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大一研究生離奇死亡 家屬藏屍1年誓討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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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嶽生前和未婚妻張靜(中)母親嶽希秀(右)




[千龍網記者於振華9月19日報道]據目擊證人證實,2002年8月23日晚約11時,街上的路燈正巧突然熄滅,鄰近擺攤設點的人和過路行人突然聽到“咚”地一聲從四川南江縣地稅局綜合樓上掉下來一個人,大家都圍攏過來,發現一個青年男子仰麵朝天落在一家美容店左側的地上。大約三分鍾後,該縣地稅局局長帶著兩個人從樓上下來對圍觀的群眾宣稱,這是個“小偷”。


  後來,這個“小偷”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該縣公安局很快將其定性為“畏罪自殺”,並以文件的形式發送全縣,而死者家屬卻認為他是被人打得半死之後抬著拋下樓的。半年之後,其家屬上訪喊冤,在當地引起轟動,人們才知道這個“小偷”原來是個碩士研究生;一年以後,突然又爆出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其家屬為討還公道佯裝土葬,實則用電冰箱隱藏屍體長達一年時間!


  公安局:定性為“畏罪自殺”


  日前,千龍網記者在經過南江縣公安局政治處確認的一份文件中看到,該局對徐嶽死亡的三條結論及處理意見是,“徐嶽屬高墜致顱腦損傷死亡”;“徐嶽強奸事實成立,係畏罪自殺”;“經南江縣人民檢察院和公安局聯合調查;徐銀儒反映其子係謝新民私設公堂、刑訊逼供致死的問題,無認定的依據”。


  這份由原南江縣公安局局長薛舉元(現因在張仁瓊案中集體造假被停職審查)簽發的“南公刑(2002)5號”《南江縣公安局關於徐嶽死亡事件的調查情況及處理意見》(以下簡稱“5號文件”)中說,2002年8月23日晚11時許,“110”接到有人從該縣地稅局綜合樓跳樓摔傷的報警,迅即派偵查幹警對現場進行了勘查。24日,縣局法醫和偵查幹警對屍體進行了檢驗和對該事件進行調查取證。


  5號文件中介紹說,“徐嶽,男;漢族,26歲,南江縣長赤鎮人,生前住四川省交通廳宿舍樓,在四川機電管理學校任教。2002年考取四川大學英語語言文學碩士研究生。2002年8月23日晚約11時在南江縣地稅局綜合樓跳樓經搶救無效死亡。”


  對於事情發生的經過,5號文件是這樣描述的(以下均是該文件內容):


  2002年8月15日,徐嶽和張靜(係徐嶽女友)在成都給謝新民打電話,邀約謝新民之次女謝某(12歲,生於1989年10月6日)到成都由徐嶽給其補習英語,謝某於8月18到達成都徐嶽家。8月 19日上午,張靜因事到眉山,僅徐、謝二人在家。午休後,約下午三時許,徐在臥室內將謝某強奸。20日早上,謝某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張靜,當日中午,在張的追問下徐承認了強奸的事實。


  謝某之父謝新民得知此事後,於8月21日晚打電話給徐嶽。要求徐把事情的真相說清楚,徐許諾8月 23日到南江當麵贖罪,謝新民同意後並約定於23日晚8時在辦公室見麵。8月 22日徐留下懺悔信和絕命書後,於 23日下午 1時到達南江,住南江鎮文星路太河旅館。


  23日晚9時許,徐到達謝的辦公室。進門就向謝新民跪下邊以頭碰地邊說:“我有罪,我向舅舅贖罪。今後變牛變馬都是舅舅的人。”謝新民說:“我看到你就很氣憤,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麵對我說,我更難忍受,你將事情的真相給我寫幾份!”


  徐嶽就用謝拿給他的筆和紙在辦公室會客廳的茶幾上寫。中途徐哭泣著寫不下去,謝兩次給張靜打電話,叫張靜給徐嶽做工作,要他麵對現實,把事情寫清楚,並保證不影響徐的前途。張靜與徐通了電話後,徐才繼續寫。


  約晚上11時許,徐趁謝新民回家給來借錢的杜小鬆拿錢時,徐翻越辦公室的窗戶,在場的杜小鬆欲製止,被徐推倒在沙發上後跑出辦公室,翻越三樓樓道休息廳窗戶後,沿地稅局辦公樓三樓前沿花台跑向正在修建中的審計局樓房方向,在花台盡頭處跳下,摔在地稅局與審計局樓房交界處地麵上。


