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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生意 (原創小說)

(2007-12-28 14:43:59) 下一個
民主生意
李公尚

        紐約法拉盛地區的華人聚集區,是個暢享民主的好去處。向無民主血統的國人同胞到此,無需脫胎換骨,隻要言稱民主,按需納費,便可洗心革麵,成為民主人士。這頗似憤世嫉俗的凡人欲達淨土,不需刻苦修行,隻要拜了大成佛教的淨土宗,口中言佛,隨喜功德,心即是佛。

        隻是按國人的觀念,既成民主人士,則一定要有標識,與“非民主”人士相區別,以彰榮惠。於是加入民主黨派,便成為“人以群分”的象征。

        然而民主黨派要發展壯大,惟其不以民主為手段,民主人士才能享受到民主達不到的目的。又惟其不以民主相限製,“非民主”人士才加入得更加踴躍。此論有例為證:年輕的民主人士要集會交友,民主黨派的領導便擅自決定,大量邀請花枝招展的非黨女士參加。這種獨裁不僅年輕黨員口無怨言,就連各位年事已高心不服老的元勳們也無限歡迎。此其一也。各位年終要向政府報稅,黨內有關部門便按非民主程序,無分黨派,按需論價,以其收入及財產狀況,指導其偷稅漏稅,美其名曰合理避稅。於是除了美國政府,黨內外皆大歡喜。此乃其二。凡此種種,此地頗有影響的“宇宙民主黨”的總裁劉青濤,在民主事業國際代表大會修改黨章的報告中指出:“在野黨本來就是民主國家政府的反對黨。我黨所作所為,致使美國政府不甚高興,這是正常的民主運動。”

        宇宙民主黨,是這一方水土著名的大黨。其大在於無所不包。從星際大事到雞毛蒜皮,凡宇宙範圍內涉及民主和利益的事務,都屬其正常業務。此地其他若幹黨派,在該黨看來,一律微不足道。因為無論從地域還是範圍,無論從深度還是廣度,尚未聽說有大過宇宙的。該黨以宇宙冠名,便有至大無比,至高無上的寓意。因此每遇什麽某國民主黨,共和黨前來訪問,黨總裁隻需派出主管某國事務的部門領導出麵,便可宣示“黨恩浩蕩”。隻惜到目前為止,這種業務活動尚不頻繁。隻有本地一個什麽“世界民主黨”前來造訪過幾次,令親自出麵的黨總裁劉青濤頗為不快。

        提起“世界民主黨”,劉總裁便嗤之以鼻。在劉總裁建黨之初,世界民主黨外聯部部長朱悅華前來聯絡,希望作為他們的一個支部開展活動,以便民主事業發展壯大。劉總裁聞此,大謂繆然:“既談民主事業,就應平等待我,為何存有吞並之意?何況宇宙大於世界,以大侍小,有違自然法則。”

        宇宙民主黨成立後,無良不作,凡有益於個人欲望膨脹者,皆視為發展人權,因而黨內隊伍迅速壯大,黨外影響日益提高,黨費收入大量增加。該黨副總裁兼中央財政部部長阿芳,經常喜形於色地回家向黨總裁兼自己的丈夫劉青濤報告:“這些天又進帳不少,看來這個行當比我過去開廉價旅館來錢。”   

        錢能通神。於是世界民主黨主席王正立便來進行黨務訪問,希望兩黨合二為一,共謀民主大業。王正立常幻想自己是“民主之神”,如果有人能把他安放在曼哈頓島外那個自由雕像旁邊,他一定覺得自己比那尊常年舉著火炬的自由女神小姐,更能吸引人。隻惜劉青濤目不識君,帶搭不理地說:“既然同為民主,應允諸途同行,何必謀求一統?何況貴我各有奇招,相互競爭有助優勝劣汰。”

