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西 風
方鴻漸是錢鍾書老先生《圍城》中一個典型人物形象。方鴻漸從整體上看是一個失敗的人生。方鴻漸也曾有過顯赫和榮耀的人生片段。但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短暫，猶如肥皂泡吹出來的斑斕色彩，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味和欣賞就已經破碎。
在方鴻漸剛剛回國的那一陣子，方鴻漸正是一個美麗的泡末，博士頭銜正是折射光環的亮點。國內家鄉的父老鄉親是最能就近一睹和觸摸這個虛幻色彩的城堡居民。方鴻漸從上海回家乘坐二等車廂，並沒有影響他上等形象，反而因此驟添了家鄉名紳的敬重，因為時局艱難，能切合實際的不鋪張、不喧嘩本是一種美德。對方鴻漸來說，盛名之下難負其實。方鴻漸是花光了嶽丈的資助費，才不得不做的一種選擇。
不留戀回上海
在家鄉，教育界以學有所成的典範邀請方鴻漸演講，以激勵那些尚在追求夢幻理想的青年學子，而方鴻漸卻是信口開河，暢所欲言，沒有在當地的文化圈中因循守舊，以至於即刻就被當地的文化界逐出了他們的圈子，這就好比一根蚯蚓拋入水裏，引來了水中各樣群族的關注和解讀，大家都要看看進來的到底是個什麽貨色，如果是同類，則群族會欣然接納；如果是異類，則看能不能引為吞食，不能吞食或有危險則不是逃遁就是聯合抗拒。方鴻漸顯然不是這個群體的一員，一番嚐試和容納，方鴻漸不入流顯而易見。好在方鴻漸並不介意和留戀這裏的水土，於是方鴻漸返回上海。
牌麵上見真情
上海到底是與國際接軌的大都市，所交所識顯然品位不同。方鴻漸嶽丈家起碼還有個不大不小的 BUSINESS 可以供他暫時工作。代表當時地方資本家的嶽丈家也還典雅幽靜，完全可以容納下方鴻漸的幾尺身軀。方鴻漸的加盟也使嶽丈家增添幾分與知識名流掛鉤的榮耀。時間不長各路相仿的群體都想接納和攀上方鴻漸這層關係。 JIM 張這個美國小資本家的買辦首先獲得了嶽丈家認同，希望聯姻這個雖沒有什麽資本的知識精英階層。方鴻漸技藝不佳的一圈麻將牌下來，一下子就暴露了他拎不清上家、對家、下家關係。 JIM 張在方鴻漸走後，憤憤道： “ 歐洲貨顯然比不上美國貨。 ”
逐客令心已灰
被上海漸漸拋棄的這個肥皂泡顯然還沒有破滅，隻是隨著空氣浮力作用漸漸向更高層次顯露，於是另一個代表中國官僚集團的蘇小姐向方鴻漸拋下了媚眼。這個媚眼確是有幾分真摯的愛情，隻是因為出身的不潔，難免帶著一些世故，好比遊走於理想與現實之中，既有追求真愛的一片純潔，也有布下陷阱，隨時吞噬象征 “ 自由 ” 的西化代表——方鴻漸的險惡用心。方鴻漸畢竟是渡了西方自由金子這層薄膜的一塊廢鐵，既不會利用表麵光彩，又不願正視自己原本就是一塊廢鐵的現實。方鴻漸得罪上海這個繁榮大都市太多人馬，自己也深感異常煩悶，嶽丈幾次毫不客氣的逐客令，已經讓方鴻漸考慮從圍城裏出逃。
聘書像護身符
內地三閭大學的一封聘書，解救了方鴻漸想要出城的窘境，好比是地下黨正為出不去城而困擾，忽然陰差陽錯投錯了門路的通行證意外的寄給了方鴻漸，方鴻漸得以披掛了一層護身符，不失身份的去了人們還認同清潔的高等學府 --- 三閭大學。在三閭大學的一段生活，實在是方鴻漸人生最為留戀的一段時光，哪個地方清淨，遠離利益，遠離戰爭，好比張愛玲來到美國，可以盡情宣泄些小資愛情。三閭大學別人的你爭我奪，竟然傷不到方鴻漸一根毫毛，可是世界上想找一片夢想中的淨土其實是緣木求魚。
糾纏不清悲劇
三閭大學的校長高鬆年老奸巨滑，韓主任敢於掛羊頭賣狗肉，汪處長平庸卻有後台，李梅亭靈魂充滿了齷齪，這些方鴻漸已經不介意了，可是三閭大學卻因為方鴻漸的不肯入流，高鬆年寧可續聘孫小姐這種毫無資曆的老師，也不再聘留洋歸來的方鴻漸，於是方鴻漸這塊肥皂泡徹底失敗和破滅了，唯一還對方鴻漸抱有希望的孫小姐，對方鴻漸不清爽的認識，終於把方鴻漸和她自己捆綁在一起，然後演繹了一出婚姻的悲劇。
沉思在書卷中
錢鍾書老先生的《圍城》結束了，我掩卷回味，不思飯菜。《圍城》中的故事已經不是今天年代的事情，但現代生活不乏帶有失敗人生經曆的方鴻漸原型，其實，我就很有些方鴻漸的感覺。
（本文刊於現代日報文談欄目2009-04-16）詳見：www.anpopo.com/?xif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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