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秋天，九

來源: ALANTAO 於 2015-04-30 04:04:08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13545 bytes)

1.尋找神秘步道

2015.4.26.晴轉陰，26度。風速：每小時26公裏。據報，新一輪暴風雨正向北島靠近。

早晨7：30三台車12人從我家門前出發，奔105公裏外的懷普海濱步道（WAIPU COASTAL TRAIL）。

原計劃要走完拜德威步道餘下的海灣部分，做細則規劃時，老伴兒無意間發現一條信息：在鯿魚灣（BREAM BAY）的魚尾（BREAM TAIL）附近，有一條WAIPU COASTAL TRAIL。進一步探究，發現有人在YOUTUBE 上發了一組該步道照片，透過配樂照片，能感覺到行者的歡快節奏和步道展現出的誘人魅力：茂密的叢林、嶙峋的奇石、翻騰的白浪及鑲嵌在海邊懸崖，隨海岸線逶迤延展的小路。原來這是一條地區性俱樂部步道，官方網站沒有任何介紹，我們能接觸到的最詳盡資料，是步道俱樂部在廣告中貼出的簡單手繪示意圖，步道長度未知，隻給出一個大概的時間，介紹步道入口的文字也有點神秘：

“北端入口在海灘盡頭，穿過小溪，正對著草坪上最後一個燒烤爐。”

這種量子化表述的測不準關係，更增加了我們要探其究竟的衝動。功夫不負有心人，研究了各種版本的地圖，終於為步道南端入口標出準確位置。

由一號國道轉鄉間公路，我一路駕車十分謹慎，看速度表的頻率比平時高出幾倍，因為出發前ANGELA特別提醒，現在是ANZAC DAY假期，警察叔叔的容忍度很低。車子在秋天的曠野裏馳騁，三個女人唱著一出無明確主題、無實質內容、無具體情節的大戲，嘻嘻哈哈的高頻率、高分貝，把GPS可憐的女中音消得“無聲無息”，好在這是條我熟悉的路，不確定時，瞥一眼圖像就能解決問題。

9：00，GPS指示到位。車停路邊，隻看見幾棟住宅，沒有什麽步道口。我下車前行，走了100多米無任何發現。再駕車前行，發現離鎖定位置越來越遠，於是乎又轉回來，泊在剛才的位置重新定位。老伴反方向走了一段路，然後興奮地向我們揮手。

我走近一看，所謂步道入口，就是鄰居家的花園後門。一道普通的刪欄，留出一米多寬的小門，右側柵板上塗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橘色路標，左側釘三塊筆記本大小塑料牌，手寫體標注步道名稱及注意事項。這種隱蔽性很高的目標，隻有老伴兒的火眼金睛，才能把它從鄰家花園裏挑出來。

2.掛在山崖上的步道

9：15走進步道口，與鄰家的花園大相徑庭，一股熟悉的森林味道讓人窒息，茂密的枝葉把視線在空中截住。我定住神，順著腳尖往前看，幾米長的緩台，緊接著一座又陡又長的木台階，能看出來台階是新做的，能感覺到沒有台階的路很難下去。ANGELA馬上對大徐說：

“親愛的，不要下去了，留下來看車吧。”

“沒事，走幾步看看。”大徐晃晃手中的登山杖，甕聲甕氣地回應。

把大徐留在後方是不成文的規矩，我問劉姐有沒有意願留下，她馬上表態：既然來了就要走到底。無奈何，身後的地盤，隻能由徐群主一人掌管了。

我和9歲的FRANK是隊伍中僅有的兩個男人，我們故義無反顧地加快腳步，聞著大海的濤聲，撥開亞麻、蘆葦、銀厥的葉子，走在隊伍前麵。沒多遠，就看到一條通向海邊的小木台階，跨過台階，一個塗有橘色標誌的木樁立在一叢灌木的旁邊。我們撥開樹枝，鑽進灌木胡同的小徑。不遠處遇到一個幾米長，沒修台階的陡坡，依我的經驗，這裏需要幫助，於是乎選好有利地形，杵在那裏靜候唧唧嘎嘎的隊伍。幾分鍾過去了，隻聞笑聲此起彼伏，終不見人影，她們肯定在剛才的路口處岔向海邊了，無奈何，隻好讓FRANK等在這裏，我回去找她們。

不出所料，台階盡頭的懸崖小緩台，聚著一團紅紅綠綠的人球。有人翹首向海邊張望，FRIDA、KATHLEEN依舊嘻嘻哈哈，聊得忘乎所以。奇怪的是一向緊張兮兮、不停查看路徑，堪稱隊伍靈魂的老伴兒，今天也一反常態，咧開大嘴叉子沒心沒肺地與她們呼應。我喊了幾聲，隻有阿香姐有反應。雖然被我板依正軌，但她們完全認識不到自己的機會主義路線錯誤，依然故我，沒有任何知錯改錯的行動。隻有阿香姐一本正經地保證說：你前邊開路吧，我斷後！關鍵時方顯英雄本色。

我提醒大家戴上手套，因為沒把今天的路當盤菜，所以都沒帶登山杖，就目前情況看，許多路需要拽著枝葉助力。

翻過一個山包，眼前豁然開朗，翠綠的草場、深邃的碧海、蔚藍的天空、白花花海浪，用ELAINE的話形容：

“各種顏色，把眼睛刺得生疼。”

遠方的海島上空，一片烏雲下長著數條伸向大海的觸須，在藍色背景下，在簇簇白雲中，顯得格外紮眼，我聯想到外星人的入侵地球的宇宙艦隊；大洋深處，瞬間吞沒大船的“瘋狗浪”；珠穆朗瑪峰駭人的雪崩。我對孩子們說，那邊好似“龍吸水”，那裏是一片雨蒙蒙。