        王正立聽了頗受刺激,回去遂帶領本黨律師又前來談判。指出貴黨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因為借用了我們的名聲。眾所周知,我們世界民主黨,原名就叫宇宙民主黨,你們建黨之前,我們在此地影響最大,其他各黨無不聞風輸誠,尤其是剛從中國國內出來的人,好奇民主,無不聯絡我們前來取經。你們建黨,用了我們的名稱,並搶先向紐約市政廳進行名稱使用登記注冊,使我們無法再使用這個影響深遠的黨名,隻好改為世界民主黨。你們用我們的名譽和影響做民主生意,我們並沒有說你們欺世盜名,而是本著求同存異,共謀發展的願望來討論合作事宜,你們卻提及優勝劣汰,這是對我黨的一種挑釁。

        劉青濤聽了不耐煩,一揮手說,我黨今日已無與倫比,旦夕便可獨尊天下,無需他人置喙其中,分我利益。如果你們願意,我們可以收留你們作為成員,但必須與其他成員一樣按需交納會費。這已經很夠意思了!

       王正立憤憤地走出劉青濤的黨總部,對本黨副主席梁子先和外聯部長朱悅華說,這人嚴重可惡!——每當王主席情緒激奮時,發言便會創造出新的詞句搭配——非常沒有從事民主事業的資曆和背景,竟也敢配做民主生意!今後我黨要嚴格集中精力,憤然在媒體上熱烈揭批這個偽人士。

       說起從事民主事業的資曆和威望,行內怕鮮有人能與王正立比肩。王正立在國內某大學讀法律時,剛接觸到曆史上雅各布•盧梭,夏爾•孟德斯鳩等人名,便已徹底了解了法製社會的真諦。他讀了孟德斯鳩所著的《論法的精神》“英文原版”,便常在公眾場合用中文引用該書中 “專製政體的原則是恐怖”一語,來表示其不甘忍受學校對他才華的辱沒和壓迫。他在闡述 “專製政體是既無法律又無規章”的狀況時,似乎沒有注意到書中還有下半句“全由一人按照一己的意誌和反複無常的性情領導一切”的注解,接下來說明建立民主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他就主張必須建立個人強權,讓真正懂法的少數人來製定完善的法律和規章,強迫不懂法的多數人去遵守。至此,完全忘記書中關於“當立法權和行政權集中在一個人或者一個機關之手,自由和公理就不複存在”這個論斷。

        他這種以“不知為知之”的勇氣,讓他有幸在該校該係連讀了兩個一年級和兩個二年級。後來他或許又要讀第三個二年級,他的父母大概領教夠了他“學而不厭” 和“溫故知新”的紮實品德,趕緊托關係讓他轉係去學中文。但是,他抱定“任重而道遠”,“欲速則不達” 的耐心,繼續不慌不忙地留級,以閱讀“英文原版”的世界各名著。

        那年,美國總統訪華,他激動得覺悟到美國的民主社會是最完善的人類社會,於是便寫了中英雙文的大標語,到天安門廣場要求美國總統接見,並批準他在中國建立美國民主黨中國支部,以在中國實行美國式的民主政體。不幸他的宏圖大誌被當作企圖顛覆政府的罪證,把他送進了監獄。據美國之音報道,他在獄中依然“智者不惑,勇者不懼”。於是,有關他“引刀成一塊,不負少年頭”的傳說,輾轉傳到了幾個以為中國處人死刑,仍要推出北京菜市口斬首示眾的美國國會的議員那裏,讓他們興趣大增,趕緊聯名寫信,要求中國政府刀下留人。不久,他受了前去探監的美國領事的暗示,申請保外就醫,被美國政府保外到了美國。

        來到美國,王正立自然不再建立什麽“美國民主黨中國支部”,於是本著“英雄不問出處”的豁達,領取了某一賣國分裂組織提供的經費,懷著“思而不學則殆”的謙虛,進入美國的大學深造。這次他是直接攻讀博士,爭分奪秒地要把過去在大學裏留級所耽擱的時間搶回來。不幸一坐下來,他就覺得自己像一條巨鯨撞進了漁網,遊進去容易,逃出來難。那頂博士候選人的帽子,頗像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讓他時時頭疼。好在他有“君子矜而不爭”的氣度,絕不與別人攀比,一口氣堅定不移地戴了八年,至今似乎仍未有摘掉的考慮。因為期間他又得到了某個以幹涉他國內政為己任的基金會的經費,有了更大的誌向,建立起宇宙民主黨,全力推動宇宙民主運動。

