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色的大海邊,海浪懶洋洋地在沙灘上徘徊。斜風吹麵,天際白雲舒卷如勾如帶,水天相溶處點點彩帆若有若無。夕陽傻傻,浪花癡癡,一個小女孩在玩水。突然間,她看到一個美麗的礫石,象是心形,玲瓏剔透,又象是一滴眼淚。

這一刹那的相遇,是在那海枯石爛的等待之後,你知道嗎?

小女孩遠去了,太陽在海那邊落下。天空又逞現出魔幻般的紅色。潮水慢慢地湧漲上來,礫石被海潮又卷入大海深處。礫石知道,它得為下次的相會作好準備了,時間與它無關,空間也與它無關。而它能做的,就是等待。

它又想起了曾經的從前……

那還是在冰河世紀,人類為了生存,都是在洞穴中群居。惟有那裏,還沒被冰雪覆蓋。

那時頑石還是很大的一塊,遠比手掌大。當別人都是用摔打來打造他們的石斧時,惟有她在慢慢地打磨。是的,即使是一大塊,它已經是那樣地美麗,讓人不忍心去摔碎它。頑石經她千萬次細心嗬護地打磨,終於有了石斧的形狀。她把它小心地綁在木棒上,每天都帶在身邊,用來防身。

頑石就這樣陪在她身邊,見證她的成長,從一個朦朧小女孩到一個成熟的少女。看著她的喜怒哀樂,頑石總是在和她分享。天長日久,頑石漸漸也有了自己的情感。這時的人類,還沒有自己的語言。少女的喉管時常有啊、啞的聲音,頑石卻似乎能聽懂她在歌唱。

但是一天深夜,群獸來襲。少女也用她的石斧搏鬥,當她被一隻來犯的惡心狼撲倒時,她用盡全力用她的石斧砍去。狼群退了,可是砍崁在狼身上的石斧也被狼帶走了。

狼的傷是致命的,它終於倒下了。頑石就這樣被遺落在荒野,看著冰涼的日出日落,想戀著那小女孩。不能自己走動,它卻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來回憶。

幾劫過後,冰河時紀過去了,頑石時常還在想著那個少女。周圍的冰層已經不見了,慢慢地長出了青草,後來是大樹,又是青草,然後又是灌木…….,偶爾也見過鳥獸。風沙侵蝕,頑石被漸漸地埋入地下。

看不見日出日落了,沒有光,也聽不到風聲。頑石學會了感覺溫度,似乎是在提醒它的存在,溫度就這樣伴它過了千百萬年,偶爾見過蟲豸,教它學會了什麽是濕度。

它又慢慢地感覺到了水,一條小河在幫它。幾劫幾載,終於,小河衝去泥土,頑石現在在被小河推著前行。它也不知道方向,但是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速度,每年僅有幾米,或是完全被大石阻擋-----這時得等。洪水會來幫它,可是不知道洪水會什麽時候來?沒有洪水,隻有等河水蝕刻著大石,它有足夠的耐心。

滄海桑田,頑石的棱角早已補磨去。從水的鹹度,頑石知道自己現在已身處海洋。借靠海流,頑石轉遍了天涯海角,它已經被衝刷成指甲蓋大小,是圓滑,還是滄桑?有次它沉入深海海溝,幾劫幾載,它都幾乎未動一步,但它始終是樂觀的。果然,後來它又被造山運動升到山頂,時間似乎是停滯的、輪回的。幸好有隻小鳥又再次將它叼到海濱,它在這裏又等了幾千年。隻到這時,它才有機會再一次見到這個小女孩,隻為這一“刹那

見君幾度落人間?它自己都不清楚了,似乎泥土中的蟲豸、棲息過的蜻蜓、奔馳的小鹿、偶爾遊過的小魚、深海中的珊瑚、飛翔的小鳥。。。都有那女孩的影子,-----時間把這一切都混在一起了。

 

咒曰:頑石得找回所有從前從它身上失落的碎片,再重新拚一起,才有可能再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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