風暴正在外海肆虐，咆哮的海浪，前仆後繼地撲向岸邊，把百餘米寬的淺海區，鋪就一層白花花的棉絮。礁石上有釣者甩杆，逆光剪影，猶如白色沙漠中矗立的一尊雕塑。

我和幾個孩子先走到一個小海灣，唧唧嘎嘎的隊伍落在了後麵。LANNY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

“老師，沒有女人的世界真安靜。”

我定神細聽，似乎有理，耳邊除了風的長吟、海的呼嘯，一片寂靜。正因為此，我們還真不能走得太快。仔細觀察一下小海灣，金燦燦黃砂糖樣的大顆粒沙子，踩上去軟軟的，抬腳起來，卻沒有清晰的腳印。岸邊的風化岩，被海風、海浪侵蝕的呈一層層的餅狀，記得在南島格雷茅斯（GREYMOUTH）看過“千層餅岩，”這裏的餅與那裏相比，除了規模以外，毫不遜色。

隊伍集結後稍事休息，拍照後重新出發。踏著修好的木製腳蹬，翻過一個個私人農場的圍欄，循著一條條直達海邊的私家小路，能看到小路那端一座座臨海豪宅，誇張地麵對著無遮無攔的海。ELAINE、FRIDA不約而同地說：住這裏晚上黑乎乎的，多嚇人，白給都不住。我要是這麽說，那就是矯情，但她們說則另當別論。

小路走出林子，開始在牧場間穿插，沒膝的深草掩著小道，間或有一兩處需要梯子、繩子才可以攀上去的小陡坡，其他地段，基本都沒有大的起伏，整條小路就像掛在沿岸懸崖上的帶子，穿過林子繞過一座座海灣，每個海灣都有通達山頂的私家小路。看到放在路邊的兩隻皮劃艇，FRIDA居然說：在這種大浪裏玩，肯定很過癮！我差點跌破眼鏡，僅僅兩小時“劃艇齡”，臨上岸時恐水的老毛病還沒去根兒，現在已經如此豪邁，有無知無畏的氣魄！

11：00走到步道盡頭的小海灣，下到海灘看到隔壁WAIPU海灣，有一群人在衝浪。我換了長焦鏡頭，靜靜地坐在礁石上，耐心地撲捉鏡頭。九個小黑點，在鏡頭裏陡然間變成戲水弄潮兒，迎著浪遊向遠海，選最大的浪峰站到板上，借著海的能量縱馳橫行，忽而在浪尖舞蹈，忽而在浪花的隧道中穿越，幸運者隨著浪橫向滑行百餘米，被海浪縱向推出幾十米，直接滑上沙灘。大多數人都是耍幾個花樣就被打翻，被白花花的波峰吞沒。我跟蹤了幾個幸運兒，拍下幾組精彩鏡頭。

11：20走到步道盡頭的小山包，一望無際的WAIPU白沙灘，如纏在鯿魚頭（BREAM HEAD）頸下，通向天邊的白絲帶。再看資料上介紹過的步道北端入口，一道溪流將小路截斷，溪流對麵，有一大片草坪，最明顯的標誌，隻有那座燒烤爐，話句話說，資料裏記載的，應是“相當貼切”。

沒有涉小溪走大路，隊伍原路返回。兩位小姑娘沒了走走停停等這幫人的耐心，徑直向出發點走去。再次經過千層岩海灣，隨意吃了點東西，我就起身追她們。雖然迷不了路，也沒有危險路段，步道上也不乏眾多行者，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12：30小夥伴們走出步道，全程8.2公裏。

兩台車返回，我們去50公裏外的旺格瑞（WHGARUI）看一處正在掛牌出售的蘭花農場。

3.奧克蘭以外的天堂

下午1：30來到農場，鬼使神差，我們找錯了地方，去了隔壁“大爺”家，恰好大爺也準備賣房，把我們當成客戶熱情地招呼一番。

7000平米的大地，房前是精心休整的大片草坪，屋後有依山而建的花園，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地種植著多種考究的植物。隨大爺的引領，沿著林間小路穿行。秋日的陽光下，林子現出燦爛的容顏，黃的豔麗、紅的絢爛、綠的蔥翠、紫的莊嚴。花園上方連著萬頃原始森林，人工修飾和自然野性，銜接的天衣無縫。圍繞著弧形泳池的桑拿房、按摩熱水池、茶座涼亭，把休閑的高貴推向極致。懶得脫鞋，我沒進大爺的屋子，三個女士進去好一陣子才出來。室內裝飾專家KATHLEEN和眼光挑剔的老伴兒，對主人高雅而不奢華的品位、考究卻不炫耀的裝飾讚不絕口。讓我吃驚的是價格，離奧克蘭200公裏之遙，價錢與10年前我買一套小院相當，怪不得小地方人不喜歡奧克蘭佬，都市人到鄉下的牛氣，是骨頭縫裏滲出來的。

接著參觀大爺隔壁兩萬多平米帶蘭花大棚的農場，令人震撼的是幾十萬株蘭花，擺在地上卻沒有生在土裏，一排排列隊規整的大花盆，都是樹皮做填料的有機栽培，全自動管理。雖不是蘭花開放的季節，卻有幾株特為我們綻放，微距技術不太過硬，但一組作品仍然讓我得意。

6：00小夥伴們在KATHLEEN的海邊懸崖大宅，吃了一頓正宗炭火燒烤。席間，小馬哥朗誦了幾首我的舊作。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豪言壯語雖好，少有通俗市井的款款溫情。

雨來了，風一陣緊似一陣。主人熱情招待，小夥伴們酒興正酣。

2015.4.29.於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