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奇幻浪漫小說《雙靈星》第八章：丹丸

第二天一大早，高歌有點奇怪，師傅怎麽還沒起床？他好奇地探頭看臥室，師傅還在呼呼大睡，地上掉了一本書。他過去撿起來一看，全是些關於煉丹和長生不老的秘籍。高歌邊翻邊讀，突然一段話跳進他的視線，說是在大澤地界有種不得了的草，叫仙茅，泡茶喝了，少則多活百歲，多則能成精。

“哇！” 高歌忍不住叫了出來，連師傅都被吵醒了。

師傅揉著眼睛，半睡半醒地抱怨：“高歌，你這是幹嘛呀，打擾我修煉不老秘術的美夢。”

高歌一臉興奮，把書舉得老高：“師傅，師傅，這仙茅是真的嗎？我們去找不就成了？”

師傅接過那本舊書，輕輕摸著泛黃的紙頁，眼裏透著點回憶：“仙茅啊，那確實是個好東西，可是這玩意兒太難找了，師傅都找了大半輩子，也隻是聽說。”

高歌聽得心裏激動，緊握師傅的手：“那咱們趕緊的，我腳快，咱們下山去找！”

師傅搖了搖頭，苦笑著放下書，“唉，師傅自己飛都勉強，哪還有力氣背你呢。”

高歌不甘心，嘀咕道：“您就教我飛功吧，我自己下山尋找。”

師傅聽後，沉默了片刻，緩緩站起身來，“其實，以你現在的功力，應該是能夠飛翔的。但師傅並不鼓勵你這麽做，山下的世界險惡複雜，你還得等幾日。”

高歌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那，師傅，您打算什麽時候放開手，讓我獨自去闖蕩呢？”

師傅回道：“這個問題，你不用問師傅。到了你能夠獨當一麵的時候，自然而然，你就會展翅高飛。”

高歌聽後，疑惑地問：“那師傅，您可沒有藏著掖著，不教我高深的功夫吧？”

“你這個淘氣的孩子氣煞師傅！師傅該教的都教了，沒教的師傅也不會。你以為我真是什麽天上的大鵬鳥？真正的大鵬鳥法術了得，超過你爹的三十六變。告訴你，師傅不過是你父親天蓬元帥的一個侍衛而已，正好名字裏又帶了個‘鵬’字，其實我就會點貓腳功夫。我說我是大鵬鳥，實在是拉大旗做虎皮。” 大鵬師傅看來真有點生氣了，不然不會把自己的老底都揭開了。

高哥嬉笑著說：“師傅莫生氣，逗您玩呢。”

師傅笑笑，說道：“要生你這個淘氣鬼的氣，師傅早就氣死啦。” 他看見高歌的長袍破了一塊，叫高歌脫下，回頭幫他補補。

高歌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坐在床邊沉思，既然師傅說我能飛，那我得趕緊練。他翻出幾本關於修煉飛功的書，按圖索驥，跟著書上的方法試起來。他感到身上有氣在走，但腳像被粘住了似的，怎麽也離不了地。最後，他有點沮喪地栽到床上，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有點笨。

就在這時，鬆毛悄悄溜進房間找吃的。不過，它動作大了點，弄出了聲音。高歌沒好氣地說：“你別摸摸搭搭的，我知道你喜歡吃那個，但你得控製點，吃多了對你不好，靈氣沒了。”

“我能不能就吃一個啊？” 鬆毛眼巴巴地看著他。

“行，閉眼！” 高歌把一顆花生米扔過去，鬆毛機靈地一張嘴就接住了。

啃著花生米，鬆毛好奇地問高歌為啥愁眉不展。高歌歎氣說，他其實想下山去找仙茅，但現在連腳都離不開地麵。

“你是真想找仙茅，還是想去找八妹啊？” 鬆毛調侃他。

“當然是找仙茅！” 高歌有點尷尬地回答，看鬆毛不信的樣子，他隻好補充道，“順便也找找八妹。”

鬆毛搖搖尾：“找八妹我幫不了你，但找仙茅，我倒有個點子。你想，仙茅不是生長在峭岩上嗎？你說哪裏的山岩最合適它生長？”

“天山！” 高歌脫口而出，眼裏閃爍著光芒。

***

一大早，高歌進了樹林，上了一棵最高的樹，爬到樹頂。林中的鳥兒和小動物以為他要吹笛子，紛紛圍上來。高歌對它們揮揮手，意思是別打攪我。他口中念了一些密語，感覺有氣流在體內奔走，便閉上眼，縱身一跳，指望身體能飄起來，不想自己重重地砸到地上。幸虧他皮糙肉糙，除了一聲嚎叫，沒別的事。小動物們立即跑去告知鬆毛，高歌走火入魔啦。

鬆毛趕來，見高歌又在練飛功，就沒叫停，隻在他身邊晃來晃去，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高歌沒答理鬆毛，一門心思揣摩自己的事。