        自從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個劉青濤,盜用了“宇宙民主黨”名字開展“民主生意”,讓王正立開始了不順心。

       首先,這“宇宙”二字,聽起來比世界大。僅從名字上分析,宇宙黨管理的範圍,比他的世界黨廣泛,甚至世界黨本身也不言而喻地被列入其管轄範圍。為了這個名字,王正立找劉青濤交涉過幾次,劉青濤卻一意孤行,拿著紐約市政廳頒發的注冊名稱使用證書到處招搖,以至有了商標專利權的效應。如同鄉間農戶家家會炮製酸辣鹹菜,一經某家首先主張其有祖傳秘方,其他人家的製作便不再正宗。王正立學過法律,後悔當初沒有想到用法律來保護自己的組織名稱,隻好忍痛把用慣了的“宇宙民主黨”改為“世界民主黨”。

        第二,劉青濤利用宇宙民主黨所開展的民主業務,是“承接辦理申請政治庇護案件,並向單身或需要的人士提供符合人權的異性服務”。盡管目前還預測不到宇宙中的外星人,是否會來美國申請政治避難或要求異性服務,但是未必將來不會沒有,預先設定宇宙方麵的業務,屬於先見之明,不是已經有個什麽“功法”的頭領,聲稱自己是“專從外星趕來拯救地球人”的嗎?說不定哪一天他會上門前去接洽業務。就世界範圍而言,目前其他國家尚未有人前去聯係業務,但是那些從國內偷渡來的人,尤其是那些不知美國在哪,更不知天高地厚的福建偷渡者們,來到美國專找字號大的門麵投奔,讓王正立的民主事業減少了發展的機會。
 
        再次,劉青濤本人根本就沒有從事過任何民主事業的經曆和背景。據王正立考證,他在國內時,是一家國有公司的經理,幾年前被委派帶隊來美國接受培訓,其間去了幾次大西洋城,把他掌管的所有受訓人員的生活經費輸光,便嚇得企圖逃逸。後來他設法從國內騙取了一筆購買設備的資金,倉皇離隊,留在了美國。此等雞鳴狗盜之徒混入偉大的民主事業,有損王正立對民主的信心。

        於是,王正立組織力量,集中精力對劉青濤進行“熱烈揭批”。

        然而劉青濤學過厚黑學,並不以此為杵,反而如同司馬懿穿了諸葛孔明送去羞辱他的女人衣服,來氣諸葛孔明,借機全力擴大他的民主生意。他以現身說法,向國內偷渡來美的人士表明:“到美國來追求民主的豪傑大俠們,哪個沒有一番辛酸而不可告人的奮鬥經曆!”那些非法移民們被劉青濤的經曆震撼得身不由己,紛紛從地下轉入地上,高呼民主,踴躍前來交錢申請政治避難。

        劉青濤的客戶,主要是來自福建的非法移民。他通過“老鼠會”的經營方式開展政治庇護業務。他告訴客戶:申請政治庇護,必須先加入宇宙民主黨,積累從事民主事業的資曆。要入黨,需要先繳五百美元作為“黨員基金”,入黨後每月繳納二十美元的黨費,以後每參加一次民主活動,就繳納一次活動費。經過一段時間的拋頭露麵,就能獲得政治避難的資格。他向客戶保證:隻要加入宇宙民主黨,能百分之百地辦成政治庇護。

        國內偷渡來的非法移民,多不清楚民主的價錢,聽了劉青濤的擔保,便紛紛解囊報名。劉青濤得到客戶政治避難的申請,便交給合作單位“華威律師事務所”的經紀人、兼本黨中央司法部部長的張凱祥。張凱祥每收到一份申請,就付給劉青濤介紹費五百美元,然後根據客戶講的故事編成案件材料,交由律師起訴。開庭後,法庭要求提供證據,劉青濤讓申請人先繳付“證據材料製作工本費”,才出具 “宇宙民主黨黨員證明材料”,和申請人參加過民主活動的錄相或照片。如果申請人大量認購了“支援大陸民主捐”,劉青濤便根據其認捐的數額,優先安排律師申請法院開庭。如此運作,他的民主生意越做越火,迅速成為業內龍頭。