  從家中拿錢返回辦公室的謝新民剛到二樓樓梯口,聽到有人跳樓的喊叫後,當即趕往現場,發現跳樓者是徐嶽,立即將其抬送醫院搶救治療,正在附近協助其弟杜柯處理交通事故的城西派出所所長杜斌聞訊後也參與了搶救工作,並由杜斌駕警車將徐送往醫院。24日淩晨3時許,徐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


  在南江縣公安局對“徐嶽死亡事件”調查期間,死者徐嶽之父、紅光鄉人大主席團主席徐銀儒到該縣公安局反映,徐嶽之死係原南江縣地方稅務局局長謝新民私設公堂、刑訊逼供所致。對此,5號文件介紹說,該縣公安局於2002年8月25日專程請市局刑警支隊副支隊長鄒華明率法醫、偵幹與該縣檢察院一起對屍體和現場進行了複檢、複驗,並到成都對事件的有關情況進行了詳細調查,後向徐銀儒及親屬告知了徐嶽的死亡結論。


  徐嶽的死亡結論是依據該局張軍法醫屍檢時,發現死者額部、左顳頂部、左上臂、左下肢及左臀上有創傷,解剖見左顳部有顱骨骨折(骨折線達左顱中凹)、蛛網膜下腔輕度出血、腦挫裂傷、腦水腫,左胸腔積血600ml,左腎周血腫形成。張軍認為,死者之損傷集中反映在左側的多部位、多器官、程度輕重不一,從法醫學分析,符合高墜傷的特征。


  徐銀儒及親屬對此認定不服。5號文件中還說:“本人(徐銀儒)和親屬繼續到縣委和市縣公安機關上訪,要求追究謝新民的法律責任,對徐嶽的屍體至今不予安葬,其親屬還揚言要組織三、四百人將徐嶽的屍體抬到地稅局放置,將本屬一般性的問題複雜化。”


  這份落款日期為“2002年9月2日”的文件,很快按當時縣委書記的指示抄送到該縣委辦、人大辦、縣府辦、政協辦、組織部、紀委、人大法工委、縣檢察院、法院、縣信訪辦、市公安局、市局刑警支隊等單位,以及該縣各單位主管領導,並下發相關鄉鎮。


  9月1日,四川南江縣政協委員、紅光鄉人大主席團主席徐銀儒在接受千龍網記者采訪時介紹說,5號文件大部分是采信了謝新民的片麵之詞,公安局的法醫鑒定又沒有實事求是,存在多處失實,而縣委還以這個文件統一人們的認識,更難以令他信服。


  “明明是謝新民打電話到成都找張靜和徐嶽為謝芳芳(化名)補習英語,怎麽在5號文件中變成了徐嶽電話邀約謝芳芳?”徐銀儒說,謝芳芳明明當時也不是12歲,而是15歲。謝新民有什麽權利逼著徐嶽給他寫交代?謝新民去拿錢有何人證?徐嶽既然已經把杜小鬆推倒,為何不在辦公室翻窗跳樓?徐嶽翻越三樓樓道休息廳窗戶為何不當即跳下而跑到花台盡頭跳下?


  此外,徐銀儒說,三樓花台究竟能否跑?有誰看見徐嶽在跑?既然樓梯鐵門未鎖,徐嶽為何不從鐵門跑下?徐嶽既然是跳樓,為何他的四肢無一點骨折?縣中醫院發出病危通知書,杜斌以家長身份簽字,而徐嶽姓名則寫成“無名氏”,轉到縣人民醫院也是“無名氏”,杜斌明明認識徐嶽,這又是為什麽?


  徐銀儒介紹說,該縣公安局為了盡快平息事態,讓他們相信徐嶽是“跳樓自殺”,2002年8月24日下午,縣公安局長薛舉元和分管刑偵的副局長代選才派法醫張軍等對屍體進行了檢驗,卻對大量的傷痕視而不見。據四川華西法醫鑒定中心法醫鑒定結果的對比統計,張軍法醫在屍檢過程中,共17個部位28處傷沒有記入屍檢報告,並認為這些傷“在死因分析中意義不大”,得出了徐嶽因高墜致顱腦損傷死亡的結論。


  “屍檢當初,公安局的法醫不允許我們到場,更不允許我們照相、錄相,因為法醫照了相,並許諾說屍檢後送我們全套屍檢照片。”徐銀儒說,後來,他們看到屍檢報告的結論與他們事先在殯儀館現場目擊到的屍體情形、特別是與屍體周身的大量傷痕不相符合。於是,徐銀儒對該縣公安局關於徐嶽是跳樓自殺的死因解釋不服。這時,徐銀儒去找薛舉元要屍檢照片,結果他出爾反爾,堅決不給。


