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歲少年疑因賣血16次猝死 衛健委回應:家屬不同意鑒定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山西忻州19歲少年趙偉連續16次抽采血漿後猝死引發關注。忻州市忻府區衛健委相關負責人回應稱,尚不能確認趙偉的死亡與采血漿之間的關聯程度,需要專門機構進行醫學損害鑒定或司法鑒定,來劃分責任。

該負責人表示在溝通中趙偉的父母沒有同意鑒定。今年1月15日,趙偉在家中突然死亡,當天家屬將其安葬。

其父親在整理遺物時發現趙偉去世前8個月疑連續在“忻州血漿站”抽采血漿16次,每次“聯絡人”會支付其兩三百元,還給買一碗麵吃。家屬認為血漿站需對趙偉的意外離世負責,因為當地講究入土為安,趙父對荔枝新聞表示“入了土再弄出來心裏很難受,如果實在走那一步,該咋辦就咋辦。”

山西19歲少年猝死之謎:疑8個月內有償獻血16次 血站被質疑“拉人頭”

直到整理兒子遺物時,趙誌傑才發現,兒子的死可能與“賣血”有關。

2024年1月15日,家住山西省忻州市靜樂縣的19歲少年趙偉在家中突然逝世。父親趙誌傑在整理其遺物時發現,趙偉在逝世前八個月時間內疑似連續被抽采血漿多達16次,最短的“賣血”間隔天數為12天。遺物中還有一張趙偉在逝世十天前於當地醫院開具的檢查單,診斷顯示其重度貧血,疑出現造血功能障礙。

趙偉的手機聊天記錄裏,記錄著他被人接送到“忻州血漿站”變賣血漿的過程,“接頭人”每次支付給他260元-300元左右的費用。趙誌傑認為,該血漿站需對趙偉的意外離世負責。

3月18日,涉事血漿站忻州天壇生物單采血漿有限公司回應新黃河稱,趙偉符合抽采血漿要求,公司嚴格按照國家規定工作,如有異議家屬可走法律途徑。同日,忻州市忻府區衛健委回應新黃河稱,該事件正在調查處理中。



△忻州天壇生物單采血漿有限公司 圖源:成都蓉生藥業有限責任公司

遺物裏的“獻血漿信息表”

趙偉生前生活在山西省忻州市靜樂縣,這裏被住建部命名為國家級園林縣城。2020年2月27日,靜樂縣摘下“貧困縣”的帽子,同年7月,被評為2019年國家衛生縣城。

趙偉的父親趙誌傑是幹農活出身,此前在縣裏的“供銷合作社”上班,一家人的生活並不富裕。今年春節前夕,趙偉提出想去打工,快過節了,趙誌傑心疼兒子,讓他不要為生計考慮,多“散散心”。

不過,趙偉還是去打工了。“大概在網吧幹了不到一個月,大概1月初回家後說有點不舒服。”趙誌傑回憶,兒子說有點感冒,他便去藥店買了感冒藥,一連幾天,趙偉吃飯、睡覺都很正常。不過在1月15日,他渾身無力,沒有下床。

那是趙誌傑不願去回想的畫麵,卻又是兒子生前最後的畫麵。他說,兒子中午臥床吃飯時,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直到兒子丟下飯碗,昏了過去,家人才趕緊撥打了120。然而,醫生趕來時,趙偉已沒有了生命體征。

家人當晚就安葬了趙偉。次日在整理兒子遺物時,趙誌傑在床墊下發現了厚厚一遝票據,上麵記錄了2023年趙偉被抽采血漿的情況。“從2023年5月到2023年12月,共8個多月的時間內,他被抽血漿的次數至少有16次。”



△李偉的獻血漿信息表,日期顯示為2023年5月5日

另有一張當地醫院的入院證顯示,趙偉曾於1月5日到靜樂縣人民醫院就醫,診斷顯示:患者全血細胞減少,重度貧血,出現心悸現象,懷疑再障(再生障礙性貧血)。趙誌傑說,兒子去世後,其好友上門看望。通過多方了解,他們才知道兒子去世前經常“獻血”。不過,獻的並非是全血,而是血漿。



△靜樂縣人民醫院入院證

據了解,“血漿站”不同於“獻血站”,單采血漿站是由血液製品生產單位設置的。所謂“單采血漿”,是把采到的人血經離心機分離,取走血漿後再把紅細胞回輸給抽血者。趙誌傑說,趙偉生前被數次送往名為“忻州血漿站”的地方,以單次260元-300元左右的報酬抽采血漿。有關單據顯示,兩次抽采血漿的最短記錄僅有12天,趙偉曾一個月內被3次采集血漿。

血漿站裏的“買賣”?

