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哀傷吟遊·伯恩-瓊斯篇之四》

《靈魂的哀傷吟遊·伯恩-瓊斯篇之四》

這時的伯恩-瓊斯已經五十多歲了，可謂大器晚成。他的繪畫開始在歐洲大陸展出，散播影響。他的名聲連同鑲嵌玻璃彩畫遠渡重洋，一直到北美新大陸。1885年，時任皇家學院院長的萊頓強力舉薦好友入選學院的聯合會員。這般如此，伯恩-瓊斯便能歸附正統。同時沉悶的皇家學院也能增添活力。但是古板陳舊的學院不能接受伯恩-瓊斯的現代風格。1893年伯恩-瓊斯還是退出了皇家學院。1886年伯恩-瓊斯重新入選老水彩畫協會。這算是對伯恩-瓊斯的認可。伯恩-瓊斯終生保持協會成員的身份。八十年代伯恩-瓊斯畫過一些人物肖像。他特有的暈彩筆法給出似幻似真的效果。

伯恩-瓊斯從1875年起創作《珀修斯係列》。其間他不斷地將先前的水彩畫版本翻作成油畫。整套十幅繪畫到他去世時還沒有完全完成。繪畫的初衷來自莫裏斯的《人間天堂》，敘述希臘神話英雄珀修斯的諸般事跡。珀修斯是眾神之神宙斯的凡人之子。在雅典娜和赫爾墨斯的庇護下，珀修斯曆經艱險，殺死女妖美杜莎。珀修斯回家路上經過埃塞俄比亞國的海邊，遇見國王女兒安德洛墨達縛銬在大岩石上。因為王後誇耀女兒的美貌，激怒了海神波賽冬。埃塞俄比亞王國受到懲罰。國王隻好將女兒祭獻給波賽冬派遣來擾事的海妖。這幅《厄難的岩石》畫的是海妖來臨之前，飛行中的珀修斯見到安德洛墨達的那一刻。伯恩-瓊斯的人體沒有萊頓刻畫得那麽優美（萊頓在同一時期畫過同一題材的畫），是他一貫的類中世紀風格。珀修斯身上的甲胄也不真實。伯恩-瓊斯曾經製作盔甲，作為他工藝美術的一部分。在這幅作品和《國王科菲多亞和乞丐女》裏，盔甲體現伯恩-瓊斯追求魔幻的審美，具有獨特的現代氣息。海妖顯形時，珀修斯出示美杜莎的頭顱。海妖頓時變成石頭。珀修斯解放了安德洛墨達，並娶她為妻。最後珀修斯功成圓滿，兩人一起化作夜空的星座。

伯恩-瓊斯曾經受人委托創作了《野玫瑰》係列的四聯畫。題材還是出自莫裏斯的《人間天堂》裏編撰的格林童話，現在我們都知道的《睡美人》。因為一個魔咒，公主和整個城堡都陷入沉睡，冥冥中等著一百年後一位王子的到來。這套聯畫買到一萬五千英鎊，相當於現在的兩百五十萬美元。聯畫的最後一幅《玫瑰亭》具有許多拉斐爾前派的特征，例如鮮亮的色彩和精細的刻畫，又有唯美主義頹廢傷感的精神情懷。伯恩-瓊斯曾經對花卉景物的素描練習非常用功。但他並不追隨拉斯金的真實自然的理念，而是用這些來表達他的審美情趣。伯恩-瓊斯的繪畫多用神話傳說來展示他的想象。表意不再直接，寓意模淩隱晦。這種畫風影響到當時的象征主義和維也納分離派的克林姆特。

1891年莫裏斯創辦凱姆斯科特出版社。伯恩-瓊斯為他的文集提供極其精美的插圖。1894年伯恩-瓊斯受封男爵勳位。伯恩-瓊斯是位勤奮的畫家。每天早上八時，他會準時出現在畫室，星期天也不例外。每一幅畫都是他的瀝血盡心之作。畫作完成時，伯恩-瓊斯會感覺到精神的虛脫。剛到花甲之年的伯恩-瓊斯已是體力不濟。他的繪畫也更趨向於簡樸而抽象。1895年伯恩-瓊斯完成了最後一幅以丘比特和普賽克為題材的繪畫《普賽克的婚禮隨從》。在丘比特的特意安排下，普賽克出嫁了。此時的普賽克以為迎接她的是神秘黑暗世界的命運。她的心情大概是伯恩-瓊斯在這幅畫體現的中世紀哥特風格的幽暗。

伯恩-瓊斯的精神狀態也每況日下。他的良師益友羅塞蒂於1882年去世。詩人丁尼生在1892年去世。第二年畫家布朗去世。1896年畫家好友萊頓和米萊斯雙雙病故。而同一年摯友莫裏斯的去世對伯恩-瓊斯的精神打擊最大。1897年，伯恩-瓊斯曆經十多年後，終於完成了這幅六米多長的巨作《亞瑟王最後的沉睡》。這也是伯恩-瓊斯的告別。1898年六月，伯恩-瓊斯因中風去世，終年六十五歲。

伯恩-瓊斯的妻子喬姬一直活到八十歲的1920年。她把伯恩-瓊斯的格蘭奇畫室賣了，但寫了一部回憶錄，所以我們今天能知道伯恩-瓊斯的人生曆程。伯恩-瓊斯和瑪麗亞的婚外情對喬姬觸動很大，無形中加深了她和莫裏斯的友誼，但喬姬從來沒有離開和背叛伯恩-瓊斯。伯恩-瓊斯去世時正是後印象派等現代藝術流派興起的時候。他的繪畫被批評為太過於區域性，跟不上潮流。大眾的興趣很快消褪。鮑德溫任首相時，給伯恩-瓊斯舉辦百年誕辰回顧展，反響並不太好。時隔幾十年的如今，伯恩-瓊斯被公認為拉斐爾前派，浪漫主義，和唯美主義的一代典型人物。他獨特的風格還會被一代代人賞析。今年是伯恩-瓊斯去世一百二十周年，以此紀念這位畫家。

--寫於2018年6月30日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