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達嶺老虎咬人一年後 被咬女子嚐試脫下口罩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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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傷疤在撕扯,也在縫合| 八達嶺老虎咬人事件一年後

“拋開事件對錯,這是我人生經曆的一次破壞性地震,我需要重建,我家人也需要重建。”

她臉上那道“E”字形的疤痕已經褪成淡粉色。去年10月,趙菁(化名)剛出來麵對媒體時,疤上還有黑褐色的針腳。

出院時,醫生將幾處疤痕拍了照,可能要做教學案例。趙菁自嘲,畢竟被老虎咬過的人沒幾個。

過去整整一年,“老虎”像影子一樣,和她的生活捆綁在一起。

毀容、喪母、官司、質疑、指責……她被人貼上標簽:那個被老虎咬過的女人。

她身上的傷疤在撕裂,也在縫合,她抹上遮瑕膏,嚐試脫下口罩,開始堅持跑步。

她總覺得母親在另一個平行時空看著她,她要好好地活著。



2016年10月13日,八達嶺老虎咬人事件中受傷的趙女士回到事發地東北虎園門口。新京報記者薛珺攝

傷痕

7月17日,這是趙菁過去一年第四次進入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那個曾經撕裂她生活的東北虎園。

她和動物園的官司至今未正式開庭,和前麵三次配合媒體采訪一樣,這次她依然在極力地尋找證據。

37℃,天悶熱,趙菁穿著格子襯衣,戴著淡紫色口罩。園內的動物像在午睡,在東北虎園,她曾經被老虎撕咬的地方,三隻老虎正臥在坡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一年前的午後,趙菁也沒聽到老虎的腳步聲,後來她才知道,貓科動物走路都沒有聲音。

如今動物園在土坡下裝了一米多高的電網,附近加設了多塊“嚴禁下車”的警示牌。

去年8月份,延慶區政府出具的調查報告中指出,動物園猛獸區遊覽沿途設置了明顯的警示牌和指示牌。

但對趙菁而言,7月23日15時,她仍然是下車了。接下來的20分鍾是她生命中的“黑色20分鍾”。



2017年7月17日,一年前事發的東北虎園門口已經掛起了警示牌。

前述調查報告及記者獲取的完整事發視頻顯示,這20分鍾可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2016年7月23日15時00分07秒至33秒,趙菁從副駕駛下車繞到主駕駛門外,並側身向車尾方向張望時,第一隻老虎躥至趙菁身後,咬住其背部,並拖拽至平台,同時另一隻老虎咬住趙菁麵部右側。

第二部分,從15時33秒開始,趙菁母親周某上至平台,用右手拍擊老虎,被其中一隻虎咬到背部右側。此時,距該平台西南側約8米的第三隻虎衝過來咬住周某左枕部並甩頭,周某停止掙紮。15時20分,趕來的救援人員確認,周某已經停止呼吸和脈搏。

短短的20分鍾內,趙菁的麵部和背部留下了老虎咬傷的疤痕,她的母親亦被奪取性命。



“那一瞬間很疼,之後什麽都記不住了。”

被咬之後,她被園方救援人員包進一床軍被,44分鍾後被送到了延慶區醫院。再後來,她赤裸著被推進手術室,麵部右側縫了三十多針,背部縫了五六十針。

在北醫三院ICU那段日子,她曾短暫地有過意識。她以為,臉上隻被劃了一道小口子。轉到普通病房後,她看見鏡子裏的自己,“齜牙咧嘴的”,很模糊。

期間,她常問護士,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康複,她覺得,康複後就能見到母親和兒子。術後的八月,她的臉大麵積浮腫,左眼被擠壓得幾乎要眯成一條縫。隱形眼鏡戴不了,隻能戴框架。

嘴上被打了四五顆鋼釘,縫合的傷口像蜈蚣。

主治醫生斷定,趙菁的嘴或許再也無法恢複到從前的樣子,她不服,強迫自己按時多吃,還進行了嘴部張合訓練。隻能進流食,丈夫劉元(化名)便把果蔬榨成汁,一口一口地喂進她嘴裏。

