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農
生活在祖國北方的國人常說“誰年過年不吃頓餃子”,但這裏過年一詞的含義已非僅僅是指農曆新年合家團圓,相聚一堂吃上一頓美味自擀、自包、自煮的餃子,其內含外延早已擴展至所有假日節慶,喜慶團圓,迎娶嫁送,親朋往來等場合場景。餃子在中國飲食文化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它既是平常佰姓歺桌上常見的一道麵食,更是傳統習俗,喜慶文化象征的一部分。如果說無灑不成宴的話,那沒有餃子便也少了一種喜慶的氣氛。酒和餃子一為飲料,一為麵食,飲與食似乎己是密不可分,酒為助興之物,高調,張揚、霸氣,餃子平常,厚實,飽腹。
在外觀上與餃子相似的大概是南方的餛飩了,雖然餛飩和餃子都屬麵食類,但餛飩決計沒有餃子在北方飲食文化中所占據的地位。餃子除了上述的民間習俗,文化傳承外,它確實是歺桌上的主食之一,一盤餃子,加或不加幾道小菜那都可稱之為一頓實實在在的午餐或晚餐。餃子既可作為主食獨立而存在,也可當作歺桌上眾多菜碟中的一道副食。
南方人吃的餛飩皮大多是方型的機製皮,從小到大好像未曾看到過,也未聽說有誰家擀餛飩皮,即便是飯館裏包的小餛飩皮也應該是機製的。餛飩皮薄而略微透明,煮熟了的餛飩從外觀上可以看出餛飩餡是肉還是菜的。餛飩雖屬麵食一類,但似乎人們更願把它當作副食或是小吃,點心之類食品而非主食。它也從未有過家家戶戶逢年過節必吃,必備食物的地位。它所能受到重視的層度大約是親朋好友來家中做客,主人下碗餛飩以招待,時間多為午後像是下午茶或是晩上吃宵夜的時間。
紅色電視劇,無論是抗戰還是國共大戰片,隻要時間是三十年代左右,背景是十裏洋場、敵占區或是解放初期的上海,你都會看到這樣的場麵。夜深了,在敵人心髒鬥智鬥勇了一天的共產黨員、國民黨中統潛伏分子、剛發完傳單,貼好標語的熱血青年們都會不約而同地出現在路邊的小吃攤上,美美地吃上一碗熱氣騰騰,湯鮮皮薄的餛飩,似乎是在宣告一天使命的完成與迎接黎明後更為艱巨任務前最為短暫而輕鬆的時刻。
印象最為深刻的應該是電影“華樣年華”裏美麗嫵媚的張曼玉,在夜深人靜的秋夜裏穿著緊身立領,高開無袖旗袍,拎著飯盒從狹小的石庫門樓梯上慵懶地走下。與梁朝偉相視,擦肩而過後,在昏暗的路燈下,高跟鞋踩在寂靜的石子路街上,迤迤而去買餛飩夜宵的場景。
雖說是生於,長於南方人家,但來澳洲後卻養成了一種習慣,隔段時間是一定要自家動手包頓餃子嚐嚐鮮。這大概一是受北方朋友的影響,吃膩味了南方菜,換換口味吃頓餃子也是一種享受;二是總覺得包餃子有一種家庭氛圍裏的喜慶,和諧與隨意:大家動手,各有分工,邊做邊聊,邊收拾邊吃,可以說和麵、發麵、擀皮,包餃子,下餃子,吃和收拾是在同一時間進行,很有別於別的菜肴也別有一番景致和情趣。
南方人包的餃子總有那麽些像與不像,形似神異的感覺,外型看上去更像是鍋貼而非餃子。北方餃子以白菜肉米為主,當然現在各類餡餃品種,品味也越來越多,但這都是從原汁原味旳餃子演化與創新而來。而南方餃子餡裏多多少少有些餛飩的影子,或是說是更適合早已習慣了的口味。生活習慣與思維行事是多年養成,積累的結果,常常會在不經意間,下意識地表現出來。
說實在的,餃子與其它美食相比並無特別誘人之處(對我而言)但包餃子過程中所營造出的家庭氛圍卻是獨有的,且又是中國人文文化傳承的不可缺少的情節,確是妙不可言。借用九歌中二句辭賦,
芳菲菲兮滿堂,君欣欣兮樂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