或是被訓練成孌童來伏侍些龍陽之興的男子。薛蟠幼年喪父,寡母憐他是個獨根孤種,未免溺愛縱容些,遂致老大無成,且家中有百萬之富,以致薛蟠性情奢侈,進入賈府也熟識些紈袴氣息,也與他們更加倍風流,而這孌童行為極有可能是因環境所致。薛蟠天天調情,到處風流,薛蟠的孌童行為是侮辱、是放肆是肉欲,在紅樓夢裏,薛蟠是紈袴風氣的代表,也是當代社會奢靡風流的縮影。
最後說藕官與藥官的癡情,這是一種角色混淆。藕官和藥官是賈府因為建大觀園準備元妃省親,才從蘇州買回來充當梨園子弟的,這是他們之成為戲子的緣由。書中這麽說:
寶玉將方才見藕官如何謊言護庇,如何藕官叫我問你,細細的告訴一遍。又問:“她祭的到底是誰?”芳官聽了,眼圈兒一紅,又歎一口氣,道:“這事說來,藕官兒也是胡鬧!”寶玉忙問如何。芳官道:“她祭的就是死了的藥官兒。”寶玉道:“她們兩兒也算朋友,也是應當的。”芳官道:“那裏又是什麽朋友呢!那都是傻想頭!她是小生,藥官是小旦。往常時,她們扮作兩口兒,每日唱戲的時候,都裝著那麽親熱,一來二去,兩個人就裝糊塗了,倒像真的一樣兒。後來兩個竟是你疼我,我愛你。藥官兒一死,她就哭的死去活來的,到如今不忘,所以每節燒紙。”
戲子的生活圈很封閉,而且他們又處在一個違背人性的專製社會中,女性的終身都掌握在別人的手裏,尤其她們又是用錢被買來的卑賤〝戲子″,所以更談不上有什麽婚姻自主權,然而在戲團封閉的環境下,才會導致她們有同性戀的傾向。從文中可發現,其實藕官和藥官的戀情是沒有公開的,隻有戲子圈中的人略知一二而已。因為戲子在當時的社會地位卑下,所以不太敢明顯的表達情感,而且從中也可感覺到,其實同性戀在當代也是會受到道德所規範。演戲長久後(看過電影“霸王別姬”否?),戲子把戲中角色融入生活中造成的角色混淆是常有的事,而且藕官和藥官又處在純女性的戲團中,所以難免會有同性戀的情懷產生。藕官對藥官的癡情,在藥官死後藕官每逢過節偷偷燒紙錢的行為可看見,這件事對當代來說可是絕無僅有的,也可從這發現她們的感情不是一時的,而是持久又深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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