兒子的去世擊碎了趙誌傑的生活。留下的票據,除了讓身為父親的趙誌傑感到悲傷和痛苦,更夾雜著憤怒和不甘。

趙誌傑說,兒子去世後,他和妻子打開他手機中的聊天記錄發現,兒子自2023年5月通過一名呂姓男子接觸到血漿站,平均每個月抽2次血漿,每次都可獲得金額不等的費用,對方還提供“車接車送”的服務。



△趙偉與“忻州血漿站”的聊天記錄截圖 受訪者供圖

“這個血漿站屬於‘拉人頭’宣傳,拉一個給100元。”趙誌傑說,“他們通過這種方式誘騙這些剛入社會的孩子頻繁‘賣血’,導致我兒子長時間高頻率抽血,造成血液再生功能疾病最後導致死亡,必須為此負責。”

眼下,趙誌傑已無心生活,妻子更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她一會兒哭,一會兒不哭,一會知道(兒子去世的事),一會又不知道了……”趙誌傑的話裏夾雜著方言,突然啜泣起來。事發後,趙誌傑報了警,同時找到了當地衛健部門,要求其調查處理,但截至目前仍未得到妥善處理。

而在趙誌傑看來,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了。“孩子已經走了,什麽都換不回孩子的命……”趙誌傑又哽咽起來,“我當爸爸的,隻想給孩子討個說法,我要這個說法,因為我咽不下去這口氣……”



△趙誌傑的舉報說明

記者了解到,2021年9月2日,國家衛生健康委辦公廳發布了《獻血漿者須知(2021年版)》。其中提到,獻血漿者隻接受單采血漿機采集血漿,拒絕手工操作采集血漿。兩次獻血漿間隔不得少於14天,一年內累計獻血漿次數不得超過24次。每次獻血漿量不得超過600克(含抗凝劑)。此外,上述須知對獻血漿者體格檢查和血液檢測項目亦有明確要求。


△《獻血漿者須知(2021年版)》明確獻血漿時需遵守有關規定 圖源:健康中國

此外,關於“有償獻血漿”,各地均有相關報道。據悉,獻血漿實際上是供漿,血漿占人體血液的55%左右,血漿中90-92%成分是水,其餘是蛋白質、無機鹽、脂類等,從血液中分離出淡黃色液體,用於臨床急救藥品和疫苗等血液製品生產。據新華社報道,單采血漿站一般是由企業設置,它實行機械采集單采血漿,不能用於臨床,其唯一的供應對象是血液製品生產企業,用於製造血液製品。目前我國還沒有相關規定要求采集血漿必須是無償的。國際上單采血漿有有償的,也有無償的。

△李偉曾向朋友表示“身子出了問題”

不過,趙偉的身體狀況是否符合采集血漿的要求?如果高頻、多次采集血漿為真,那麽趙偉其間是否出現過不良反應?血漿站的相關操作是否合規?血漿站“拉人頭”式的宣傳方式又是否妥當?種種問題,目前仍未有定論。

血漿站回應:符合抽采標準,可以走法律程序

趙誌傑口中的“忻州血漿站”,全稱係忻州天壇生物單采血漿有限公司,公開資料顯示,該公司於2007年1月12日成立,地址位於忻州忻府區,經營範圍為:在單采許可證核定區域範圍內單采血漿(血液製品生產用人血漿及乙肝特異性免疫血漿製備與采集),控股股東為成都蓉生藥業有限責任公司,持股比例為80%。

3月18日,根據官方登記電話,新黃河記者致電忻州天壇生物單采血漿有限公司。在描述了趙誌傑反映的問題後,接聽電話的工作人員表示,該事一直都在處理中。“當事人到我們單位來過,相關部門也介入了,我們也是按照相關部門的要求處理。”

該工作人員表示,趙誌傑反映的問題隻是一個“片段”,公司關於血漿的抽采等方麵均嚴格按照國家規定和標準進行,“如果覺得我們哪個地方不合適,可以走法律程序。”



△李偉曾在聊天中表示一個月已獻滿兩次血漿,被告知“30日”再獻一次

關於趙誌傑稱“拉人頭”宣傳一事,該工作人員並未予以正麵回應,其稱按照血漿站的規定,他們確實有專門部門負責下鄉宣傳,“因為我們不宣傳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企業。”

關於趙偉的身體素質是否能滿足抽采血漿的要求,抽采血漿前又是否會按照國家規定和標準進行檢查等,該工作人員回複稱:“可以的。有檢查,相關部門也可以到我們這裏看,都有資料。”記者欲進一步詢問,該工作人員稱自己還有工作。

同日,新黃河記者也致電成都蓉生藥業有限責任公司,撥通其官方顯示的“谘詢電話”後,接聽電話的工作人員稱,隻負責產品質量投訴和藥品不良反應接收,“我隻接受使用我們產品後出現不良反應的投訴,你所說的這個情況我們受理不了。”該工作人員表示,無法為記者轉接到公司其他部門。

隨後,記者嚐試聯係到了成都蓉生藥業有限責任公司負責山西片區的有關負責人。該人士表示自己正在開會,截至發稿前未予答複。

3月18日,新黃河記者致電忻州市衛健委,工作人員表示,當事人已投訴至忻州市忻府區衛健委,按照屬地管理原則,由忻府區衛健委處理此事,建議記者聯係對方了解情況。隨後,記者致電忻府區衛健委,接聽電話的工作人員提供了一名嚴(音)姓負責人的電話。記者多次撥打後接通了電話,該負責人表示:“正在調查中,過上幾天再說吧。”隨後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