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風格

小時候就喜歡做一個寫者,大了就總是說:老了再寫就有時間了。有時間了就該把記憶中的那些撿起來,給自己,也給那些和我一樣喜歡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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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雲霧的手 中篇小說 (圖)

(2006-03-28 10:40:11) 下一個



穿過雲霧的手【小 說】 李嘉真一、 剛剛還是彩旗飛揚鑼鼓喧天,就在列車開動的一霎那,站台上忽然靜了許多,我向凝動的人群揮了揮手,算是做出最後的告別,驀然,我看見了陽光下那縷飄動的白發,“為什麽她還是來了?!”我這樣從心底歎息著。臨行前媽媽說她不去送我了,我也同意,無論去多久這也是離別,我們都不願意看到誰流淚。自從爸爸走後,媽媽幾乎是很少哭過,都說女人是水做成的,也許媽媽的眼淚早已枯幹了,也許再也沒有什麽會比看到自己的丈夫冤死,而又無能為力去救他更讓人傷心的了。我的走對她又是一個打擊,但那時,每一家隻能留一個孩子在城裏,姐姐已經留城了,我是個男人,就要像個男人。媽媽理解我,我也理解媽媽。 那天,孫主任到我家來送光榮榜時,媽才知道我報名去兵團了,送走孫主任後,媽問我: “為什麽去那麽遠?” “我不想插隊到青年點去混。” “做事要小心,身體比什麽都重要啊!” 媽媽知道我平時就很少說話,這時的話就更少了,她也沒有再說什麽就給我準備東西去了。那幾天,學校裏天天都有活動,無非是讓我們這些將要去兵團的人,給那些還沒有報名的鼓鼓勁,做報告什麽的。我們這些家夥就像木偶一樣在台上被知青辦的人耍來耍去,有倆個家夥特願意出風頭,什麽“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好兒女誌在四方”、“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獻出青春一滴血,捍衛邊疆我長城”之類的大話空話、豪言壯語。發言最多的就是那個女的,原來是三中的紅代會主席,不過也真能講,講一個小時都不用看稿。我沒有做過任何一次發言,我欺騙了自己是自願的,但我不願意再去騙別人。列車開動了,車上車下隱隱地傳來了一陣陣哭聲,一聲長鳴的汽笛過後,哭聲尾隨著列車很久很久。。。。。。剛剛還是嘻笑的家夥們,此時一下子變得寧靜了許多。到底是來接我們的指導員有經驗,他清了清嗓子對大家說: “同學們,同誌們!”那些沉浸在悲哀中的腦袋都慢慢地抬了起來。 “昨天,你們是文化大革命的先鋒,今天,你們又將要去建設和保衛我們的邊疆,你們能擔當起這革命的重任嗎?” “能!” “回答的聲音不響亮,讓我們再來一次好嗎?” “好!” “我們能!!!”“我們能!!!”車廂裏頓時又沸騰了起來。 “真是年輕的心,火紅的生命啊!讓我們大家一起來唱一首歌好不好?” “好!” “誰先來起一個頭?” “我,唱什麽歌呢?” 隻見那個女孩精神抖擻地站在過道上,她的頭發此時已經剪成了齊耳的短發,一雙彎彎的眼睛落在整齊的劉海下,微笑的看著指導員。 “就唱那首《兵團戰歌》吧!” “好!我起一個頭,大家跟我一起唱好嗎?會唱的大聲一點。‘沿著田野,沿著群山,唱!” “沿著田野,沿著群山,築起那鋼鐵的長城,我們的隊伍闊步向前,去保衛邊疆建設兵團,啊!英雄的生產兵團,啊!光榮的生產兵團,當年開荒過南泥灣,革命紅旗代代傳,一手持槍去戰鬥,一手拿鎬來生產,毛澤東思想武裝我們,永遠戰鬥在反修的最前線,戰鬥在反修的最前線!” 歌聲伴隨著列車的轟鳴駛向了北大荒的原野,駛向了那一代年輕人青春的夢想。沒有人知道等待他們的到底是什麽,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什麽一定要去北大荒,更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未來會怎麽樣?!有的隻是熱情、熱情、還是熱情,然而,熱情過後呢。。。。。。 : 二、 我們這一百多新人沒有在佳木斯停(當時是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司令部),就直接到了二師,師裏給我們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歡迎會,師長是一個黑胖子,他給我們做了一個動員報告,第二天我們就被分配到各個團,接我們來的指導員是臨時從司令部調來的,和我們吃了一頓告別飯後大家就各奔東西了。