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春節返鄉:老家仍保留客人來了女人不上桌習慣
文章來源: 北青網 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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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寫在牆上的宣傳標語
我愛我的故鄉,可女兒出生以後,我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講述我的故鄉。
因為我隻知道一半故鄉,一半男人的故鄉。
我的女兒教會我另一半故鄉。
我與故鄉有兩次斷裂:一次是少小離鄉,跟隨父母來到城市,後來因為求學、工作,輾轉濟南、沈陽、焦作、北京、溫哥華,可謂地理上的離鄉。一次是女兒出生,從此她便無緣家譜、族譜,被排除在村莊的公共事務之外,又讓我有了心靈上的離鄉。曾幻想衣錦還鄉、光宗耀祖的我,第一次對故鄉有了精神上的反叛。
我的故鄉在山東聊城西邊的一個小村。今年因為博士返鄉的社會調查項目,我重新回到這裏,想為家鄉的發展盡些綿薄之力。
但我不知道,在城市出生的女兒,會如何遭遇我的故鄉。在她出生以後,我開始試著尋找我不知道的另一半故鄉。
作者的女兒小時候在老家
當然在飯桌上是找不到的。
我的家鄉也算孔孟之鄉,禮儀之邦,但吃飯不僅要分清座次,長幼尊卑一目了然,而且至今保留著來了客人,女人不上桌的習慣。
回鄉聚會,大都是一群男人抽煙喝酒。以過年時聚餐為例,男人吃飯多在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輩分高且年長者坐在正對門的位置,輩分低且年輕者坐在兩側或背對門的位置,至於女人們,遑論輩分和年齡,隻能坐在廚房或者臥室等其他地方。
如今,很多村民已在附近的城市安家立業,如果父母也隨其進城或者離世,那麽大年初一回村拜年的大都隻有男人,而把女人和孩子留在城裏的家,這讓我出生的村莊更像是男人的村莊。
兒時的我也是不能上酒桌的,因此可以穿梭玩耍於偏房與廚房之間。那個時候,村裏不管誰家來了客人,都是女人在廚房忙碌備飯,男人在堂屋喝酒聊天,小孩在院裏摸爬滾打。女人和孩子隻能等到男人們吃完,才可以吃剩下來的殘羹冷炙。正因如此,在物質比較拮據的年代,講究的男人形成了吃飯不光盤的禮儀,例如吃魚不翻魚,留下另一半給婦女和孩子吃。
吃到另一半魚,對於兒時的我是一個漫長的等待,因為桌上的男人們喝酒,一喝就要喝上幾個小時,中午一般從十一點喝到下午三四點,晚上則從六七點喝到淩晨十二點,有時候兩場連上了,就喝一整天。喝酒時煙霧繚繞,散場後滿地狼藉,一桌人酩酊大醉。飯菜裏會混雜著煙酒味,是我兒時抹不去的記憶。
喝醉酒的男人,好的悶頭睡覺,沒德行的會對女人吆五喝六,甚至大打出手。女人則要刷盤洗碗,打掃滿地的煙頭和骨頭,收拾男人的嘔吐物。鄉間輿論不齒於喝酒就打罵女人的男人,但也容不下能當男人家的女人,否則會成為街頭巷議的笑柄。
我的父親屬於喝醉後仍講禮儀的男人,祖母在世的時候,每年正月初三到正月十五,家裏始終會有來看望她老人家的親戚,父親會一直陪客人喝酒吃飯,而母親則在廚房獨自忙碌。客人走後,母親會用謾罵和埋怨來表達不滿,不過另一波客人到來時,她會鑽進廚房,再次忙碌起來,母親害怕讓父親背上不當家的惡名。
多年後的今天,當我和父親再次回到家鄉,留下母親和我的妻女在城市時,我才理解母親以及和我母親一樣的女人們,在一群男人爛醉如泥的背後,她們對過年、春節,一定有著不同的記憶。
除了主婦們,對於故鄉的很多女孩來講,她們依然在某種程度上延續著大門不出,二門不入以及男女授受不親的傳統,串親拜年喝酒幾乎看不到她們的身影,一直等到結婚出嫁,她們才會以主婦的身份,出現在鄉村的社交場合。
