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器上作畫,從古到今,都是繪畫技藝流傳的一種方式。文革期間有一位大畫家被下放到我家附近的一個當時隻有幾名畫工的陶瓷廠。這個陶瓷廠生產百姓日用的碗碟杯盤(不是像景德鎮那樣的工藝陶瓷)。畫家的到來使這些畫工們得到一點信心。多年後,其中的一位畫工退休後,家庭突然遭遇艱難,她操起了畫筆。畫好後抱到街上去賣。好在我們那裏的百姓很喜歡裝飾自己的家,她的畫很受歡迎,這使得她自己生活改善的同時,還能接濟遭遇困境的孩子。她對自己的字不是很滿意,就經常叫我父親幫她題字。自然我家裏就有她的畫。
貼一張她的畫給大家看看。看到她的畫,想的更多的是她的故事,覺得格外的親近。
再貼一張她的同事的畫。
藝術通過流通才有生命力。我父親小時候就深受我們那一帶文化氛圍的影響。當別人知道他會寫字,來要字的時候,他都會非常高興。他周圍有很多喜歡字畫的人。看看在我們村上舉辦的書展的圖片。
小時候我們那裏田地裏的遺留的古老的碑刻很多。文革中有將這些碑刻做橫跨水渠的橋。
貼一副碑刻拓片。是由我們附近的石匠雕刻的。
關於那個大畫家,以下的文字對他有所記述:
"我們附近還暫住過一個“大人物”。他出生在北京的皇城根下,曾經焚香跪拜投師於中國國畫大師門下。在抗戰前那個人就已經成名。文革中他流落到我們那一帶。來的時候,他已是一個薨薨老者,已過了退休的年齡。但以他的名氣,不知道有沒有退休這一說,他被分到一家生產日用杯盤碗碟的陶瓷廠繼續勞動。他的妻子長年臥病在床,那點勞動的工資維持家用相當困難。畫家縱然有渾身的本領,卻生計無著:他的畫不能出售!他的那些給他帶來不幸的,資本主義的享樂的東西,也就是那些國畫,能不再給他添亂就不錯了。再說那個時代,也沒有私人市場。他的技藝不能給他補貼一分錢。然而,畫家本人似乎將這一切看得很淡,他學會了自己給妻子紮針用藥;即使麵對日常的杯盤碗碟,他也能在上麵繼續做他的畫。。。無名小卒可以上門求藝;陌生人送來一點點糧食,他就給人家一幅畫。。。"
大畫家的畫後來非常值錢。我們學校的美術老師當年與畫家交往甚多。當老師突然心髒病發作英年早逝,不知那裏傳說他的孩子們異常難過,決定將他喜愛的東西全部陪葬。結果老師的墓被盜,害得老師的孩子拿著扁擔,守墓守了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