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機會,當你在澳大利亞悉尼上空觀察地形的話,你就會發現,這是一個建築在山區丘陵地區的散星落月般的城市。悉尼中心城市CITY裏,建築著山區地形上的高樓大廈群體。走出城市中心,你就會發現,突然間,高樓們都不見了。汽車通道隨著地形起伏而起伏延伸。
悉尼市建築規劃者的意圖是極為明顯的。不管是CITY城市中心的高樓大廈,還是居民社區相對集中的商業中心,還是居民住宅群體,全部依山依勢築樓而成的。讓你感覺到,好像到達中國著名山城重慶,遺憾的是,重慶的許多樓宇最後的人行通道需要步行,隨而產生了著名的“棒棒軍”專門替人擔行李物品上樓進屋數量巨大的民工隊伍;悉尼的汽車交通則可以到達每一幢房屋,盡管它的有些道路也有著那樣的坡度與長度。
有趣的是,高樓大廈僅僅屬於悉尼城市中心CITY,三層四層結構的樓房多半構築成社區中心、社區商業中心,社區社會公共福利醫療服務中心等,一層兩層結構的樓房基本上是屬於居民個體住宅,再加之配上聯接各個居民區之間的,或在道路轉彎處的或大或小的綠化草地樹林,以及在草地中專門設置的小型體育活動中心,組成一種別具匠心的人類居住模式。
我的感覺中,這種人類居住模式應該是屬於綠色的、寧靜的與運動著的。其中,綠色的概念是指草地與樹木時刻伴隨著人類,寧靜的概念是指那些大自然中鳥兒時刻伴隨著人類共同生活,運動的概念是指如果沒有汽車交通的話,當地的人類生存方式也許就會立馬走入困境:相對而言,居住點與商業中心的路太遠了,道路起伏坡度太大太長了,我嚐試著騎自行車感覺到騎行非常艱難。這是後話。
走出居住處,右轉,步行大約一公裏左右,有一個社區公園。略帶坡度地形的草地,綠茵叢叢。草地四周,有著我說不出名字的高高的大樹,它長著鳥兒喜歡吃的果實。鳥兒在樹上吃下果實後,盡情地將排泄物四處落揚,鳥兒的排泄物中,就有樹木果實堅實的內核。也許,這也是老天爺特意安排好的,這內核其實就是樹木的種子。樹木付出果實,鳥兒享受食物且負責搬運,樹木借機四處播種——這就是大自然的安排。
公園的一角,有一個兒童活動場所。兩幅秋千,用硬質橡膠製成的坐板。其中的一幅秋千坐板上,特意製成有小小的兒童靠背,及可以伸進兒童小腿的園孔,看得出來,它是幼小的兒童最中意的運動玩具。兩套兒童玩的溜溜滑板,一套是大孩子用的,一套是給小一些的兒童玩的。特別有趣的是,所有通向滑板的通道,都是按照海洋船隻艙內艙外的用具來設計的,其中有了望台、望遠鏡、方向舵、船員緊急上下船用的網索。我明白,這是一個四邊為海洋的國家的國民從小就要熟悉的基本知識。
這些兒童玩樂設施,每天有人清潔整理,早晨的太陽照耀下的兩幅兒童秋千,是相互轉聯在一起,秋千坐板都是稍稍下傾歪斜的,避免每天晚上與早上濃重的露水沉積在坐板上麵。我帶著寶貝外孫女來到這兒,自行打開秋千便可以使用了。那時,秋千的坐板是幹燥的,它不會弄濕兒童的衣服。過上一些時期,就會發現,有人定期給綠油油的草地剪草,清掃公共坐椅上眾多鳥兒的排泄物。聽說,這些事兒,是由社區居民委員會負責管理的。對於悉尼居民而言,這樣的社區公園都是免費提供使用的。
當然,也有需要購票才能參與的大型露天遊樂場所,那是由許多大型汽車拖來的、臨時架設的、許多是大型充氣玩具,在某一個節日裏,在某一個周日,在某一個大型草地上,組織的活動:一張通票,十個澳元左右,孩子們可以在這樣的遊樂場開張的一個整天內,盡情地不計次數地玩個夠。這是例外的。
上午,陽光明媚的時候,大大小小的嬰兒車,母親、老人與兒童,其中也有男人帶著他們的孩子,相繼來到社區公園裏。許多白種女人,一位說著中國上海話的老年女人,我每次都能看到她。白種女人與她們的兒女,多半都喜歡帶著軟邊遮陽帽。有時,當一位撐著一把遮陽傘的中年女人走過的時候,她應該是屬於東方女人的。在女人們老人們男人們溫柔的目光下,兒童們都在自由地歡樂與嬉玩。