幾乎是試探性地,她戴著口罩完成了一次自拍:寸頭、腫臉,眯縫眼。在後來的十個多月,她曾無數次自拍,但幾乎都被自己刪掉了。而此前,幾乎隔兩天她就會拿起手機自拍。



趙菁展示傷口。 新京報記者薛珺攝

美,是大多數人對她的第一印象。單眼皮、尖下巴、潔淨的皮膚。

那次事故之後,她幾乎不保存照片,因為頜下的鋼板擠出了雙下巴,縫合後仍可見術後增生的肉質。

訃聞

那段時間,趙菁唯一的想法就是配合治療,讓傷口早日愈合,早日見到母親。

第一次蘇醒,她聽見丈夫劉元的聲音,那時她打了麻藥,隻能隱約看見他的輪廓。

她立刻問:“媽媽在哪兒?”入院第四天,她問了父親同樣的問題。

事後趙菁回憶,家人始終沒有正麵回答:他們有時說媽媽被一隻老虎叼走,正在養傷,有時又說是三隻。她有過懷疑,想要跟母親求證,可手機被家人沒收。她還偷過劉元的手機,卻被他奪回。

8月20日,醫生為她拆除嘴部鋼釘,並辦理出院手續。出院時,她嘴上仍然有浮腫,還有那道帶著深褐色針腳的E字形疤痕。

趙菁記得,那天父親叫來了一位心理醫生,給她做了三天心理治療。

醫生問:“如果是最壞的結果,你能不能接受?”

“不能。”

在趙菁家裏,40多平的小屋,父親哽咽著向她宣布了母親去世的消息,丈夫也在一旁默默流淚。

趙菁沒哭,呆住了。

父親怕影響趙菁傷疤的恢複,安慰她不要過度悲傷,隻要記住母親的好就行。她忍不住,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哭。哭的時候,趙菁會把頭縮進枕頭裏喊“媽媽”。趙菁的兒子聽到,也跟著喊媽媽。



趙菁小時候和母親的合照(左)和母親50歲退休時的照片(右)。

趙菁回憶,和母親最後一次見麵,是在告別儀式上。她念完悼詞,進了火化室,看到母親的遺體在燃燒,紅紅的烈火和一堆白骨。

冬至下葬時,趙菁回了趟老家,她拿了母親退休時的照片,還有倆人此前專門訂做的一對生肖戒指:母親屬豬,趙菁屬鼠。

趙菁注銷了母親的手機號,隻是微信還保留著。母親死後,她仍會往這個號碼上發照片、視頻和寄托的話。

內容大多與兒子有關,比如他學會自己穿衣吃飯,比如他得了獎狀,比如他學會說英語。母親在世時,他就是她的心頭肉。

趙菁從沒打開母親的微信號。“隻有這樣,我才覺得她沒有離開。”

她還在網上建了一個祈福館,時不時給母親捎段話。其中一段寫道:天堂沒有惡虎,媽媽一路走好,你要常來我夢中。

趙菁相信,母親正在另一個平行世界裏關注她。

新傷

舊的傷痕沒來得及愈合,趙菁旋即深陷輿論漩渦。

在趙菁從搶救室送往手術室的途中,有媒體率先曝出“內幕”:趙菁下車是因為與丈夫在車上吵架。

事發第二天,央視新聞發布微博《監控視頻:野生動物園老虎襲人致1死1傷》,數萬計的網民轉發、評論。

趙菁被老虎叼走的視頻在網上廣泛流傳,有人甚至人肉出她的家庭住址、婚紗照和丈夫的職級。

有網友說她是“母老虎”,說她是“小三”。也有“講道理”的人,說她蔑視規則。

而此時的趙菁剛從昏迷狀態中醒來,她的手機被家人收走,無法獲取外界的信息。

父親趙剛(化名)回憶,直到8月20號趙菁出院後,公布妻子死訊那天,趙菁才從自己手裏拿回手機。

那時,“夫妻吵架”的說法越傳越廣,趙菁形容,局麵幾乎“失控”,她至今仍無法知道,“吵架”的說法從何而來。

她也想過報案,但父親反問:“你有證據嗎,你拿什麽去告別人?”