        王正立不甘心劉青濤如此大發橫財,便向美國移民局和聯邦調查局告發劉青濤弄虛作假,欺騙政府,揭發他的偽組織內根本沒有從事過民主事業的人。劉青濤知道後,不禁有些擔心。他雖不怕王正立的揭發,但卻不能不防王正立揭發出的事實可能損害他的生意。如同黑色人種雖然不怕太陽曬黑他們的皮膚,卻不能不防太陽會曬得他們中暑。他思來想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聘請世界民主黨副主席梁子先和中央外聯部的部長朱悅華,到宇宙民主黨任副總裁。

        梁子先和朱悅華具有長期從事民主事業的光榮背景,不幸前兩天被幾名剛獲得了移民身份的女人聯名告上法庭,指控他倆以 “幫助黨內人士辦理民主移民”為名,長期對她們進行人身控製和奸汙。現在他倆正在取保候審,王正立忍痛讓這兩位長期患難與共的戰友暫先退出社交,二位的生活失去了收入,劉青濤正好趁機招聘他們入夥。他倆的工作時到移民法庭去給客戶作證,每次收費五百美元,如果案子成功,再收費五百美元。另外,劉青濤把簽發“黨員證”的權力賦予梁子先,他每在一本黨員證上簽一次自己的名字,便收費一百美元,朱悅華每介紹一位客戶來申領黨員證,可收費五十美元。

        劉青濤把民主生意做的蒸蒸日上,可他自己卻沒有獲得合法居留權。他的這種先人後己、公而忘私的動人事跡,對外嚴格保密。他督促妻子阿芳刻苦學習英語,早日考上美國公民。可是阿芳抱定了“維持現狀”的宗旨,努力維護家庭生態的平衡。

        阿芳是多年前從國內的福建省長樂縣偷渡來美的,後來和同鄉中一位開廉價旅店的老板結了婚。那男人是位省吃儉用之人,勞苦半生,始能娶妻,便把年輕的阿芳視為心肝寶貝。有同鄉調侃他說:你這一輩子不賭不嫖,不抽不喝,存了那麽多錢也不舍得吃不舍得用,活著有什麽意思?他努力地想了想,鄭重聲明:我活得很幸福!同鄉不信,問他:你懂得什麽叫幸福?他喜形於色地說:“我每天都辦我的女人!”別人聽了笑著說:當然,這也算是一種幸福,可是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麽幸福?他又認真地想了想,麵色神秘地說:“辦完之後,休息一下,接著再辦!”後來,他死於心肌梗塞,別人便說他是“幸福死的”。

        阿芳接手了丈夫一筆不菲的財產,卻不懂經營,心情不好時就跑去大西洋城賭博。每次回來她不談輸贏,隻是急不可耐地計算著下次再去的時間。如同依賴酒精的人,醒酒之後不在乎酒質的好壞,隻是盼望下次手邊有酒的時光。劉青濤住在她開的旅店裏,閑得無聊常和她調情解悶。一次阿芳問他將來想做什麽生意,劉青濤信口回答:“這個社會最能掙錢的生意有兩種,一是販毒,二是販人。販毒賺的是死錢,販人贏的是活利,我要做就做販人生意。隻是現在我沒有合法身份,無從下手。”阿芳聽了,對他頗有敬畏。

