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結束的結束

2009 年 5 月 23 日，星期六。

卡爾加裏市，北電巨大的停車場，在稀稀拉拉了幾年之後，又一次爆滿。從前，即使是夜裏它都幾乎是飽和的，那是工廠的人們在翻班生產無線基站和交換機。後來，外包，出售，裁減，停車場漸漸廖寞了，野鴨野兔們成群結隊，自由自在地在上麵穿行。

今天，無數北電的新老員工從四麵八方齊聚在一起，向老東家做最後的告別。新聞裏早就傳出，公司的大樓和地皮已經賣掉了。走進大樓，果然，昔日占滿廠房的生產線，早已不見蹤影。曾經人來人往，繁忙有序的場景，也沒有了。家途四壁，如果把臨時擺得座椅搬掉，恐怕一個螺絲釘都不剩了。一大片人，從白發蒼蒼的退休老人到仍然堅持到明天的員工，握手，問候，笑談，感歎。

很大一部分是工廠的人，做技術開發的人數不多。碰到一個熟人，他說，還要在北電幹一陣，上班的地方沒有了，就在家裏的地下室接著幹，佩服啊。我們工作的地方在隔壁的一個大樓。剛才在來的路上就發現公司的招牌都已經從外牆上摘掉了。唉，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還是不過去看了吧， move on ，莫回頭。

後來，碰到幾位同事，說是已經去轉了轉，早已人去樓空，“人去樓空？”，老天！那幾百號人，都在哪裏啊？！我記得，一進門，有公司的幾大信條，什麽“客戶是生命線”，“質量是成功的關鍵”，雲雲，如果有可能，我倒很想把這些方方正正，銀光閃閃的字鏟下來，做個紀念。不然，這樓一賣，這些字也就會不知所終。

下午三點一過，聚集的人們不斷散去。英語裏常說“ It’s the beginning of an end ”但看到這場景，我心頭卻在說：這是結束的結束。

今天的停車場，將是最後一次爆滿。等這些車一散，一個時代的縮影，無數人的似水年華，就徹底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