早晨一起來,五輛解放車就開到了師部招待所,我們吃過早飯後就紛紛拿著自己的行李跳上了來接人的汽車,按名單我分到了一團、二營、一連,那個女孩兒被留在了團部,她一臉神氣的樣子來和我們握手,這一別大家都有一些依依不舍,畢竟都是同一個城市來的,還有幾個女的哭了,這個時候說什麽也沒用。到一連的時候天都快黑了,汽車上顛波了一整天大家都有一些昏昏欲睡的感覺。我們這些新來的都被打亂了分到各個排,指導員和連長說“:大家剛剛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有活動呢!”這一夜我美美地睡了一大覺。 醒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洗簌好了。指導員領我們在駐地的平房前挖了幾個坑說是要種“紮根樹”;一會兒,拖拉機拉來了十幾棵楊樹苗,我們又是抬水,又是培土的,一袋煙的功夫十幾棵一人多高的小楊樹就種完了。我被分去打沙子,這一天可真叫累,打沙子就是在那些幹枯的河床上,把裸露的沙子一鐵鍬一鐵鍬地揚到河床上,然後再把它們裝到拉沙子的汽車上,我自以為自己是運動員出身,在家裏什麽活都幹過,輪起鐵鍬就一頓幹,可漸漸的我的手被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後那叫疼啊!和我一起幹活的是一個老知青叫大劉,他們都說他的弟弟是個殺人犯,被槍斃了。他原來在我們市的道外區住,出來前是一個造反團的打手,現在是我們的一個班長,那小子陰陽怪氣的對我說: “小子,疼吧?剛幹,幹慣就好了!” 大夥一聽都笑了,我沒怎麽理他,接著他的話問他: “我們什麽時候休息啊?” “休息,你以為這是你家啊?革命工作黨的事業,你不幹,我不幹,誰幹啊?” “那你怎麽老在那兒抽煙呢?” “咋的,跟領導你也攀啊?告訴你,你還不是那個龍胎,是龍胎,你早上北京了!” “我他媽的沒說不幹啊?” “說不幹那也得行啊?” 我一聽這個氣嗬,但剛來我真不願意惹他,看他那個熊樣真想揍他。我把鐵鍬往沙子堆上一插,就從溝裏跳了上來。 “太累了,我要歇一會兒。” 把衣服一脫就蒙在了臉上。剛剛合上眼睛,就感到我的屁股被什麽人重重地踢了一腳,我倏地跳了起來,隻見大劉站在我的身邊,一雙小眼睛狠狠地瞪著我,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著什麽。我這時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抄起了那把插在沙子堆裏的鐵鍬,照那小子的腦袋就拍了下來,也許是那小子根本就沒想到我會拿鐵鍬拍他,他隻是本能的躲了一下,但鐵鍬還是把他的腦袋打破了,一股鮮血順著他的軍帽淌了下來。 “×你媽,你還敢打我?” 說著,這小子也從地上抄起一把鍬奔我就來了,我還沒等他衝過來就接二連三的打了過去,幾下子這小子就趴下了。大家一看真的打了起來,就衝過來把我們倆個拉開了,幾個老知青趕快把大劉扶著去了連衛生院。我站在那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會兒排長過來了說: “把他給我捆了!剛來就敢打人,我看你是反了,知道你是來幹啥的嗎?” “幹革命的。” “幹革命的?就你這樣也叫幹革命啊?你配嗎你?” “幹革命有什麽配不配的?” “呀哈,你還跟我頂起來了,你們這些臭知識青年,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不是來打仗的!我告訴你們,別說你們這幾個乳臭沒幹的娃娃,就是當年那些反動派也讓我們教育好了!” 我剛要再和他說什麽,過來幾個老知青,其中一個叫老炳的說: “算了兄弟,你也把人給打了,排長說你幾句也是應該的,你就跟我們走吧,省得大家麻煩。” “走就走,沒什麽大不了的。” 說著,我就和他們坐車回到了連部。 三、 關了我五天禁閉,寫了十份檢討,大會小會批了我十幾次總算是放出來了。大劉的腦袋還纏著繃帶,見了我就眼睛橫橫著,一幅鬥雞的架勢,還放出話來說早晚要收拾我。“我×,誰也不是嚇大的”!不知為什麽,和大劉打了這仗後,在我們連我還真的有了點名氣。也有幾個小子老和我套磁,我平時不怎麽說話,隻是偶爾和機械連的夏偉有一點來往;他和我是一個學校的,比我早來了兩年,人特會來事兒,現在機械連開收割機,機械連是大家爭破了腦袋要去的地方,就像現在的外企一樣,活好,又有技術,又不累。每天吃完飯我就和夏偉在一起瞎聊,累了一天了我也特想輕鬆一下,有一天,夏偉問我我爸到底是為什麽要跳樓?這話我一直不願意說,在我的肚子裏憋著,可我也不能憋一輩子啊!我就告訴了他我們家知道的真像。 “那時,文化革命剛剛開始,還沒有來得及鬥到像我爸這樣有‘曆史問題的’中學老師;有一天,我爸回來偷偷和我媽說,他們學校教政治的王老師現在是造反派的頭頭,帶著一幫教工造反派和紅衛兵聯合起來鬥校長。今天,他找我爸說:要我爸站在他們的造反派一邊,堅決支持他們,可我爸是一個有‘曆史問題’(舊中國時,我爸在法國人辦的教會學校教書)的人,哪敢參加什麽造反派啊!可我爸也不敢得罪他,因為,有一年我爸爸值夜班,關門前他挨著個房間檢查,當我爸來到二樓時,看到政治組的燈還亮著,就敲了幾下門,見裏麵沒有人答應,他就推開門進去了,這一進去可不要緊,他看到了他不該看見的,隻見王老師正在和他的一個女學生幹那事兒,我爸什麽也沒敢說就退了出來,以後,對誰我爸都沒有說,但盡管是這樣,我爸還是對這件事有一些擔心。不久,我爸真的被隔離審查了,我和我媽去送飯也不讓我們見麵,我媽總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果然,有一天學校來通知我們家,說我爸爸跳樓畏罪自殺了。我們要求看我爸的屍體,但紅衛兵說沒有那個必要,在我們的堅持下還是看了,我們看到我爸爸的身上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他的後背上還有兩個窟窿,好像是用椅子上的鐵棍串的。紅衛兵要我們家簽字,我們說什麽也沒有簽。” 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但在我的心裏永遠都有一個解不開的疙瘩,我看著眼前那顆將要落去的碩大的紅日,心裏再一次變得沉悶了許多。夏偉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人,總要有一些不愉快的,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好了,還是要往前看啊!” “是啊,我就是因為往前看才來兵團的,但我的前途到底是什麽呢?” 太陽已完全隱進了地平線,北方的大平原退去了它一天的輝煌,一下子變得安靜了,已經有了一絲涼意的風輕輕地撫弄著漸已成熟的麥子,發出了沙沙的響聲。我們就這樣帶著幾分疑惑和疲憊,帶著對明天的期盼和不解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說什麽也睡不著,不知是給夏偉講了我爸爸的事,還是因為我自己。。。。。。拿出紙和筆,我給媽媽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寫完這封信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鑽到了被窩裏偷偷的把半導體收音機打開,然後播到了短波,收聽起了敵台。那時,我們最大的娛樂就是晚上各人趴在被窩裏開始收聽短波,要聽新聞就聽英國的BBC和蘇聯的“紅旗廣播電台”,要聽音樂就聽台灣的“共度好時光”和香港的“你我他”;盡管多數的時候,都是播來播去的處於找的狀態中,但尋找也是一種樂趣。其實,唱歌也是大家的樂趣之一,最喜歡唱的歌就是《外國歌曲200首》中的那些關於愛情的歌曲,什麽“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鴿子”、“小白船”、“他鄉”、“山楂樹”;還有一首在兵團流行最廣的“南京之歌”,聽說這首歌是一個南京下鄉知青寫的,很快就在兵團流行了,但那時我們都是偷偷地唱,一份手抄的歌譜傳來傳去的,不管是哪兒來的知青,一唱這首歌都很難受,女知青多半都哭了。我的嗓子天生就很好,又會彈吉他,經常給大家唱歌;現在還記得那首南京之歌的歌詞:“藍藍的天上,白雲在飛翔,美麗的揚子江畔,是我可愛的南京故城,我的家鄉。啊!長虹般的大橋屹立在江邊,橫跨長江,威武鍾山虎踞龍盤,我可愛的家鄉;告別了媽媽,再見吧家鄉,金色的學生時代,已卷入曆史的史冊,一去不可複反,啊!生活的道路是多麽的曲折,多麽的滿長,生活的腳步深深地陷在遠方的異鄉;當我離別了你,親愛的姑娘,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去掉了心中的憂愁,心中的悲傷。啊!心愛的人啊離別了你去向遠方,愛情的花朵像白雲一樣靜靜地離去;小鄉的夜晚是多麽的淒涼,在河岸上,默默的思念著家鄉,思念著爹娘,啊,娘想起兒來,兒想娘,心酸的淚水像小河一樣悄悄地流走;跟著太陽出,伴著月兒歸,沉重的修煉著地球是我們神聖的天職,我們的命運,啊!用我們的雙手繡紅了太陽,刺遍宇宙,憧憬的明天,相信吧,一定會實現。”現在唱起來並不怎麽覺得好聽,但在那遠離家鄉,又不知道前途是什麽樣的年代,唱起這首歌,就像在唱我們每個人自己的命運一樣,讓人心酸,讓人迷惘,讓人流淚。 四、 日子就是白開水一樣的過著,那天收工以後,指導員找我談話,我以為又是要我檢討什麽呢?!