我的寶貝外孫女CC,最喜歡的娛樂活動就是坐秋千與坐溜溜滑板。她可以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玩著,與身邊的小朋友們一起,呼喚著,在搖搖晃晃的繩索木橋上蹦蹦躍起——這是她在一天中,她最開心的節目的時間。有時,沒有其他孩子在場玩的時候,她就叫著外公,跟隨著她,上上下下,把我當成了伴玩的大兒童。在她不去托兒所的日子裏,隻要外公說去公園,她就會停止所有,穿戴好衣服,擺好鞋子,立馬就跟著外公去公園。當我離開悉尼女兒的家,回到中國幾天後,接聽到女兒的第一個電話,分別後的那幾天裏,外孫女一遍又一遍地說,外公去買菜去了,外公去公園裏去了——我明白,我的寶貝外孫女其實是在說,外公怎麽能一個人去公園玩呢?為什麽不帶著她一起去公園呢?她的幼小的心靈中,還不知道什麽是分別,什麽是分離。好一陣的心酸與無奈。
周五的早上,社區的清潔汽車來了。每家每戶,頭天晚上,都把需要清除的家用垃圾分類裝好了,放在道路的旁邊。垃圾分類放在專用的長方形大桶裏,三個大桶有三種不同色彩的蓋子:紅色蓋子表示不可回收的垃圾,綠色蓋子表示綠化整理後的樹枝樹葉與草屑,黃色蓋子表示紙張食用包裝等材料可以重新回收使用的物品。這是一種經過科學研究認真實施的綠色環保的政府有所作為有實際意義的社會行為。其中的三個大桶,都是由當地社區政府配發後,送給每個澳洲家庭免費使用的。
汽車開來了,有著巨大的機械手的垃圾回收汽車開來了。隻有司機一個人,也隻要司機一個人。隻見他,從駕馭室探出身體側向後麵,雙手操作,兩個機械手將垃圾桶抱起,送高,翻轉,抖摟,然後輕手輕腳地將大桶送回原來的位置。這輛長長的巨大密封後箱的環保汽車經過之後,街道兩旁所有居民人家,一周以來的家庭生活垃圾就全部被搬運走了。我在女兒家生活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內,每一個周五的早日,太陽剛剛爬上背後山坡的時候,環保汽車就開始工作了。
一天上午,又一輛拖著機械工具的汽車開來了。長長的巨臂,將一位工人送上樹梢高的位置。隻見他,再伸出機械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接近輸電線路的樹杆,全部給剪斷了。我明白,他們是屬於電力公司類的專業汽車。另一位司機先生走下汽車,收拾起掉落在地麵上的樹幹,放入拖車的機械口中。一陣機械的轟響,刹那間,樹幹變成了樹屑,全部被吹揚進入汽車後箱裏。隻見司機再次回到車中,取出吹風機。在吹風機發動機的轟響中,地麵上的樹屑全部被吹落到草地裏去了,水泥地麵立馬清潔如新。他們準備收工,長長巨臂機械手的高空工作台回收到汽車裏,那位工人仍然坐在那裏,他們就一起離開施工現場了。
聽我的女婿說,這些樹屑,再稍作處理之後,就可以包裝成綠化材料,可以用作居民住宅綠化的花木底肥,成為家庭住宅後院前院花草的優良土壤的一部分。在澳洲的超級市場裏隨時可以采購到它們。我想起,我的家鄉的中國南方農民,也有類似環保種田操作方式,比如綠肥。
我在這樣一個澳洲居民社區裏生活了將近兩個月,才真正發現,我一生所經曆過所生活過的地區的實際差距在於,人類生存優良環境的獲取其實還是由人類自己本身所選擇的。
實話實說,我的感受中,如果想達到類似的環保生活水平,我的居住地,也許還要繼續努力二十年時光;而我的出生地,則不可能少於五十年八十年了。許多事兒,如果都不曾被所謂的城市規劃者、城市建設決策者及城市居民所共同接受其理念的話,自然是不會有結果的。——這才稱之為種花得花,種豆得豆。
當然,也許,會有例外。比如,中國山東有一個著名的旅遊風景區,那兒別墅建地基就是依山就勢構築基礎平台,並沒有人為一定要平整地麵,生態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