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交通話火車(澳洲散記)

  來到澳大利亞的悉尼市,不會坐火車,或者說不坐火車,也許真會是一種遺憾。
  澳洲火車,用當地人的話來說,其實就是地鐵。看上去,悉尼市並不是一個特別崇拜高樓大廈的城市。除了 市中心幾個街區相對集中著一些高樓群之外,城市中心區周圍幾十公裏的範圍內,幾乎全是無數的相對低層的房屋了。一個分布如此巨大如此分散的城市社區,由星羅棋布地的公路串聯起,星星點點散落地高樹綠蔭中的眾多的低層房屋,便更加顯得悉尼市中心所謂的高樓群的稀少與珍貴了。然而,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悉尼的地鐵,就不必在太多的城市高樓的地層底部艱難地運行了:離開了城市中心,它就出了地麵,它就成為了澳洲人所說的火車,一條條主要在地麵上行駛的地鐵火車。一天二十四小時內,除了淩晨幾個小時日常檢修停止運行之外,平均幾分鍾就有一列完全的客運火車經過每一個火車站台,成為名符其實的城市公共交通工具。
  悉尼的每張火車票上,都有“1855-2005”的字樣。也許,它隻是向人們啟示著,當年英國移民帶來的悉尼火車的悠久曆史吧。一個運行百年以上的鐵路運輸係統,已經相當完善了。火車票由電腦自動生成。票麵上,有火車起點站與終點站的名稱,火車票價,及這張火車票消費本身應該上交的國家稅款。比如,一張從AUBURN至CITY的火車票,大約二十多公裏的路程,往返票價4.80澳元,其中消費稅款0.44元,清清楚楚一目了然。那天晚上,女婿與我,坐火車到了CITY站,觀看了夜色中的悉尼大橋與悉尼歌劇院。次日上午,我思考許久,下定決心,一個人,也坐火車,一定要在白天再去看看陽光下的悉尼歌劇院。
  對於一個第一次到澳洲才幾天基本上完全不認識英文地名相當完全不會說英文隻會認識幾個英文字母的我來說,這是一個極為大膽的挑戰。女兒戲說,看看爸爸能不能順利回家吃晚飯?她特別關照讓我帶上她的手提電話。我想,我用一個晚上的時間,生吞活剝地認識自己居住地點火車站的英文名字與目的地火車站的英文名字,應該是可以的;我隻要學會用澳洲硬幣在自動售票口購買火車票的基本操作,又不用對任何人說什麽英語,不就行了!
  上午十點鍾,吻別外孫女,在妻子懷疑擔憂的目光中,我帶著一本悉尼英文火車地圖,一個日本電子英漢辭典,攜著所有的攝影器材,一雙拖鞋,一把澳洲元硬幣,哈哈,我出發了。
  火車站自動售票口,我找到目的地火車站的名稱,Circular Quay,按下它;然後又找到往返票的按鍵,表示我要一張從此地到目的地火車站的往返票。指示屏上立刻顯示出往返票的價格。我按序投入硬幣,指示屏上依次減少相應的價格數目,等到我把應支付的硬幣全投入時,指示屏指示為零:哈哈,根本不需我開口說英語,一張往返火車票就出來了。
  我走上站台,一會兒,火車就來了。火車是無人看管的;所有的火車站台都是全程攝像監控著的。這火車座位,如同我當年在北京至邯鄲的快速火車一樣,是分為上下兩層的。火車中間的聯接處,隻有兩排座位,可以提供給帶著嬰兒手推車的人使用。有趣的是,火車的座位可以由火車乘客自由調整乘坐方向。座位的下端,是一個固定著的座位;靠背的結構,卻是可以自由調整的。輕輕一提,這座位的靠背可以由原來在座位的前麵,改一個方向,變為在座位的後麵了:這樣乘客就可以麵對著火車前進的方向乘坐了。反過來一樣,就可以與自己的朋友麵對麵地乘坐火車了。這樣的座位設計,其人性化達到極處。在我到過的日本東京的高速新幹線上,在英國倫敦至法國巴黎的高速火車上,在香港地鐵,在中國所有的鐵路幹線上,我都沒有發現過類似的火車座位。它的機械結構實在是簡單極了:一個旋轉的支點在座位側麵的中間,兩個彎曲的聯杆,唯一複雜一點的是,這座位的靠背部分是正反雙麵裝置著皮革的。它付出的也許隻是多了一層靠背皮革的製造成本,卻給在這個國家城市裏乘坐火車的所有的人們大眾是一份多麽濃鬱的社會溫馨。請允許我借此文字,在大洋彼岸特別感謝你,火車座位的設計師的聰明才智與設計方案取舍的經營決策人的善心!
  待我的火車走出地底,轟轟隆隆地開上悉尼大橋的時候,我的地理知識告訴我:我坐錯方向了。悉尼大橋的火車是開向悉尼市的北方的,我所要去的火車站是要轉向悉尼市的東南方的。它們的轉折點就在剛才經過的地下火車中轉站裏。怎麽辦?難道我從悉尼大橋步行走回?
  我發現,步行是不可能的。主要是我不可能找到從站台通向到悉尼大橋的步行之路。看來,隻能火車原路返回,在剛才經過的火車中轉站下車轉車就行了。主意已定,我在悉尼大橋北麵最近的一個火車站下車,立刻上了一列返回悉尼大橋的火車。有趣極了:就這樣,刹那間,我兩次火車經過了偉大的悉尼大橋。
  回到火車中轉站,左等右等,在下車的原站台等不到中轉去悉尼東南方向的火車。突然間,我想起,香港地鐵上下站台的啟示,不同方向的火車是要在特定的站台的。終於,我找到了設計在另一個站台的中轉去悉尼東南方向的六號站台。火車一開出地麵,哈哈,悉尼大橋就出現在我左邊的視線中,我的目的地到了。
  自然,我平安無事地坐火車回家了,帶去的手提電話根本不需用。有趣的是,一張火車往返票,也許可以讓你在一天內走遍悉尼所有的火車站,如果你有本事可以不出站台而在地鐵中正常生存的話。至少理論上應該如此。
  再見,澳洲火車,澳洲地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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