來到這裏以後,總是離不開這樣那樣的檢討,不是彈吉他唱黃色歌曲,就是在學習毛主席著作時看外國小說(黃色書籍);我都習慣這一套了。 “李想,知道我找你幹什麽嗎?” “不知道,不會是又有人告我的狀吧?” “你怎麽就不想點好事呢?” “我有什麽好事?” “說正經的吧,師裏要搞文藝匯演,要求各團都要出一個節目,我和連長商量了,咱們連的節目要你和二排的曉春搞,你沒有意見吧?” “我平時唱著玩還可以,搞演出可沒有經驗啊!” “經驗都是在實踐中積累的,再說了還有曉春幫助你呢,就這麽定了,你和曉春先拿個想法,我們再找機會商量。我還有事要去團部呢。” 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喊著: “那什麽時候搞啊?” “說幹就幹,就是現在。” “我不出工了?” “先找曉春拿注意吧。” 這個好嗬!我想,排節目不用下地幹活了。我一溜煙地跑到二排找到了曉春,其實,指導員早就告訴她了,她正在那兒像麽像樣地拉節目提綱呢!“女聲小合唱”、“男生小合唱”地拉了好幾個了。我看了看說: “你不覺得這樣太繁瑣了嗎?” “那你有什麽好注意?” “搞個大合唱算了。” “大合唱?聽指導員說好幾個連都搞大合唱,我們也不能全是大合唱啊?!” “他們的大合唱就是單一的大合唱,我們給他來點新鮮的不就完了嗎!” “什麽新鮮的?” “你覺得我們搞一個《長征組歌》怎麽樣?” “這個太難了吧?光表演就好幾場,男聲獨唱、女聲獨唱、朗讀,還有樂隊、服裝。。。。。。我看不行。” “我們可以隻搞一場啊!男聲朗讀我來,女聲你來,樂隊就咱連那幾個人練一下就行,我們就搞《四渡赤水》那場。” 曉春還有一點猶豫,但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隻好等指導員回來後再商量一下了。我們兩個又分頭去找資料。我一邊還要和那幾個樂隊的人談,看他們到底能不能伴奏。等指導員回來的時候我們基本上搞得差不多了,指導員聽了我們的想法後,也覺得可以試一試,要是成了的話準能一炮打響。準備了一段時間後,我和曉春把大家合唱的分譜搞了出來,利用晚上收工吃完飯以後的時間,大家聚到一起練習一下。從三個排裏挑了十個男生,十個女生作為伴唱;開始大家還都搶著參加,但後來一看是收工後再練習,就有幾個家夥不願意幹了,但這是政治任務,想幹也得幹,不想幹也得幹。指導員親自監工,半個月後,還真就有那麽一點目樣了。連長和指導員來檢查了一次,覺得還可以,就是樂隊有一點顯得單薄。團裏要先來一個調演,說是挑幾個好一點的節目再到師裏參加匯演。 團部大禮堂裏各營都把自己的節目帶來了,我們二營一連排在第八個(總共就十一個),前麵的節目有幾個大合唱、山東快書和獨唱什麽的,沒有什麽太大的反響,坐在前排的幾位團首長,我看都有一點沒有精神了。到了我們連的節目報上後,大幕徐徐拉開,我和曉春站在那裏一身紅軍打扮。“橫斷山,路難行。。。。。。”我們一開口就語驚四座,當我開始唱馬國光唱的那首:“戰士雙腳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時,台底下頓時一片掌聲,我偷眼看了看指導員和連長,他兩個嘴都樂得閉不上了。演出結束後,團長和政委上來和我們演員握手,高興地直說:“好!好!演的好!”我們本來應該演完後馬上就回連裏,但團部決定要我、曉春和指導員先留下商量一下節目。最後,團裏決定把我們這個節目推薦到師裏,參加師部的文藝會演,但有一些地方還要改動一下。這樣,我就和曉春先留了下來。 團宣傳科派了兩個幹事和我們一起搞,其中一個就是我們那個紅代會主席,原來她叫林鳳竹,文化大革命開始時她改成林向紅。別看她積極的有一點左,但人還是很單純的,性格也很開朗,我們在一起編節目相處得不錯。每天吃完飯後,我、曉春和向紅都會出去走一走,談了一天節目了,這時候,我們談的就都是一些瑣事。她們倆個女孩子在一起總是沒完沒了地說,我就靜靜地聽。曉春也是那種單純得很的女孩子,她爸爸是我們市的文聯主席,以前還寫過一部反映兵團戰士的小說叫什麽《好兒女誌在四方》。文革開始時也給打倒了,後來又給他三結合了。曉春平時靜得很,文采也很好,我們連裏有好幾個家夥都看上她了,這些天我們在一起似乎也近了很多。我喜歡彈吉他,但那時彈吉他就是小資產階級,沒辦法,我就改吹口琴了。其實,口琴有一種非常獨特的韻味,一口氣下來你會產生一種淋漓酣暢的感覺;我把一首日本的吉他曲《他鄉》改成口琴曲,吹出來更是讓你覺得淒婉清涼,娓娓道來。那天,是我們在團部的最後一天,吃過飯後,我一個人來到那片曠野,麵對漸漸落去的夕陽,掏出口琴吹了起來。