  “更讓我們不服、更加覺得其中有詐的是,縣公安局認定徐嶽畏罪自殺、不是案件,並要求我們必須限期把屍體立即處理掉,否則強製執行。”徐銀儒認為5號文件有三大疑點:跳樓顱腦損傷致死無法解釋徐嶽屍體全身的大量傷痕;若是畏罪要自殺,徐嶽在明知被謝新民威脅返南江要遭責難,何不自殺於成都?為何在張靜送徐嶽回南江時,他還說回來就辦手續娶她?如果說徐嶽強奸謝芳芳,而該縣人大主任王道先、副主任劉佰旭分別在縣公安局的卷宗裏看到、參加案情分析時聽到,經該縣計生指導站檢查,得出謝芳芳仍是處女身的結論,公安機關至今也沒有拿出徐嶽強奸的證據。


  徐銀儒還給千龍網記者介紹說,謝新民曾先後兩次請徐嶽為其兩個女兒補習英語,第一次為謝新民的長女補習英語,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學,謝新民全家都非常佩服和感激他;第二次又請他為其在成都某中學讀書的二女補習英語。


  

  據徐銀儒回憶,2002年9月8日,徐嶽的未婚妻張靜對徐銀儒哭訴說,8月20日,她曾經問徐嶽有關他和謝芳芳的事,他說是當天中午叫謝芳芳買英語書,她不去,徐嶽就去拉她,然後挨挨擦擦地發生了一些男女之間的事,但是徐嶽沒有弄進去。徐嶽於2002年8月21日突然接到原南江縣地稅局長謝新民打去的恐嚇電話說:“你必須於近日返回南江,到我辦公室來,如你不來,我要殺死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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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嶽的父親徐銀儒徐嶽生前與外甥合影  “張靜說,徐嶽深感意外,但為了全家的生命安全,在謝新民的威脅、恐嚇之下,隻好回到南江。”徐銀儒說,去年8月22日晚上,徐嶽乘火車先到廣元,然後,又從廣元轉乘汽車於8月23日到達南江,當天晚上8點左右被謝新民叫到他的辦公室。   徐嶽一進去,謝新民就讓徐嶽必須承認在暑假補課期間曾經強奸過他現在某中學讀書的二女兒謝芳芳,並令徐嶽寫出書麵的“交待”。徐銀儒說,當時,不知道屋裏麵有多少人,目擊證人隻是聽見屋裏麵傳出來救命的呼喊聲,看見屋裏麵人影晃動。   四川華西法醫學鑒定中心的法醫後來從徐嶽屍體上的傷痕初步判斷,徐嶽可能是被戴上手銬,遭到警用器械毒打的。而擁有警用器械又和謝新民有親戚關係當時在墜樓現場的是謝新民的兩個妻侄,一個是現任南江縣公安局城西派出所長杜斌,另一個是現在南江縣樂壩鎮地稅所上班的杜小鬆。   徐銀儒說,8月23日晚上,謝新民又兩次打長途電話讓徐嶽的未婚妻張靜來勸說,張靜當時聽到的是徐嶽的微弱的聲音,徐嶽隻是對張靜說了“我說的全是真話”這麽一句話,謝新民就把電話給掛斷了。然後,張靜又接到謝新民妻子打來的長途電話,她在電話中哭鬧要找徐嶽小兩口算帳。   大約夜裏11點左右,據目擊證人證實,街上的路燈正巧突然熄滅,鄰近擺攤設點的人和過路行人聽到“咚”地一聲從樓上掉下來一個人,大家都圍攏過來,發現徐嶽仰麵朝天落在一家美容店左側的地上。   “目擊證人說,大約過了3分鍾左右,謝新民和他的妻侄杜小鬆等三人從該縣地稅局樓上下來,杜斌則開著一輛警車慢慢地駛過來。群眾議論紛紛說,應當送醫院搶救。”徐銀儒詳細地給千龍網記者介紹說,當時,謝新民將徐嶽的腳拉了一下,對圍觀的人說:“這是一個小偷,不要管他,該死。”謝新民一邊說,又一邊和杜斌、杜小鬆用當天下午就已停在地稅局門口的“川Y0036號”警車,把徐嶽連提帶拖塞進車內,運到該縣中醫院。   徐銀儒說:“據朱國興律師調查,南江縣中醫院的值班醫生說他們醫院沒有CT機,隻有到該縣人民醫院才能救治。於是,謝新民他們又請‘背老二’(四川方言,是指進城打工的農民)將徐嶽抬到縣人民醫院,縣人民醫院醫生問,有親人沒有?當時沒有人回答。醫生又問,這個無名氏,誰付錢?