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黑暗的時刻,人道主義經受了痛苦的考驗,但是,我將不會也不可能會向悲觀低頭。向悲觀低頭就意味著失敗和死亡。”“我反複提醒大家,解放鬥爭 並不是一種反對任何一個團體或種族的戰鬥,而是反對一種壓迫製度的鬥爭。”“當我走出囚室邁向通往自由的監獄大門時,我已經清楚,自己若不能把痛苦與怨恨 留在身後,那麽其實我仍在獄中”。“在那漫長而孤獨的歲月中,我對自己的人民獲得自由的渴望變成了一種對所有人,包括白人和黑人,都獲得自由的渴望。” “壓迫者和被壓迫者一樣需要獲得解放。奪走別人自由的人是仇恨的囚徒,他被偏見和短視的鐵柵囚禁著。”
2010年,一幅 描繪曼德拉“屍檢”的油畫惹惱了南非人。這幅畫由津巴布韋移民南非的藝術家尤爾·達馬素創作,自稱的創作原因則是對曼德拉的尊敬和熱愛。為什麽一個熱愛曼 德拉的人,會創作一幅“大不敬”的畫作呢?日前,本報記者通過郵件,對達馬素進行了采訪。1982年,13歲的達馬素隨家人來到南非,完整經曆了南非從種 族隔離再到民族和解的全過程。在達馬素看來,曼德拉以其偉大的人格幫助南非消弭了仇恨、避免了內戰、實現了融合。但他終究是“和你我一樣的人”,而不是某 些人眼中的神,“現在,是該向這位英雄說再見了”。
真相與寬恕才能帶來和解
達馬素出生 在津巴布韋,是有葡萄牙和意大利血統的白人。在他小時候,白人治下的津巴布韋是非洲少有的幾個富裕國家之一。通過內戰推翻種族隔離製度後,穆加貝政府默許 老戰士沒收白人的土地、農場,並平均分配給黑人。暴力“土改”的弊端很快顯現出來,掌握了土地卻缺乏技術及管理經驗的現實,使津巴布韋經濟迅速衰退,陷入 極度困難。通貨膨脹嚴重,貨幣麵值也不斷刷新紀錄。
1982年,身為白人的達馬素隨家人移民南非。“與穆加貝相比,曼德拉顯然更聰明。他沒有煽動黑人暴力反抗,而是采取和解政策。”達馬素說,“如果沒有曼德拉,我不會選擇留在南非。”達馬素認為,南非的民族和解在某種程度上避免了內戰。
曼德拉實現國家重建的方法是“真相與和解”。大量惡行沒有被遺忘,而是被揭發出來,但這不是末日審判,人們用寬恕來對待這罄竹難書的惡行。他組建了真相與和解委員會,鼓勵當年用暴力實施種族隔離的公務人員站出來,講述自己的罪行以申請赦免。
結果一係列講述印證了那個時代發生的事:拷打、關押、虐待和殺戮。講述真相的警察從心靈深處希望得到原諒,正是這種態度幫助南非實現了國家和解,讓南非人過上了太平日子。
確有民眾將曼德拉視為神
但另一方麵,達馬素認為一些南非人已將曼德拉當做半人半神。達馬素說:“的確有民眾將他視為神一般。一次我做客電台的訪談節目,一名打進電話的聽眾不斷談論著‘曼德拉是否會死’,而不是‘什麽時候離去’。在他心中,曼德拉早已超越凡人。”
2010 年7月10日,一幅名為《解剖曼德拉》的油畫出現在約翰內斯堡一家高級購物中心。這是達馬素仿照17世紀著名畫家林布蘭的《杜爾博士的解剖學課》而作。油 畫展示曼德拉死後赤裸躺在手術台上,僅以白布遮蓋下半身,在一批著名政治人物圍觀下被解剖。畫中的政治人物有南非前總統姆貝基、大主教圖圖、南非現任總統 祖馬等。
油畫一展出就惹來全國震怒,非國大炮轟這是“低級趣味、侮辱、種族歧視”。不過,達馬素稱他並無意對曼德拉不 敬,“油畫隻是展示他和我們一樣,都是常人。這樣做並非要貶低曼德拉,他依舊是偉大而高尚的人。”達馬素說,這幅畫的基本概念是,曼德拉不是神,隻是一個 普通人,和你我沒有區別。他是個偉人,但也有死去的這一天。
達馬素說:“這幅畫確實給我帶來了麻煩。這個政府正在被腐敗所侵蝕,然而批評者卻不允許把這些話說出來。南非人不想麵對曼德拉離去的現實,這幅畫的現實作用在於軟化曼德拉死去對國家的衝擊。”
無論曼德拉在不在南非的未來已經確定
很 少人在有生之年就被尊稱為偉人,曼德拉正是其中之一。對於這一現象,曼德拉在書中說:“在獄中,有一件事讓我非常擔心,那就是我無意中給外麵的世界留下了 錯誤的印象,被人們看作一個聖人。我從來都不是聖人,即使是聖人的定義隻是一個鍥而不舍的人。”事實上,曼德拉更願意把自己看做普通人。
有 報道稱,《青年曼德拉》一書在南非一直位列暢銷書榜前茅,很大原因是介紹了一個南非人所不熟悉的曼德拉。該書作者在廣泛采訪曼德拉的家人、朋友和同事後披 露,青年時期的曼德拉也有過外遇、打過老婆,並有私生子。作者大衛·史密斯說,寫這本書就是要將被“聖人化”的曼德拉解救出來,剝除神秘光環,以全新的視 角描寫一個真實的人,通過他的個性分析他的政治成就。
從5月底開始,“曼拉德病危”的消息傳遍全球,全世界都在為這位傳奇人物祈禱。對此,達馬素說:“現在,是該向這位英雄說再見了”。他認為,南非的未來已經確定,無論曼德拉在或不在。
也許正如中國社科院亞非所南非政治專家賀文萍所說:“曼德拉的存在滿足了西方社會追求政治與道德完美結合的一種聖徒心理,但不應神化曼德拉的作用,曼德拉的離去,正是‘彩虹之國’南非認真麵對現實的重要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