趙菁惱怒卻無從下手。她時不時會在微信朋友圈發社會上的其他熱點新聞,想借此覆蓋原來的印記,不被新朋友認出她就是被老虎咬過的女人。

有時,她會轉發聲援自己的文章點評一番,再發到朋友圈。她還關注了不少社會新聞事件的當事人,希望能從他們身上學到點什麽。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在被毀容女孩周岩的微博發現了一款進口疤痕膠。谘詢過醫生後,她每天塗抹兩次,也用周岩的經曆自我激勵。

她希望能盡快地縫合被老虎撕裂的生活。

為什麽不找周岩聊聊?她說,人們都在罵她不守規則,哪好意思去找。

周遭也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一次,兒子的朋友突然對他說:你媽媽被老虎咬了,你外婆被老虎吃掉了。兒子聽完,哭著回家要外婆。

有時,趙菁鼓起勇氣,摘下口罩在院子裏散步,路過的人馬上回頭,盯著她的傷疤。她又氣又無奈,隻好安慰自己:那些都是沒正經事的人,理他們做什麽?

一位閨蜜看不下去,很長一段時間內堅持送趙菁回家,看到她關上家門才放心。“沒辦法控製,不過總會遇到好人”。

撕扯

趙菁回憶,去年10月,自己出現在媒體前時,就是一個戴著口罩,被老虎咬過的女人。

她在車裏準備了一包口罩,帶著它去了醫院、律所、演播間。

她說,起初戴口罩是為了防止傷口感染。後來傷口逐漸愈合,沒有防感染的需要,但為了遮住嘴上的那道傷疤,她還是堅持佩戴。

偶爾,在關係較近的媒體人麵前,她也會時不時展示自己的傷口:圍繞著唇邊的黑褐色針腳、紅腫的下巴。

去年11月,趙菁向延慶區法院遞交起訴書,向八達嶺動物園索賠155萬元。

趙菁認為,自己下車存在過失,但作為經營方,動物園存在更大的過失,應當在東北虎園內設置更顯眼的警示牌,因此需承擔大部分責任;而園方卻公開回應,事故認定要依照《事故調查報告》,動物園願從道義上墊付15%的道義補償。

麵對輿論,趙菁多次解釋,下車是由於丈夫駕駛技術不佳,想換自己來開。丈夫雖然性子慢,但夫妻倆向來彼此尊重,有事好商量。

頻繁發聲讓寧波同樣被老虎咬死的男子家屬,通過記者找到她,谘詢維權意見。

“你如果想爭口氣,那就打官司,如果你想拿錢,那就私了。”

趙菁覺得,對方比她幸運太多,他們沒買票,還得到了園方賠償。



2017年7月15日,正值周末和暑假,來自駕遊的遊客絡繹不絕,在猛獸區遊玩的車輛排起長隊。

那陣子,付出勇氣的趙菁,心情波動很大。

在一家省級衛視台的節目錄製現場,編導臨時要求她對母親說一段話。她親自撰寫了講稿,坦露對母親的愧疚。節目剪輯播出後,一家人大失所望:對母親的愧疚,被剪成對動物園的愧疚。

手機上客戶端不停發送彈窗信息,“被老虎咬女子向動物園道歉”。

消息每彈出一次,趙菁就被父親責備一次。“就像比賽,你剛扳回一局,又被打回去。”趙菁回憶。

疲憊的父女倆決定不再把主要精力放在輿論上。他們卸載了微博,拒絕了大部分的媒體,他們希望好好準備跟動物園的官司。

今年3月,趙菁發了一條朋友圈,婉拒部分媒體的采訪:

在等候法院開庭的日子裏,我和家人生活相對平靜,也在逐漸撫平創傷。我們深刻地感受到平靜生活的彌足珍貴。

4月,趙菁再次發朋友圈:

我們不是網紅不想炒作,嘩眾取寵的標題和不實報道令人深惡痛絕。法律是唯一解決辦法。開庭前我將言而有信地通知。

大半年過去,趙菁試圖讓一切歸於平靜,讓傷口自然愈合。

延慶的春天特別晚,湖裏依舊是厚厚的冰。3月份,趙菁開始堅持每天跑步或者快走。

每次跑步時,她耳邊仿佛總有一個回音般的聲音:好好活著。

愈合

“拋開事件對錯,這是我人生經曆的一次破壞性地震,我需要重建,我家人也需要重建。”

趙菁認為跑步對傷口的恢複有幫助,後期她已經不會過分注意傷口的變化。

針腳慢慢在收,紅腫的部位慢慢變成正常的膚色,她會買遮瑕膏,打在臉上,摘下口罩。

“身邊的朋友告訴我,你的傷口又變好了。”

如今,趙菁已經能取下口罩出門了,盡管顎下和後腰上的傷疤,仍可看見肉質斷斷續續地增生。

偶爾有人回頭議論,她還是氣憤。父親安慰,他們隻是好奇,沒有惡意。“即便有惡意,對你有影響嗎?”

