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酒的男人,和不化妝的女人有什麽不同嗎?不同點多了去了,但有一樣卻相同,就是都沒臉見人呀。
博客開了幾天,感覺還有點忸怩。今天就借借酒興,敞開胸膛,說說酒話, 以壯博客之行色。
祖上是闖關東的,據說爺爺的爺爺的爺爺,跑馬占山。所到之處,手起斧落,在樹上砍個痕跡,這一片地就歸獅子家族了。於是渤海之濱,鬆遼平原上就多了個獅子屯,現在獅子家族的後人還在那裏繁衍生息呢。
當年天寒地凍,這群太爺爺們一定喝了不少的酒。而且是天天喝,頓頓酒的那種。天長日久,這個喝酒不醉的基因就變異了並遺傳下來。於是我們獅子家族的後代中,不能喝酒的,我還沒看到呢。
處男酒,是 7-8 歲的時候吧。爸爸帶我進城,中午吃飯的時候,爸爸和朋友一人一碗啤酒,也給我要了一碗。這個又苦又澀的東西,感覺和馬尿差不多,隻喝了一口,就再也不要喝了。但是爸爸說:沒有男人不喝酒的。為了男人這個字眼,獅子一口氣幹了這碗酒。
既然破了酒戒,獅子就偶爾和爸爸蹭點小酒。但喝酒的積極性高漲,已是高考結束,等候入大學的時候。十幾個同學大串聯,騎著破舊的二八自行車,蝗蟲一樣,方圓百裏之內的每一個同學家,都被我們禍害了。所到之處,基本是三光:菜光,飯光,酒光。
這個時候,以啤酒為主。身體好,胃口也好,一口一杯的幹。喝多了,腦袋是清醒的,肚子是難受的,廁所是擁擠的。
但最值得紀念的,是酒肉之外的故事。
一次,到一個農村同學家,看有十幾個男生,就準備了兩盆大米飯。
吃大米也有講究。糧店裏的米,基本上是庫存十年左右的,市場上賣的,是庫存 5-6 年的米。而且是雜交稻,高產而已,味道就差多了。稻農每年都會自己種點原生稻,雖然產量低,但味道鮮美。給我們準備的就是原生的新米。煮出來的飯是淡青色的,開鍋,那個香味就飄滿屋子。吃這個飯,可以不用菜的。
酒後,一人一碗飯足矣。而有狡猾者,不喝酒了,開始比拚吃大米飯。在大家的煽動下,兩個瘦瘦的同學,一人一個海碗,開始比賽。不僅比飯量,還要比速度,這兩個人,海碗一端,腦袋一埋, 象公雞一般,腮幫子鼓鼓的,開始較勁。
三碗過後,沒分勝負,比賽不得不停止。原來,把人家的飯給吃光了 !!!!
稻農的飯盆被吃光,是一種恥辱。於是次日清晨,還沒起床,三盆飯已經準備好了。結果,大家昨夜酒足飯飽,還沒來得及清空內存呢,於是,不客氣地給剩 了兩盆飯,撲向下一個同學家去。
這個時候的酒,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是一種情懷。是一顆年輕氣盛,無憂無慮,無所畏懼的心,是激發男人成熟的第一滴甘露。
上了大學。第一天,到的晚了,行李還在路上。沒有吃的,沒有喝的,口袋裏也沒有多少錢, 隻剩下一個飯盒。於是一個天才的酒鬼想出了餿主意:啤酒泡方便麵。大學的酒生涯就這樣開始了。
學期末,考完試,大家照例要聚一次餐。借的教師辦公室,可以自己動手做菜。都是孤男寡女的,有菜沒酒,多掃興呀。於是,買了啤酒。
這大城市的少男們,腦袋一搖,愣說不會喝。那幾個小城市的呢,都特老實,一看大城市的不喝,他們也不喝。獅子隻好自娛自樂了。手裏一瓶啤酒,連個碰杯的都沒有,唉,寂寞無聊的喝酒,莫過如此了。
時間久了,混的熟了,我的這點酒底也被大家摸清楚了。大城市的少男們首先露出了真麵目。一個個不僅能喝,而且都是小白臉類型的,無底洞呀。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小城市的也開始活躍了。都是底子好,潛力大的主。於是酒會聚餐漸多,獅子也就成了靶心。這一個兩個還好對付,但獅子也架不住狼多呀。
