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的夜裏,偌大的泳池內隻有盈一個人不停地遊來遊去,她象一個幻化成蔚藍裏的飛機一般遊的越來越遠,遠到呼吸都沒有了知覺,遊來遊去,碧藍的池水根本就是那片曾經熟悉的藍天,她揮動的雙手就是那葉機翼,努力地揮動著手臂,想追上那架已經駛向蔚藍的飛機。就要成功了,已經看清楚了它尾翼閃爍的燈火,再用一些力,就能抓住了幸福的翅膀,盈用力揮動著雙臂,突然一種難以抑製的疼痛從心底漫延出來,那是麻木後的清醒,自己隻是一具在水中遊弋的肉身,再也觸摸不到那片蔚藍,連同融進蔚藍裏的那架印著紅色楓葉的波音飛機。

清晨的大廳裏一片喧囂,盈象個觀光客般穿梭在匆匆的旅客間,那麽長的人流裏鄉音嫋嫋,那種異國他鄉的語言在這裏是如此的多餘。從東到西,一次次往返在人群裏,始終沒有熟悉的影子,走進候機廳的座椅中,望著窗外蒼茫的起起落落的飛機,眼中的落寞那麽的明顯,悄悄從包裏拿出寬大的墨鏡,擋住路人詢問的不解的眼神,心不能安寧,轉過身來,雙眼癡癡望向一個個進關的行人,望穿了春夏秋冬,仍然沒有熟悉的身影,心情漸漸收緊,雙腿越來越酸痛,思維趨於麻木,眼眶裏蓄滿淚水。墨鏡掩飾的臉頰越來越蒼白,已經注意到有行人投來的異樣的目光,她不在乎,隻是一次次在那條必經之路上徘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已是最後的時刻,癡望的視線依然沒有終點。

絕望與渴望糾纏著,這就是無緣,連最後的相見竟也失之交臂。雙腿顫抖著,象一個久病虛弱的病人不能穩穩地立在那裏,思想在混亂中交戰,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於自己是一種煎熬,突然手機鈴聲即時地響起,如果不是這鈴聲她一定會崩潰,耳邊傳來了令人窒息的熟悉的聲音,循著聲音看到人流盡頭的僅是模糊的黑色的剪影,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地留下來,那個身影直至完全淹沒在無法觸及的盡頭。

寬大的墨鏡再也不能掩飾悲傷的離情別緒,隻見她雙臂緊緊地抱在胸前,怕一失神便是萬劫不複,淚水再也不用掩飾,滋意橫灑,穿過長長的走廊,直到停車場,才能暢快的呼吸,鑽進溫暖的車裏,仰望著蒼天,蔚藍已變得灰朦朦一片,好象眼前是數不清的雨絲,不知道是自己的眼淚在飛,還是老天也在為他們的別離流淚。開著車的雙手依舊顫抖,腳下卻虎虎生威,感覺車子在飛,女歌手哀怨的聲音響徹窄小的車廂:”我一直站在被你傷害的地方,你一直留在讓我哭泣的遠方,愛一直停在你曾愛我的那晚,你曾經對我那麽好。。。”前方一架飛機正在努力的上升,那片尾翼上鮮豔的楓葉漸漸化作一個點,直至再也不見。

泳池裏人為的水浪一波一波湧將過來,盈的雙臂酸軟的不能動擋,那架飛機終於再也看不見了蹤影,無論她怎樣的努力揮動雙臂,始終觸摸不到它的翅膀。她仰著臉飄在水麵上,玻璃屋頂裏映著一灣碧藍的池水,象極清晨的藍天,她仰著頭凝望著那個已經鑽進雲層的紅點,隨著它飛啊飛,飛至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