“沒有影響”,但趙菁心裏一直對父親存在愧疚。

母親去世後,她有很多話想對父親說,卻無法啟齒。她希望父親常來北京,一家四口人好好過。

4月,清明節,趙剛來了趟北京,住了13天後獨返安徽,至今沒有再來。

如今,她每晚與父親通話,這是母親在時就有的習慣。那時,母親舍不得離開小孫子,每天都要聊天。

“小孫子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趙菁希望,小孫子能緩解父親的傷痛。

現在,她繼承了母親的教養方式,不驕縱孩子。她像母親那樣,每天打掃屋子,洗被子。

“院子裏的人老說,你們家怎麽又洗被子了?”

冬天,她可以呆在家裏四五天不出門。做做雜務,陪陪孩子,想想母親,一天也就這麽過去了。

“人生來就是孤獨的,熱鬧就是好事嗎?熱鬧之後呢?”

5月底,政府信息公開得到回複,律師拿到案件完整的詢問筆錄。根據動物園出具的證明,3隻老虎每周二、周六斷食,目的是模擬野外生存習性。而事發當天,剛好是周六。另外的文件顯示,動物園在醫生配備的問題上存在漏洞,此外,事發時有沒有盡到提醒義務,也值得商榷。

趙菁覺得,官司有了進展,意味著生活往前推進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最重要的就是整容。

為了盡快恢複,上個月,她去八大處整形醫院谘詢,得知要等增生的肉質消失才能手術。她覺得,能整還是要整,因為遲早要出來工作的。

她也算過,假如可以安安穩穩工作一年,就能把整容的費用湊起來,而不用等待動物園的賠償。父親勸她,先不要著急,整了容再找工作,她還是投了份簡曆。父親無奈,勸她要做好遭受“打擊”的準備。



2017年7月17日,趙菁家中的寫字台上,擺放著母親的遺照和書法習作。這一年來,她經常通過練習書法的方式平複自己的情緒,同時消磨在家修養的時間。

母親去世後,趙菁偶爾會提筆寫毛筆字。剛失去母親時,她抄過一段祈福經文。現在,床邊的寫字台上擺著筆墨紙硯,以及母親50歲退休時的照片。她希望從中獲取安寧。

她說,每天這麽多事發生,指不定哪天,人們會忘記“那個被老虎咬的女人”。

她心裏清楚,過去是回不去了,就像再怎麽整容,也無法恢複從前的樣貌。整容,找工作,打官司,照顧家人……

“我也有脆弱的時候,但還是得麵對現實。”

整整一年過去了。下雨天,新生的肉還會像種子一樣,拱得趙菁身上的傷口發癢。好在,一切都在逐漸愈合。

八達嶺野生動物園回訪遊覽車門沒關嚴,但沒人管

去年東北虎傷人事件後,延慶區責令動物園停業整頓,確保旅遊安全。去年8月25日,動物園恢複營業,但位於西南方的“U”字形東北虎園不允許遊覽,猛獸區自駕遊暫停。11月18日,東北虎園重新開放,加設多塊“嚴禁下車”警示牌,並在出口處大門上增設警示牌,上麵寫著“嚴禁下車”。