其中一個人表示願付醫藥費,然後付了500元錢,徐嶽後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據當時搶救徐嶽的一位醫務人員向徐銀儒反映,徐嶽滿臉是血,他在臨死前,眼睛也無法睜開,嘴也無法說話,他隻是用手不停地指著自己的胸口,可能是有話要說。   “我們的住址和電話謝新民完全知道。”徐銀儒表示,當時沒有人通知徐嶽的任何一個親人,也沒有任何人對現場進行保護,南江縣公安局也未來人作現場勘驗,現場很快就被謝新民他們破壞了。當晚是縣人民醫院的保安通知縣刑警大隊,縣刑警大隊通知殯儀館的人說:“這裏有一個人跳樓死了,你們把屍體拉到殯儀館去。”   佯裝土葬冰箱冷凍屍體1年   徐嶽的屍體存放在該縣殯儀館,當南江縣公安局5號文件一出台,該局立即通知徐嶽家屬處理屍體。而徐嶽家屬看到屍體“傷痕累累”,不滿當地公安機關的屍檢報告和自殺結論,要求重新鑒定,並立案偵查。但是,據徐銀儒說,家屬的要求不但沒有得到滿足,相反,當地領導為阻撓重新屍檢而相互“踢皮球”。無奈之下,家屬隻好佯裝將屍體運回農村老家土葬,實則改用冰箱冷凍屍體。   “我們於去年8月24日淩晨3點才聽到徐嶽死亡的消息。”徐銀儒說,他和老伴嶽希秀得知這個噩耗幾乎昏倒過去。當日上午,他們從長赤鎮一路流著淚趕到南江,四處打聽,直到當天下午兩點才找到南江縣殯儀館。“見到我兒徐嶽的屍體,當時徐嶽裸體(專題,圖庫)光身,傷痕累累,血跡斑斑,慘不忍睹,連他穿的衣褲和皮鞋等東西都不在了,我們一家人哭成一團,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徐嶽真有強奸其事,謝新民為什麽不找我們家長,不找單位領導,也不找公安局對徐嶽繩之以法,卻私設公堂,刑訊逼供?”徐銀儒說,他們全家越想越氣憤。於是,他們向縣上的主要領導申述,要求重新請法醫來進行屍檢,以弄清徐嶽的真正死因。   “去年8月25日(星期日),我打電話請示縣委書記何長洋,要想見他一麵,反映徐嶽死亡的有關事宜。”徐銀儒說,何長洋當時正在南江縣斷渠河看劃龍船,他很不耐煩地接電話說他忙得很,沒時間,這些事有公安局管。徐銀儒頓覺心灰意冷。   去年9月1日,徐銀儒又打電話請示巴中市公安局長何宗義,要求重新請法醫鑒定,何宗義同樣生氣地說:“我們給你派的法醫是西南地區最好的法醫,從未辦過冤假錯案,你們要相信,如果你們不相信,看你們找哪個,我都不管。”   說完這句話,何宗義就把手機關了。當天,聽說《華西都市報》有記者要來采訪此事,縣委書記何長洋又當即打電話指示徐銀儒:“要拒絕接受記者采訪,更不能亂說誰的不是。”因此,徐銀儒更加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2002年9月3日,我叫我家屬拿著申請去找縣公安局簽意見,以便重新請法醫進行鑒定,縣公安局副局長代選才一看申請,不由分說一下就把申請撕了。我家屬氣不過,就去拉代選才評理,代選才將我家屬推倒在地,然後鑽上車一溜煙跑了。”徐銀儒說。   據徐銀儒介紹,該縣領導怕他上訪和重新請法醫鑒定,先後派長赤區工委的領導、縣委王副書記率縣政法委杜書記、縣公安局馬政委、長赤派出所吳所長看望他,問他有什麽想法,並叫他必須把屍體處理、安埋好。   徐銀儒說,最後,該縣政法委又牽頭於2002年9月5日召集縣紀委、組織部、人大、公安局在縣公安局辦公樓開會,叫他參加,強行叫他必須服從縣委的命令,並以書麵通知發出最後通牒,限令他在2002年9月6日24時前必須處理安埋好屍體,否則強製執行,如阻撓就抓人。   “迫於強權,我們隻好屈從答應,但我們又不甘心通過我們自己的手,毀滅他們的罪證。”徐銀儒說,當天晚上,他立即委托親友連夜趕到巴中市去購買一個一米八長的大冰櫃,並於9月6日繞道運回農村老家。   與此同時,徐銀儒以要...  查看完整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