一曲過後,背後響起了啪啪的掌聲,我回頭望去,原來是曉春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 “吹的真好聽,這是什麽曲子啊?” “是一首日本的吉他曲,我給它改編的。” “大家都說你會彈吉他,可我還沒聽過呢!” “你喜歡聽嗎?” “嗯!”她的那雙大眼睛閃出了肯定的表情。 “好,等我以後一定彈給你聽。” “聽說你的吉他讓指導員給沒收了?” “就算是在他那先保存著吧!” “李想,今年春節你回家嗎?” “我想回去,但不知道指導員能不能給我假嗬!” “要是他給你假了,我們一起走吧?!”從她那張揚起的臉上,我似乎讀懂了什麽。 “好啊,我們給家裏帶一點這裏的白麵吧?!” “你真是個女孩子,嗬嗬。。。。。。” “這裏的白麵可真好,蒸出的饅頭像雪球似的哈哈哈。。。。。” “那給你雪球吃吧哈哈哈。。。。。。” 五、 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我們的節目獲得全師文藝匯演一等獎。我們這個高興啊,尤其是連長和指導員還表揚了我和曉春;那些日子,我們倆個像泡在蜜裏一樣,心情一下子變得清朗了許多。不久,我們又回到各自的排裏開始了秋收前的準備,但我們倆個人一有機會總是要往一起湊合,有些明眼人早都看出來了,那時的知青是不能談戀愛的,就是有意思也就兩個人自己知道就行了。由於前一段日子忙於排節目,就和夏偉接觸的少了許多,那天吃過飯後,夏偉來找我出去走走,其實,事先我已經和曉春偷偷約好了給她吹口琴的,但我又不好拒絕夏偉,真是好為難啊!但我一想還是告訴夏偉算了,都是哥們嘛!也讓他為我高興高興,就著樣我就把我和曉春的關係告訴了夏偉。 “好事嘛,但還是先不要讓指導員和連長知道,連裏有紀律,就是他們對你好也不好開這個頭啊!” “還是你想得周到,謝謝了,給我保密啊?!” “看你小子說的,咱們誰跟誰呀,還客氣?我看你們平時也要少接觸好,別人看出來了反映到指導員和連長那兒,我看也不好。” “有你的嗬,謝了!” 和夏偉分手後,我就和曉春說了這個意思。 “那我們什麽時候見麵啊?”她天真地問我。 “我們不是約好了春節一起回去嗎?” “要那麽久?你過去不是這樣啊?什麽都不怕,現在是怎麽了?”她這樣逗逗囔囔的。 “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啊!” “其實,我們在一起也沒有什麽啊?至於那麽怕嗎?” 我們這次分手後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麵了,有一天,我收到了向紅的來信,說她現在已經入黨了,還問了一些什麽瑣事,自從上次文藝匯演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麵,我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突然夏偉來了,他一把搶走了向紅的信,還一邊調侃地喊: “讓我看看情書是怎麽寫的哈哈哈哈。。。。。。。” “別鬧了,什麽情書啊?是一個朋友的來信。” “還說不是情書,誰不知道向紅是我們團的才女啊?怎麽,排了一次節目就好上了?唉,那曉春是不是你就不要了?” “你小子胡說什麽啊?這就是一封普通的信,你可不要瞎說嗬?!” 我們鬧過也就拉倒了。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天我看到曉春的時候,她好像總是有意的在躲著我,我找了她幾次她也不見我,我正在那兒納悶呢,那天,我們寢室的大軍告訴我們說: “夏偉和曉春好像好上了。”大家都說: “胡扯,李想才和曉春好呢。”於是,大家都起哄讓我說說。 “好什麽啊?都幹活去!” 哈哈哈哈。。。。。。大家嘻笑著跑了。但漸漸的我真的看出來夏偉好像對曉春很好,有時,他們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我一去曉春就走了,理都不理我。但夏偉好像還和以前一樣的對我。那天,正好是周日,大家都去團部買東西了,我閑的無聊就拿了幾件衣服去水房洗,剛好看見曉春也在那裏洗衣服,我就湊了過去。 “你沒去團部啊?” 她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你也洗衣服。”她還是一樣的不理我,這下我可有一點火了。 “你為什麽不說話呢?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嗎?” “你當然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了,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有什麽資格呢?”她這樣沒頭沒腦的一頓搶白,真把我給搞暈了。 “你這是怎麽了?