傷者趙菁多次表示,事發時,並未看到“嚴禁下車”的警示牌,誤以為進入安全區域才下車。並質疑園方未采取必要的安全防範措施,救援也不及時。



2017年7月17日,一年前事發的東北虎園內立著“內有猛獸,嚴禁下車,嚴禁開窗”的警示牌。

此外,人保財險北京分公司也發布聲明,被老虎咬傷的兩位遊客未購買該公司意外險產品,無法得到保險保障。動物園“自製保障卡換保險”,暫停意外險合作。

事發一年,動物園安全防範是否加強?遊客自駕遊項目如何保障?針對這些問題,7月17日,新京報記者再次前往八達嶺野生動物園進行探訪。

更換保險合作單位

背景:因動物園“自製保障卡換保險”,去年9月22日,人保財險北京分公司發布聲明稱,暫停與動物園的意外險合作。園方負責人曹誌傑回應,合作確已終止,動物園暫時沒有保險。

探訪:新京報記者在購票時發現,園方重新找到保險合作方。檢票員稱,無論自駕還是乘坐園內遊覽車,遊客統一到動物園門口的售票窗口購買門票,並同時購買一張5元的保險卡。

這張《利寶保險景區遊客意外險保險卡》提到,意外身故及傷殘保障限額10萬元,意外事故醫療補償限額2萬元。保險在遊覽當日有效,從遊客進入景區開始,離開景區為止。遊客掃描二維碼,並輸入個人信息,即可收到電子保單。



2017年7月15日,八達嶺野生動物園售票處,遊客正在購票。

記者掃碼發現,填寫個人信息後獲得保單,不過,過了當天就無法打印。

趙菁提到,事發當天是在園區門口的檢票員手中買票,隻收到門票及“六嚴禁通知單”,並未接到任何保單性質的材料。

此次探訪時,一名售票員表示,淡季隻能去售票窗口購買,旺季可以從檢票員手中購買。

對此,動物園辦公室主任劉維世表示,確實更換保險合作單位,但保險並非強製購買,而是讓遊客自主選擇。

遊客無暇細查協議

背景:事發當天,趙菁與動物園簽定的《自駕車入園遊覽車車損責任協議書》提到,如違反規定下車等,發生的車輛損失和人員傷害,車主負相應責任。重新開園後,協議改為《自駕車入園遊覽協議書》,動物園發言人曹誌傑表示,修改是把園區和遊客雙方責任、義務更加明確。

探訪:在檢票口,每輛車停留時間約一分鍾。由檢票員宣讀注意事項,並不交付到遊客手中。檢票員語速極快,有些詞句無法聽清。由於預留給遊客的時間不多,很難看全《協議》內容。

此外,檢票員會向遊客發放一張“遊覽線路圖”,尺寸近似門票,上麵標有嚴禁下車等“六嚴禁通知單”。



2017年7月15日,正值周末和暑假,來自駕遊的遊客絡繹不絕,車輛在檢票口排起長隊,附近的商販在向司機兜售動物食品。

曹誌傑曾多次表示,動物園向遊客發放六嚴禁通知單,並要求其簽字,因此盡到了安全義務。

北京京都律師事務所律師常莎談到,遊客自駕進入動物園,動物攻擊車輛等造成車輛損毀,應按《協議》處理。但即便協議提到“嚴禁下車”,也不能免除園區責任。車上遊客因動物攻擊受到損害,不在協議書的調整範圍內,故不適用對遊客受到損害的責任分配。

劉維世對記者表示,《協議》一般不發放給遊客,但需要對方簽字。如果遊客實在有需求,園方也可以提供。

東北虎園加設警示標

背景:趙菁提到,駕車行駛到東北虎園時,並未看到下坡路段有任何警示標識,才誤判進入安全區域。

探訪:東北虎園正值遊覽高峰,不少私家車排隊路過事發地段,行駛緩慢。園內又增加“園內有虎”的紅色警示標,並用喇叭播放。不過,無論坐在私家車內,還是坐在鐵絲網封閉的遊覽車內,均無法聽清廣播內容。

但類似的“嚴防死守”並未在猛獸區各園區展開,比如,非洲獅園出口未有顯著標識提醒遊客不要下車。

此外,園區專門設有鐵絲網遊覽車,遊客可“零距離”與動物接觸。記者看到,園區兩輛鐵絲網遊覽車中,一輛車門無法關閉,鎖門需手動將門上的鐵鉤掛上。遊客上車後,門沒有關嚴,遊覽過程中,也無專人對此進行管理或提醒。



