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一個冬日的星期六,由於是雨季,天天下雨或是雪,室外感覺有冷又濕;除了笑病貓( SHOPPING MALL ),無處可去,百般無聊,有句話說海外是好山好水好無聊,正是這一天的寫照。
為了打發這無聊的周末,我翻出封存已久的湖筆,打開從嶄新的,從沒沾過墨的端硯。磨好墨,展開報紙,開始了在北美的第一次書法試筆。已讀初中的女兒,聽到響動從房間裏出來,看到我寫的毛筆字說“喲,老爸;你寫得不錯嘛。怪不得爺爺說你差一點就成書法家了。”“爺爺真說過 ?”“是的。我一直記著,從沒跟你說而已,再說也沒見你寫過毛筆字啊。”這時離父親往生已有十多年了,那時女兒應該隻有五,六歲。她到是確實沒見我寫過毛筆字。
女兒的話引起了我對自己寫毛筆字經曆的回憶。想來想去,我好象還真的賣過兩次字;說是賣字其實是用字換回了錢。一次是為父親的同學任主編的一份省級單位內部參考報紙寫了報名,收到了“潤筆”。另一次也是報紙,本人就職的公司報副刊之刊名,也收到了“潤筆”。想想那時的字連入書法門都不夠;成為書法家那差得太遠了。
我練習毛筆字大概在 10 歲左右開始的。那時的我比較調皮倒蛋,經常在外麵闖禍,與小朋友拆天拆地玩 ,打彈子,拍洋片,賭香煙殼,牛皮筋,騎自行車;那時人小, 28 吋的自行車隻能“鑽狗洞”,一條腿從車的三角架的中間空檔中穿過去踏在另一邊的踏板上。俗話說“小伢兒,搞搞兒,搞得不好鬧架兒。大伢兒,搞搞兒,搞得不好生伢兒。”小孩子玩著玩著就會吵架,打架;我也是經常鼻青臉腫或滿臉鼻血地回家。父親為了讓我收心,少出去玩,想到了要我練毛筆字;他買來毛筆,硯台和描紅本;規定每天必須要寫 300 字的毛筆字,不寫完 300 字不準出去玩。不但數量有要求,字的質量也有要求,不能畫張天師的那種符。雖然沒見過父親的毛筆字,但中文係新聞專業畢業的父親,起草文稿,寫文章的那手鋼筆字還是很好的。我們家是耕讀世家,爺爺讀過私塾,毛筆字寫得很好;我見過老家農具家什上的字,很漂亮的毛筆字,是爺爺的手跡。所以父親小時也應該有些基礎訓練。是父親教我如何執筆,懸腕,懸肘;如何描紅等基礎的,簡單的毛筆字知識。由於那時貪玩,從不認真地描紅;隻為完成 300 字的任務。因此經常被父親打和訓斥;長期以往,我對寫書法產生很大的抗拒心理。隻是機械地完成父親的任務,而無任何的主觀書寫的願望,而且對書法產生了厭惡感。雖然厭惡但在高壓下也從描紅到臨貼,從懸腕到懸肘。臨楷書無非是玄秘塔和多寶塔; 臨行書米芾,趙孟脯。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我 14 歲初中畢業;離開學校先打短工後成長工。參加了工作後就放棄學書了。父親還是想要我堅持練習的,但我根本沒興趣了;因為有工作,他也就不給壓力了。現在想可能是父親讓我以後有一份比較有文化氣息的工作吧。
父親後來到民主黨派省委工作。接觸和認識了很多書畫界的名家如;俞建華( 駕滄),王伯敏,王京盙,李文采,諸函,施祖銓,許竹樓,朱關田,郭仲選,祝遂之,陳振廉,蔣北耿等, 並與他們中的一些成為朋友。當有書畫家朋友到家來時,父親也會讓我寫幾個字,請他們看看或讓指點指點。特別是 李文采, 俞建華( 駕滄)倆老師,父親曾請他們收我為徒。而 俞建華( 駕滄)老師也答應了收我做學生。要求一到二星期到他那裏,將臨寫的字帶去由他評點。他也重新為我選定褚遂良的帖作為我的臨寫範本。我記得好象是雁塔聖教序;是墨跡不是碑帖。現在我已找不這本帖了(上網找也不見有雁塔聖教序墨跡的,但我一定沒記錯)。字很象褚遂良的大字陰符經,但一定不是大字陰符經帖。俞老師曾指著字帖說“看幾乎所有落筆,每筆都是 S 形的,要好好臨習,就懂得如何用腕了。”我大約去過 俞建華老師那裏三次;後來因為高考複習,也因為當時自己興趣也不大, 褚遂良的雁塔聖教序很難臨,沒啥進步放棄了。父親說我差點成為書法家,大概就是指的這一段。現在想起來,我辜負了父親,辜負了 俞建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