有什麽話說清楚好嘛?” “有什麽可說清楚不說清楚的,你就是和誰好也用不著和我說清楚啊!我最不喜歡那種撒謊的人,男人,就是要敢作敢當。” “我和誰好還撒謊了?我有什麽不敢作敢當的呢?” “問你自己啊!” “我不知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還來問我?” “是你剛剛說的啊?” “好,那我問問你:你和林向紅好,為什麽不告訴我呢?還撒謊說怕我們好被別人看見告訴指導員。” “我沒有和林向紅好啊?” “還撒謊,有人都看見她給你寫的情書了,還說沒有。”說到這兒,她的牙咬得緊緊的,一顆碩大的淚從她的眼眶裏流了出來。 “誰說的?她給我的隻是一封普通的信,你不信,我可以拿給你看。” “你不用管誰跟我說的,我也不看你的信。不管你和誰好,我都真心的祝賀你們!隻是你爸爸死的事兒不要再對別人說了,就是和你說的那樣,那又有什麽用呢?!”說到這兒,她跑了。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我久久的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了,我恨不得一刀把那小子給宰了。 很久,很久我沒有這樣喝酒了。都說男人喝酒是借酒澆愁,這一刻,我知道很多男人喝酒,還是為了無奈和把肚子裏的苦悶吐出來。我知道問他、揍他,那又有什麽用呢?!像北島說的那樣:“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我真的要看看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卑鄙者。 六、 秋收是最繁忙的季節,連長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調去,我們這些平時就是棒勞力的就更不用說了;大家幾乎是吃住都在地裏,特別是機械連的,就那麽幾台聯合收割機,一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機器割大田,人就要割那些地邊子,就是地邊子那也是一眼望不到邊。各個排的女生也給分了幾塊地邊子,大家每天都泡在地裏,一幹就是一整天,有時還要幹到後半夜。我抽空找到了曉春想要幫她把她那塊地也割了,但她說就不用我來操心了。“嗨,這是什麽事兒嗬?!”今年是一個豐收年,金黃的麥穗都把麥杆壓彎了,但天氣預報說下半月可能有雨,你知道,要是連著下雨那就徹底完了;再好的麥子爛到了地裏也是白扯。大家夜以繼日的已經幹了十幾天了,真是人馬都疲勞的恨不得一沾床就著。那天晚上的月亮顯得很高,人們都說秋高氣爽嘛,好像沒有幾顆星星,不管怎麽樣誰都沒有心思會去賞月。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整個夜空,就是轟隆隆的機器馬達聲都無法掩蓋住。所有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呆了,半晌,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出事了,出事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往出事的地點跑去。因為我離那塊地還有一段距離,等我跑到那兒時,大家正圍在那台聯合收割機周圍。 “你還不趕快下來把燈拉過來!你他媽的還在那裏發什麽呆?”隻見指導員這樣大聲的喊著。不知是誰拉來了一盞燈。 “大家輕一點。”我拔開了人群問: “怎麽了?” “有人被攪到了收割機裏了。” “怎麽會這樣呢?” 幾個先來的人和指導員一起往外拉著。但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呻吟著。 “是曉春嗎?” “不是她還是誰?!” “曉春,我來了!”說著我就衝了過去,隻見她的長發散落在機器的滾子上,整個身體已經卡住了,月光下她的臉顯得那麽的蒼白,她的眼睛就那樣無力地睜著,血已經濕透了她的衣裳。 “指導員,好像給什麽絆住了?我們要把底下的那個擋板抬起來才行啊!” “還愣著幹什麽?去幾個人抬!” 我二話沒說就一骨碌鑽到了擋板底下,那個鐵擋板真的很重,我抬了幾下都沒有抬動。 “再下去幾個人!” “指導員,人太多站不下,看看能不能問問機械師?” “夏偉,夏偉呢?”大家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夏偉。 “這台機器是夏偉開的,我剛剛還看見這小子坐在駕駛室發呆呢!” “指導員,沒時間了,救人要緊!下來倆個人幫我抬一下擋板,我鑽進去試試。” “要小心啊!