2017年7月15日,在動物園猛獸區,遊客在籠車內拿出手機拍照,但大家未發現籠車的車門並沒有完全關好。

根據動物園規定,猛獸區不許開窗開門,防止動物傷到遊客。這處位於遊覽車門上的縫隙,有一定的安全隱患。

劉維世稱,近日園方正對鐵絲網遊覽車升級改造,暫時停用。

投喂動物未見工作人員製止

背景:3月,動物園發生“熊襲”遊客事件。媒體報道,車主稱園方兜售獸糧,並否認工作人員及時製止。也有目擊者表示,危險因車主一家投食,園方及時製止。

探訪:“六嚴禁通知單”提到,禁止投喂動物,但遊客投喂情況較為常見。

入園檢票處,不少商販兜售“投喂套餐”給遊客,售價20元,包括餅幹、爆米花、西紅柿、黃瓜。商販說,隻要不在猛獸區投喂即可。



2017年7月15日,在動物園猛獸區,一頭黑熊靠近遊覽籠車,遊客拿出手機拍照。

在長頸鹿遊覽區內,“嚴禁投喂自帶食物”的標識非常顯眼,仍有遊客拿樹葉、爆米花等投喂,長頸鹿湊近後又躲開。

路邊一隻散養的猴子正舔食被人遺棄的泡麵盒,幾匹小馬駒站在自駕遊車輛窗前,阻擋遊客經過,等待開窗投喂。

而遊客投喂過程中,並未看到工作人員前來製止。

劉維世回應,園區內售賣的食物是給“小動物區”的動物食用,猛獸區禁止投喂。

目前園區使用“吹管”麻醉

背景:調查報告提到,事發時,動物園用轟油門的方法驅趕老虎,並未拿出麻醉槍。曹誌傑表示,麻醉槍是國家管製器具,不能輕易使用,因此巡邏車上一般不配備。

探訪:律師提供的材料顯示,2014年園方提到,猴園搬遷期間十幾隻猴子逃跑,抓傷、咬傷遊客十餘人次。此外,由於無法麻醉、治療,老虎、獅子等大型猛獸得不到救治,因此申請購買麻醉槍一部。

去年3月1日,動物園麻醉槍年限較長部件老化,已無法正常使用,申請將槍支上交做報廢處理;去年8月4日,動物園的證明顯示,7月23日(事發當天)14時至16時,園區麻醉槍在槍庫內存放。

“麻醉槍是救治動物時使用的,不是救人的,隻能在有限範圍內攻擊動物”。劉維世稱,目前園區內沒有麻醉槍。而是自製了一種名為“吹管”的工具,用來噴射麻醉動物。

老虎傷人事件一年記

2016年7月23日:八達嶺野生動物園發生老虎傷人事件,致一死一傷。事件發生後,延慶區責令動物園停業整頓,確保旅遊安全。

2016年8月24日:延慶區政府調查結果顯示,趙女士未遵守猛獸區嚴禁下車的規定,被虎攻擊受傷;周某救女心切未遵守規定下車,被虎攻擊死亡。因此該事件不屬於生產安全責任事故。

2016年8月25日:動物園恢複營業,但位於西南方的“U”字形東北虎園不允許遊覽,猛獸區自駕遊暫停。

2016年9月22日:人保財險北京分公司發布聲明稱,被虎咬傷的兩位遊客並未購買該公司意外險產品,無法得到保險保障,並暫停與動物園的意外險合作。

2016年11月15日:趙女士起訴北京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有限公司,共索賠155萬餘元,延慶區法院受理並正式立案。

2016年11月18日:東北虎園重新開放,增設電網,並在出口處大門上增設“嚴禁下車”的警示牌。

2016年11月22日:趙女士家人向延慶法院遞交指定管轄申請,要求案件由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或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提級管轄。

2016年12月8日:延慶區法院認為,尚無證明顯示法院就該案審理已經或可能受到行政幹預,拒絕其提級管轄請求。

2017年3月29日:司法鑒定意見書顯示,趙菁麵部損傷符合九級傷殘,致殘率20%。建議誤工期為180日,護理期90日,營養期90日。

2017年5月下旬:趙菁表示,政府信息公開得到回複,律師從延慶區政府拿到案件完整的詢問筆錄。律師表示,暫無法透露詳細內容,但從內容看,比較有利於趙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