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之餘,約幾位同窗去尋碧海藍天的疏風朗月,或邀三兩好友去漫雪北疆踏雪尋梅,多麽愜意。我更期盼覓上知己陶醉在小橋流水人家。
終於掙脫鬧市,踏一路風塵,牽一縷夕陽的思緒進入烏鎮。久聞的江南水鄉撲麵而來。白牆青瓦的建築風格,小橋流水的酣然愜意,石板小巷連接的秋水樓閣,一幅被塗抹了千年的水墨畫躍然而至。
狹長古樸的老街深沉寧靜,空氣中飄著桂花的陳香。堅實的青石板路上,層疊著多少艱辛的腳步,印刻著多少崢嶸的歲月。
青瓦白牆的房很高,精雕細琢的繡窗上,曾點燃過多少青春的夢,又留下多少千古的憂傷。
老街兩側的老店鋪是厚厚的實木板拚成的,門臉有多高門板就有多長,厚重滄桑。斑駁脫落的門柵前,曾承載過幾輩人的期盼,影幻隔世多少聚散離合的景象。
頭係藍印花巾的阿嫂忙裏忙外的張羅著遊人,仿佛是上千年生活的輪回。似幻是真使人溫馨迷茫。
店鋪的老夥計把黑鐵鍋上噴香的瓜子炒的劈啪脆響,不經意間把烏鎮燈點亮了,豁然間我們的心也亮了。
繞過那條老街向左拐,夜幕下一座石橋豁然。放眼望去,兩岸燈火闌珊,水中倒映著絢爛的光彩,光映著水水殷著光在河中漣漪著,偶有微風掠過一片斑斕。
樓閣層疊著向水的盡頭延伸,屋頂簷角上都鑲嵌了燈,門前窗外也彌漫著柔柔的燈光。小樓溫情的依在水旁,像羞澀待嫁的新娘,靜靜的守候著夢中情人,守候著千年的愛戀。
彎曲的河流擁抱著古鎮,家家門前流水環繞,你隻要輕輕的推開木窗,瑩瑩的流水就會溢到你的眼前,觸手可及,像古鎮的血脈充盈流暢。站在臨水的石階上,你會聽到水的呼吸,觸摸到古鎮的心跳,你會走進水的夢鄉。
有水的地方就有橋,橋水相連。形態各異的石橋是古鎮的脊梁,它弓著堅實的脊背任歲月衝刷,默默的鏈接著臨水人家的生計。夜空下,無數座石橋被光裝扮的閃閃爍爍,如顆顆珍珠炫在古鎮溫潤的胸前,嗬護著千年不醒的夢。
河中用來支撐樓台的歪斜木柱,不知已挺立了多少年。在燈的折射下直插河底,波光影綽,它默默的承受著風雨淒淋,兌現著患難與共的承諾,彰顯著不離不棄的信念。這時靈魂不再流浪,盡管披著塵埃帶著憂傷,你已經找到療傷的地方,來到這裏就是回到家鄉。
由遠而近的烏篷船上飄來青春的歌,依依呀呀的搖櫓聲乘著歌的翅膀飛翔,這時你的思緒會隨著小船飄蕩,夜空裏隨水的老歌在消散,時光隨漿聲悄然流逝。這時盡管迷離你也會頓悟,一切都在飄渺瞬間,得到的和失去的已不再重要。
夜深人靜更是賞夜時,順著河邊漫步,河水與燈光迎合著,家家有樓台,條條都通路。你可以任彷徨的腳步四處流浪,順著流水隨著燈光,就是你心靈回歸的地方。
不同的心境觀不同的景致,不同的思緒生不同的情懷。沿街臨河而坐,觀水榭上的長者靜靜凝望,任茶香悠悠思緒飛揚。聽閣樓上繡娘低聲吟唱,歌聲帶著思念飄著芬芳。見石橋上的青年在尋找昨日的景象,感歎著離愁與憂傷。
我是尋夢而來,帶著夢走留下行囊。那遠去的小舟承載著思念還是遺憾?那匾牌上晴耕雨讀的銘誌激勵過多少少年?那逝去的流水曾勾起過多少文人墨客感傷?這時思緒會帶你去遙遠的地方,追尋匆匆逝去的時光。
有雨打在你的臉上,打在石橋上,又輕輕的敲打在河麵,雨疊在雨上沒了痕跡,纖細的雨伴著漣漪散開,雨色空蒙。這時心門被悄然叩開,靈魂也躍然而出,在夜幕中煽然起舞。這裏是靈魂沐浴的地方,你可以脫下盔甲,洗去歲月鉛華,在心靈的聖地膜拜,不沾染一粒塵埃。
雨依然沙沙的下著,似琵琶低語弦聲瑟瑟。偶然間腦海裏冒出幾句詩詞“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這時莫名的傷感也會溜進你的情緒。不管是觸動了傷感的神經還是萌發了溫馨的暖流,古鎮依然靜靜的迎接著千年的洗禮,靜靜的流淌著愛。
不知誰叫醒了誰的夢,古鎮從懵懂中醒來,那個雨後清晨,薄霧初起將散,素描淡寫的小鎮更顯靜雅之氣,幾分質樸,幾分淡定。滄桑蛻變後的古鎮,依然保持著白牆青瓦相間的風格,依然是小橋流水人家,依然是石板小巷連接秋水樓閣。
在信仰淡漠物欲膨脹的現代,道德被利益權衡的今天,情感被欲望踐踏的當下,這種散淡,這種寧靜,這等矜持,這等的執著,來過這裏的人都會被這種美所淨化。
夢醒時分也是離別之時,我是乘著小舟帶著夢囈起航的,把思念留在這裏,披著羽翼披著霞光。揮揮手千絲萬縷的眷戀,揮揮手作別萬語千言。再見心靈的天堂,再見夢的故鄉,再見了我魂牽夢繞的水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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