不行就趕快出來,聽見了嗎?” “放心吧!” 說罷,我就再一次跳了下去,當他們倆個把擋板抬出剛好能鑽進一個人的一條縫時 ,我的身子貼著那條縫擠了進去。我把那個擋板對到我的肩上,深吸了一口氣,猛的抬了起來。 “好了嗎?” “還能再往上抬一下嗎?” “行嗬!”我咬緊了後牙說,接著又往上挺了挺腰,我感到我的腰就像要折了一樣。 “好了,出來了!放下吧!” 當我從低下鑽出來時,大家已經七手八腳的把她抬到了一輛拉糧食的車上。 “指導員,她怎麽樣了?我和你一起去醫院吧?” “沒有地方了。” “那我就坐在上邊行嗎?” “這。。。。。。 好,就著樣吧!” 二話沒說,我一翻身就跳了上去,從我們這兒到團部醫院,最快也要開一個多小時,司機把車開的像瘋了一樣,可我還是覺得慢,就站起來敲舵樓子(司機的駕駛樓),司機最煩有人敲這兒了,可我管不了這許多。 “王師傅,再快點啊!” “還快什麽啊?我都開八十公裏了,這破路,這破車能跑這速度已經是天了!” 這時我才感到車由於太快,路又不好,顛得厲害。我緊緊地抱著曉春的身體,剛剛還有一點熱乎氣,但我感到現在漸漸的涼了起來。從我們把她拉出來到現在,我還沒有聽到她一聲哼哼呢!我的手感到有些粘呼呼的,我知道這是曉春的血,但我又不知道是從哪裏流出來的。 “曉春,你疼嗎?要是痛你就哭出來好嗎?你沒事兒,就要到醫院了。”曉春的頭沉沉地搭在我的懷裏,我用手輕輕地把她散落的頭發捋好,但這時的她仿佛什麽知覺都沒有一樣。盡管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夠聽見,但我不停地對她說著說著。 “曉春,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好嗎?我們春節一起回家,我已經在食堂買好了兩袋麵,還有兩桶豆油,曉春,我真的沒有和別人好,曉春,我不會再怕什麽別人說什麽了好嗎?曉春。。。曉春。。。曉春。。。你好了,我就去指導員那裏把吉他要回來,給你彈我最喜歡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好嗎?!”這一切,她都沒有回答,隻是那樣靜靜地躺在我的懷裏,像睡著了一樣,睡得那麽甜那麽香。。。。。。在我們把她抬到團部醫院急診室還沒有十分鍾,大夫就出來喊: “一連指導員,人都不行了怎麽才送來啊?” “大夫,她真的不行了嗎?” “她的流血太多,人早就沒氣了。”我的頭轟的一聲,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指導員已經在這兒守了我一宿。 “你這小子可把我嚇壞了。” “我怎麽了?” “還怎麽了呢!昨天晚上你也昏了過去,你在抬擋板的時候後背劃了一個大口子,血都把你的衣服染紅了,當時我們急著救曉春,就沒有人注意到你,當你昏過去時,大夫才發現。” “曉春呢,指導員?”指導員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把頭扭到了窗子那邊。 “這事兒是怎麽出的?” “現在我也不太清楚,等回去再說罷!” 我在團部醫院住了五天就出院了,出院的那天早晨向紅來為我送行,這幾天她每天都來看我,我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她告訴我說:“曉春的死其實是夏偉為了幫曉春用聯合收割機,把屬於她的那塊地收了,但曉春太累了,也不知道夏偉什麽時候來幫她,就躺在地上睡著了,夏偉開著收割機來的時候,並不知道曉春就躺在那裏,悲劇就這樣發生了。現在,夏偉已經被開除了機械連,等待師部請示上級再另行處理;你們指導員給記一大過,連長給撤了。”聽到這一切,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覺的心裏堵堵的,幾天來發生的事情,好像一生也不過如此;也許,我這個人注定要經曆那些平常人所經曆不到的事情。 七、 一晃,下鄉已經四年了,這四年裏我經曆了很多人生也許再也不會發生的事情。國家的形勢也有了一些變化,鄧小平上台了又要搞什麽“教育大回潮”,兵團也改成了“國營農場”,大學也在招“工農兵學員”。但這一切仿佛跟我無關一樣,起碼現在跟我無關。向紅已經調到師部宣傳處了,我們經常通一通信,她在信中說她正在爭取上大學,走工農兵學員這條路。其實,我覺得向紅確實應該上大學,她除了學習好外,還根紅苗正,現在又在師部宣傳處;但她說有人說她沒有到基層鍛煉過,工農兵學員最好要從基層選拔。我勸她那就算了。她哪兒是一個服輸的人啊?!要辦的事兒,不辦成她是不會罷休的。不過沒多久,她還真辦成了,聽說去的是一所南方大學,不管怎樣她是圓了自己說的話了,我在心裏為她高興,當然也佩服她的能力了。