狗急跳牆。獅子急了,要想辦法了。一天,獅子宣布,從今天起,獅子喝酒隻喝果子酒,啤酒不喝了。想幹杯者,按酒精度數折算,一杯啤酒,獅子陪等度數的果子酒。
此言一出,眾少男皆嘩然。果子酒是新鮮物,敢嚐試的不多,有點黔之驢的感覺。主動上來敬酒的少了,獅子又可以安心的品酒了。不開心的時候,拿杯果子酒,也可以到處嚇唬嚇唬這群少男們。
好日子總是短暫的。一年後,這群少男啤酒喝得差不多了,開始也品起果子酒來。好像味道還不錯嘛,於是果子酒大戰又開始了。 戰爭持續半年,沒分輸贏。幾個少男,總想看獅子喝醉了是什麽樣子,但一直沒有得逞。自己不小心,倒是被獅子喝倒了好幾個。
不過這樣下去,獅子沒了酒興。於是獅子再次發布告示:從今天起,獅子隻喝白酒,想幹杯者,按度數折算。這群少男手腳並用一算,不合算呀。於是獅子又安穩了一段時間。
大五一到,外出實習。沒了老師的看管,這群酒鬼們如虎入羊群一般。天天喝不現實,但基本上每周都有聚會的。白酒也漸漸的成了主打酒。天氣熱了,光了膀子喝。有什麽下酒菜無所謂,隨手抓了什麽就吃什麽。喝多了就打撲克,玩麻將。女同學也加入戰局,喝多少無所謂, 開心最主要了。
這個時候,男女的感情純得很。男同學天天光膀子,穿短褲。女同學,就穿著睡衣,在男生的房間裏,可以玩通宵。普通的同學友誼,在酒精的作用下,升華成了兄弟姐妹之情。
黃紅白的酒戰,打了五年。獅子酒杯下,冤魂不計其數,很多兄弟不服氣呀。畢業的時候,四哥小迷糊給我的留言就是:有朝一日,一定要把你灌倒,灌醉!!一幅壯誌未酬的樣子。
十年後,我們兄弟在深圳又碰了麵。酒話重提,四哥已非昨日吳下阿蒙,而獅子卻疲態漸露。於是高下立分,獅子終於輸了一次。
工作後,應酬的酒會越來越多,獅子的酒性越來越淺。特別是到了香港以後,這是個酒的沙漠。獅子已經沒有多少興致喝酒了。
到了法國,葡萄酒不得不嚐。本地的特產白葡萄酒,口感清冽,純淨,純的象山泉水一樣。就著本地的海鮮,別有一番風味。於是獅子的酒蟲又活躍起來。
開始有計劃的品嚐法國的葡萄酒。從北到南,從白葡萄酒到紅葡萄酒。
有個法國同事, 自己種葡萄,自己釀酒,是個品酒大師。每年冬天會到不同的莊園收購葡萄酒,收藏在自己車庫下麵的酒窖裏。裏麵有近千瓶酒,年代不同,價錢各異。據說有一些收藏的,已經價值上萬人民幣了。但他收藏的酒,從來不賣的。隻留在重要的時刻,和家人朋友一起分享。
他有三個孩子,每個孩子出生的時候,給他們買 100 支同品牌,同年代的葡萄酒。以後每年生日的時候,拿出一瓶來,大家慶祝。這也是很多法國家庭的習慣吧。
在他的推薦下,買了一些酒,並試著學習品嚐葡萄酒內在的文化。不同的產地,不同的品牌,不同的年代,不同的釀酒技巧等等。這個時候的酒,沒有了張揚,沒有了激情。喝酒的時候,其實是在品嚐一些文化和曆史的沉澱。穿越百年的東西,繞過舌尖,掠過味蕾,竄入皮囊。於是腹中也多少有了些法國的洋東西,好像有了點底氣。偶爾也可以炫耀一下了。
但我最喜歡的,還是當年窮小子時候喝的酒。那個時候的酒肉朋友,都成了一生的好夥伴, 好朋友。現在天各一方,難得見上一麵。
借著窗外的月華,獅子在心裏默默地祝願:今夜,幹杯吧,朋友。
我知道,他們會收到我的問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