鬆毛覺得無趣，來到無極洞，看大鵬師傅在做什麽。無極洞不但是師傅修練的場所，還是他煉丹的地方。師傅正在打開煉丹爐，一道彩光從爐中飄出。師傅叫鬆毛：“上房梁把我的葫蘆拿下來。”

鬆毛取下葫蘆放在桌上。師傅手心裏捧著一個色澤斑斕的豌豆大的丹珠，樂得合不攏嘴。

“師傅，您煉了一輩子的丹，這顆為什麽讓您這麽高興？”

“你過來聞聞。”

鬆毛湊近，聞到一股清香，讚歎道：“嗬嗬，像哪位姑娘身上的味道呢。”

“對喲。鬆毛，把葫蘆掛回去。” 師傅說著，若有所思。他沒有把這顆新丹珠放進去，而是用一塊絲帕包起來，放進懷裏。

他讓鬆毛找高歌去玩，他自己呢，要下山了卻一樁心願。

“師傅，您是不是要去找您常提起的仙姐姐？她都已經不搭理您了，您還去幹嘛？” 鬆毛有點好奇又有點擔心。

師傅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我去找她？”

“嘿，揣著香噴噴的寶貝，還能送給別人？”

師傅歎了口氣，“鬆毛，你這小乖乖，有時候比高歌還懂我。是的，這事兒我憋了一輩子，隻此一遭，此後再與她無牽掛。”  

鬆毛覺得奇怪，師傅此時的表情和高歌談八妹時一模一樣。他有不祥預感，怕師傅用情太深，此去會傷了他自己。他想跟師傅一起去，隨時給師傅提個醒：“師傅，不如我也跟您一起去吧，順便也開開眼界。我保證不會妨礙您。”

師傅想想，雖然覺得這次出行不太方便帶個小家夥，但想到自己時日無多，還從沒帶鬆毛下山過，心裏有些不忍，最終還是同意了。

就這樣，師傅帶著鬆毛飛往宣城方向，沒有進城，在離城不遠的一處高坡上停下來。

放眼望去，草地青青，繁花如織，地平線上依稀見到城鎮的輪廓。身後和兩側是不見人煙的老林子。師傅輕輕一揮手，一個大石頭出現在他身旁。師傅坐到石頭上，一副歇下來不走的樣子。

鬆毛不禁問師傅：“您就在這等她？” 師傅沒有回答他，眼睛閉上了。他覺得師傅沒有約好就這麽等，有點可憐可歎，不如讓師傅獨自在這裏陶醉，自己去後麵的樹林裏找點吃的。

大鵬師傅的思緒回到了多年前，往昔的畫麵如同泛黃的古畫緩緩展開。

***

記憶中的一日，他是一隻威風凜凜的大鵬鳥，翅膀寬廣如雲，乘著長風在山穀間自由翱翔。

陽光透過雲層，在他閃亮的羽毛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忽然，遠處的林中傳來了騎士們狩獵的號角聲和呼喊聲。受好奇心驅使，他降低了高度，向那片喧囂的森林探望。

他看見，在茂密的樹叢中，他們在追擊他心儀的狐狸，名叫火狐。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急切的衝動，想要立刻飛身下去救她。但他知道火狐性格高傲，若是貿然出手，她可能不會領情。

於是，他決定暫時躲在雲後，等那個千鈞一發的瞬間再出手。

火狐在樹林裏飛快地穿梭，她紅豔豔的毛發像飛舞的火焰，那美豔的倩影閃得大鵬鳥眼花。她輕鬆地甩開身後的騎士，站在樹林邊緣得意地搖著尾巴。就在這時，一個埋伏的隊伍突然出現，箭如雨下，但火狐機敏地一閃，一支箭也沒碰到她。

她嚐試衝向幾個不同的方向，最後才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一個圈套裏。她唯一的出路是身後的開闊地，那裏如果有獵人，她就真的無處可逃了。但現在，她別無選擇，隻能一搏。一轉身，她飛快地衝到開闊的坡地。可一到那兒，她頓時愣住了。

坡的兩側有幾十名騎手用弓箭指著她，而和她迎麵幾丈外的馬背上是一位英武的男子，手上的弓已拉滿了弦。原來所有的騎士都隻是為了把她趕到這個男人麵前。

周圍騎士們的呼喊聲響起：“大王威武！”

大鵬鳥已做好俯衝的準備，他有把握刮起閃電般的旋風，再快的箭也傷不到他的火狐。

大王與火狐兩兩相視。火狐目不轉睛，忘了做逃離的掙紮。大王盯著這隻美麗的狐，頓生愛惜之情，不忍射殺，手上的弓鬆開了，箭滑落到草地上。衛士衝過來，撿起箭要遞給大王，隻見大王揮揮手，讓眾人收弓回師。

大王的隊伍慢慢遠去，火狐依然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的背影。大王走了一裏路之後，還不忍心就此離去，轉過身來，遠遠地望了火狐最後一眼。那一刻，兩者之間雖隔著距離，但彼此的心靈似乎有了某種奇妙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