最近幾年,農村逐漸豐饒,女人和孩子終於不用等男人吃剩的那一半魚,而是可以和男人同時開飯了,隻是她們仍大多擺張桌在廚房或偏房,並以極大的耐心等待男人的酒席散場。
大年初一,我走了幾戶人家,聽到、看到、記錄下的,仍是男人喝醉後的村莊。
男人們主宰著飯桌
我可以在牆上找到另一半故鄉。
那是牆上到處都可看到的關愛女孩,就是關愛民族未來、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兒也是傳後人的宣傳標語。
標語背後是多年性別平等教育一直努力改變的現實狀況:女兒尚在產房,門外一戶人家添了男孩,大家都會圍上來說恭喜、恭喜,而當得知我添了女孩時,圍上來的人們則會寬慰道男女都一樣。
在故鄉,男丁意味著家族的興旺。一般35歲至45歲的村中男主人,大都至少有一個男孩,即使在計劃生育最嚴格的時代,也鮮有獨生女的情況。年齡再大一些的村民,即便已經生了五六個女孩,也要一直生下去,直到最終得到一個男孩為止。一些家庭因為超生被罰的所剩無幾,有的為了躲避計生體檢,甚至遠避他鄉。
在家鄉,像我這樣隻有一個獨生女兒的人,幾乎找不到,比我的博士帽還稀缺。
村中的葬禮和新年祭祀都由每家派出男丁參加
故鄉酒桌上,我經常可以聽到很多能人的故事,隻是這些能人都是男人,沒有女人。有些家族譜記錄了一些嫁到本村的女人,而忘記了在本村出生和長大的女人,因此,我的女兒無論有何種成就,都似乎和這個村莊沒有關係了。
幾年前,我熱衷於整理家譜族譜,現在想到這種某位名人的幾十幾代孫到我這裏即將終結時,這種熱心便所剩無幾,更何況我的祖上並非某位名人。我寫了村莊很多男人的故事,但卻沒有女人的故事。
如今,故鄉的很多儀式因為年輕人進城而越來越簡化,隻有葬俗儀式還保留著一家一戶攤派一個男丁的傳統,如果一戶人家沒有男孩,則意味著以後無人接替戶主人,參加這種儀式的互助。
一次聊天,村裏一位上了高中的女孩拿出自己的日記,她這樣回憶參加祖父的葬禮:跪在棺材邊上哭了幾天,我已經哭不出來了,但是還得像所有人那樣,拿一片手絹遮住眼睛大家隻看到一群不怎麽上門的親戚賣力的表演他們的悲痛,卻不去關心這個即將埋在黃土中的人究竟做了什麽。
而另一些剛嫁入村中的女性也並不輕鬆,其中一位在聊天時說,她每次都從胡同進村,從來不敢走村中大街。村中的大街、橋口公共領域往往被打牌的男性所占據,偶爾年長的女性湊足了人數,才會在大街口聊一會兒天。
女人們偶爾會在大街口聊天
可女兒出生以後,很多熱心的村民向我表示了同情。因為我如果以後不要男孩的話,則將被歸入絕戶的行列。在故鄉,這個詞並不隻是指沒有子女的人,還專指沒有兒子的人。酒桌上,有人說起不願讓自己的兒子娶老絕戶頭的女兒,怕兒子以後麵臨養老壓力。
在鄉村,女孩長大出嫁換回一筆彩禮後,在輿論上便沒有了太多的養老責任,老人還是秉持著養兒防老的理念,一直住在兒子家裏。很多老人把大部分甚至全部的家產都提前分給兒子。也有老人按孫輩處分財產,弟兄兩個,一個有兒子,一個有女兒,他們的父母會立下遺囑,把財產分給有兒子的那個兒子。
一些老人講究落葉歸根,魂歸鄉裏,但是女兒出嫁終究要離開村莊,而她們的父母則擔心,一旦跟隨女兒到異鄉,則有可能再也回不到故鄉。隻是現在值得安慰的是,很多男孩也離開了故鄉,留下一個隻有老人的村莊,而隨著這些老人故去,整個故鄉也故去了,那些在堂屋喝打酒的男人和那些躲在廚房和偏房的女人都會隻成回憶
我愛我的故鄉,可女兒出生以後,我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講述我的故鄉。
因為我隻知道一半故鄉。
我的女兒教會我另一半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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