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迷茫

來源: 莉雅莉雅於 2011-02-18 04:46:08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次 (7944 bytes)

趙老師明天就要離開悉尼飛回廣州了，伴隨她還有一臉的迷茫。

趙老師這次利用暑假過來看望女兒的感覺跟以前可大不一樣，離開時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女兒一樣，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感覺纏繞著她，總覺得不踏實、虛無縹緲。

趙老師任職於廣州市某中學，還沒退休。多年前，一心想讓女兒在國外讀大學的她聽說，孩子隻要在澳洲讀完高中，上大學就不必再考英語雅思，於是她破不急待地把女兒送到悉尼讀高中。結果如了媽媽的心願，女兒讀完高中順利地進入大學。孩子不但學習好還乖巧懂事，大學期間，邊讀書邊打工，盡可能幫父母減輕一些經濟負擔，後來以優越的成績完成了本科學業。大學畢業後先在一家小公司做了一份不大對口的工作，後來一家大公司擴招人，跟她所學的專業正好對口，加上她有那家小公司積累的工作經驗，麵試後被順利錄取。去年女兒還加入了澳籍。

這一切外人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可作為母親的趙老師卻在這次探親中感到了一種感情危機，是那種母親渴望擁有，母親才能體會得到的微妙奇特的感情。趙老師和她先生很快就到退休年齡了，年齡大了對孩子的思念越發強烈起來，總希望孩子能離家近一些，常回家走走看看，吃上一頓父母做的可口飯菜。可是女兒遠在異國他鄉，見一麵哪有這麽容易，所以趙老師隻好利用暑期常過來看望女兒了。

看著在悉尼定居的女兒年齡一天比一天大起來，二十五六歲還沒談過男朋友。每次隻要一談到婚姻大事，女兒總愛擺出一付無所謂的樣子。後來得知她的朋友們全是女生，又個個單身時，更急壞了趙老師，她可不想讓女兒今後嫁不出去。女兒天天上班，母親天天在家為她做飯。每次探親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探親時間轉眼過去。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又不認識其他人，轉來轉去還是待在家裏麵，想幫忙都沒辦法。趙老師怎麽想都覺得長期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害怕再過幾年耽誤了孩子，思來想去決定勸女兒跟她回國內發展。一來自己在廣州可以托托朋友幫女兒物色對象，甚至可以去婚姻介紹所掛個號，自己在一旁還可以幫著把把關。二來女兒英語好，有學曆，又有國外大公司工作過的經曆，根據她現在的年齡和條件找個好一點的對口工作也許並不難。三來女兒可以跟他們住一起，自己既照顧到孩子又可了卻想念女兒之苦。看看現在的女兒，不是因為自己在這兒一日三餐把飯給她準備好，女兒下班後吃得盡是一些快餐食品，很不健康。

因為女兒加入了澳籍，趙老師這次來也開始注意起悉尼的房價，發現太貴。向她和老公都屬於工薪階層一類，想幫也幫不上孩子多少忙。這些年自己跟老伴的工資和存款幾乎全部花在女兒身上和來回的機票上了，現在自己在廣州就剩下兩套房。一套是房改時買下的老房子，房子太舊，結構和采光都不好。女兒經濟獨立以後，趙老師攢了些錢，用公積金又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新房，不過貸款還沒還完。再看看悉尼的房價，現在年輕人想買房子談何容易，每周工資幾乎一半用於各種開銷，如果沒有家長的援手，光是首期就要攢上幾年。光憑女兒自己的力量，何時才能買得起住房？趙老師想，要讓今後的日子過得輕鬆一些，看起來隻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把廣州的房子賣掉，然後女兒擔保他們移民澳洲，在這邊買套房和女兒一起住。不過移民這一點早被老伴否定。以前老伴跟她來過澳洲，那種寂寞讓愛動愛玩的老伴實在忍受不了，發誓決不移民澳洲。此路好像行不通。第二條路把一向聽她話的女兒帶回國。可這次趙老師卻發現女兒變了，跟幾年前大不一樣，變得特別的獨立。一勸她回國就會口口聲聲說舍不得這兒的好朋友、好同學，反正就是不願回去。看來這條路也難行得通。這可難倒了趙老師，不知如何是好。

最讓趙老師感到傷心和不願意看到的是女兒對自己可不像從前那麽依戀和言聽計從了。母親在這次探親中還注意到在與孩子溝通和理解上還會時常出現些小摩擦。這些讓她對送孩子過早出國留學一事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開始細細地梳理起整個過程。她逐漸意識到孩子出國讀書年齡越小，身邊如果沒有父母長期陪伴，不僅容易被西方社會同化，養成性格獨立，思維方式西化，而且容易對原居住地產生一種距離感和陌生感。女兒剛來澳洲時還是一個大孩子，從此自闖天地。從開始天天想媽媽想家成天流淚到現在對澳洲的眷戀，童年、少年的記憶逐漸被新的生活填滿。這兒有了她的同學，朋友和熟悉的環境，這兒更是她撒下汗水拚搏過的地方，自然她更喜歡這兒。可對於一位母親來說，一種失落感卻由心底而生。小時候成天圍著媽媽轉，那個什麽都要問媽媽的女兒呢？她身在國外，看不見摸不著呀。母親從來沒有料到結局竟會是這樣。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會不會錯在自己把孩子送出國太早？趙老師迷惑了，感到一陣迷茫。。。。。。。

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