現在的知青,可不是以前的了,每個人都打破了腦袋想要回家,女知青為了能回家,有的等著專嫁給城裏人,好慢慢的往家裏調。春節回家探親時,媽媽也這樣悄悄地問過我: “有沒有合適的人啊?” “沒有,要是有你還能不知道啊?” “媽知道你還老想著曉春的事兒,她人都走了這麽多年了,你也應該想想你自己了,再說,我看向紅這孩子也真不錯,每次回來都到咱家看我,還老問你這個那個的。” “媽。。。。。。” 我最不願意的就是有人和我提曉春的這件事,盡管過去很久了,但我的心裏不知為什麽老是忘也忘不掉她,就像當年忘不掉我爸的影子一樣。每當秋收的那一天,我都要到她的墓地看看,跟她說上幾句話,給她彈彈吉他。要是心裏有什麽不愉快的時候,我也去看她,這仿佛已經成為我的一個習慣了。今年回家,我又去了曉春家,還是照樣給她家帶一袋白麵,一桶豆油。她的爸爸媽媽都已經老了,過去,她媽媽一看見我就哭,現在雖然不哭了,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天,曉春的妹妹送我到大門口時對我說: “哥,以後你就別來了,你看我們本來已經把姐忘了,你一來我們全家又都難過了幾天。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們又沒有結婚。。。。。。再說你現在也不小了。。。。。。。” 從那一刻起,我忽然感到我是不該再去她家了,也許,她妹妹說得對。回到農場後,我再一次去看曉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對她說。還是什麽也別說吧,就那樣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把她墳上的野草拔光了,又添了幾鍬新土,然後拿出那個口琴,又吹起了我們第一次好時吹的那首《他鄉》,那琴聲久久地回蕩在空曠的田野上,我想起了她的笑聲;想起了她第一次給我化妝用的小鏡子,那鏡子的後麵是一棵紫色的“牽牛花”,她說她喜歡紫色,更喜歡紫色的牽牛花,想起了她那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想起了她給我讀過的普希金的那首詩:“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憂鬱,不要憤慨;不順心的時候暫切容忍,相信吧,那快樂的日子就要到來,你的心,要永遠憧憬著未來。盡管你生活在××的現在,一切都是暫時的,轉瞬既逝的,而那逝去的將來,卻要作為親切的懷念”。忽然,一陣風吹了過來,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也許這一切真的都過去了,於是,我默默地站了起來,向著這一塊壓在我心頭的墓地,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連我也不該再想起她了?過了不久,場裏傳達文件說:三連的一個知青為了幫一個女知青刨排水溝,那個女知青不同意,在和他搶冰鎬時,一脫手冰鎬把那個女知青的眼睛給紮瞎了。聽到這個事後,我已經不知道難過了,隻是覺得心裏堵堵的。那些日子,農場裏總是傳來這樣和那樣的關於知青的消息,這些消息又老是讓人聽了不寒而栗。現在傳的最多的就是關於女知青被那些有權的幹部禍害的消息了,不是這個女知青為了返城,和人事處的處長發生關係,就是那個女知青為了上大學和××發生了關係,這件事在農場裏鬧得沸沸揚揚,有的家長都告到中央了,中央也下了文件,一定要嚴肅處理,不久就大大小小地抓了好幾個犯事的幹部,最嚴重的要數那個師長了,聽說王震都讓毛主席給批了,最後這個師長因為玩弄了好幾個女知青而被槍斃了。我們連來了一個監督改造的副政委,這家夥長得肥頭大耳,聽說他曾利用職權奸汙了好幾個女知青,可真正揭發的就一個,他自己交待了三個,那兩個都已經上大學了,死活不承認,這一下反到救了他了,把他降為農工在我們這裏監督改造。有一天老炳來對我說,那兩個不承認的女知青裏麵就有一個是林向紅。這個副政委好像知道我和向紅很好,他老是在我麵前低著頭。其實,我有什麽可怪的呢?怪向紅,還是怪眼前這個天天摟著農村老婆的可憐的家夥?那麽多如花似玉的城裏姑娘早把他的魂勾走了,他哪還能坐懷不亂呢?!在一個沒有可為自己選擇的年代,人們為了贏得一個更大一點的生存空間,舍棄了那份屬於他們自己的賴以為榮的貞操,這不是哪一個人的可悲,而是那個時代的可悲。我們不知道這樣的時代還會延續多久,但我們總是把最美好的願望放在明天。 (完) 第一稿於2006-3-14明州的一個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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