        劉青濤為了留在美國,曾向美國政府申請過“政治避難”,美國政府讓他提供他在原住國受“迫害”的證據,窘迫之中,他想不出所以然。那天他回到租住的旅店,看到地上有一堆老板娘阿芳剛從房間裏清理出來的中文報紙,其中一份的廣告版上,刊登著“加入宇宙民主黨,為中國民主而奮鬥”的手書廣告,旁邊附有 “宇宙民主黨主席兼美東黨部總裁王正立”的署名,便撿了起來,琢磨著這個什麽民主黨對他是否有用。他正低頭若有所思,阿芳從樓上的房間裏又扔出一大堆報紙,劈頭蓋臉地砸在他身上。劉清濤大叫一聲,躺在地上。阿芳慌忙伸頭一看,嚇得趕緊下樓抱起他的頭搖晃。劉青濤偷眼看到阿芳驚慌失措,就突然抱住阿芳接上了吻。兩人一陣嬉戲,阿芳瞥眼看到劉清濤手上的廣告,就隨口說:那個姓王的剛來美國時也住在我這裏。劉青濤聽了,眼睛一亮,急不可耐地問你認識他?能不能介紹我和他認識?阿芳白眼一橫說,他躲著不敢見我,到現在還欠我三個月的房租呢。劉清濤不解地問:他不是一個著名政黨的主席嗎,怎麽還會欠錢?阿芳撇撇鮮紅的嘴說:什麽著名政黨?假大空的名字誰不會起?在紐約,隨便扔個石頭,都能砸到好幾個黨派的主席。劉清濤一聽這話,快活起來,心想自己也可以在報紙上弄出個國際政黨來,這正是申請政治避難的理由!

        劉青濤的避難申請始終未被美國政府批準,於是他就決心通過讀書,成為一名美國需要的特殊人才留在美國。他意誌頗堅,興趣廣泛,料想學成不難。隻是交了學費,卻不知所學。哲學、文學、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他無所不獵,懷著“擇其善者而從之”的樂觀,每堂課去聽一個星期,下個星期不去便又退還學費。隨著學費失而複得,他對那一門課的研究也就適可而止。如此一門課接著一門課地聽了下去,聽到後來,他突然覺得自己似已博學,什麽文憑和學位都配不上他的學識,於是對人說:什麽這科博士那科博士,不過如此!我現在各科都聽了一遍,全在我腦子裏了,我是全科博士!

        然而全科博士終於未能成為“美國需要的特殊人才”,要留在美國必須另辟蹊徑。他聽說融於美國社會最簡捷的途徑,是和美國人結婚。於是立即做出了一個英明決定:棄學投婚。

        以劉青濤的誌向和學識,本不可能把阿芳引為同類,這與蝙蝠雖能飛翔,卻屬於哺乳的獸類,不可能與同樣會飛卻屬卵生禽類的家雀為伍同理。但是阿芳具有美國永久居民身份,卻能把他引進“非我族類,其情可用”的境界。

        劉青濤經常和阿芳調情,如同老貓逗惹小狗以消遣閑情逸致。阿芳敬佩劉青濤的膽量,如同被逼上牆的土狗羨慕會上樹的狸貓。最後兩人終於“協議結婚”:阿芳幫助劉青濤辦理合法身份,劉青濤幫助阿芳利用現有的旅館,做國內福建人的移民生意。

        但是劉青濤和阿芳結婚後,心猿意馬,時常流露出垂涎阿芳的財產卻又瞧不起阿芳的人格。由此阿芳擔心,他的合法居民身份一旦被批準,他就會“拋家不舍業”,離婚爭財產。因而阿芳利用自己的身份為劉青濤辦理移民時並不積極,申請了幾次,均被美國政府駁回,為此她心理上倒多了些安全感。

       不久,劉青濤又在紐約中國城的各中文報刊登出大幅廣告:定於下月一日至三日,在法拉盛的喜來登大酒店召開“第三屆民主事業國際代表大會”,選舉“新一屆宇宙民主黨世界中央委員會”,凡來參加大會者,繳納費用後一律賦予民主人士身份,持本身份,便具備申請政治避難的難民資格。

        大會開幕這天,王正立帶領若幹從事過民主事業的老資格民主黨員前來參會,被劉青濤指揮的大會糾察隊阻擋在會場外。王正立一看無法進場,情急之下便登高一呼:“我,王正立,是強烈正宗的宇宙民主黨創始人兼總主席。今天,為了誓死捍衛雄偉的民主事業健康成長,我特別親自前來,熱烈揭批無限冒牌的偽民主人士劉青濤……”

        王正立的慷慨激昂,吸引了許多與會人員前來圍觀。劉青濤一看事情不妙,立即向參會人員發出警告:“不要聽他造謠,宴會立即開始,趕快回到會場去。如果你們不聽從黨的指揮,黨就不把你們案件交給律師,也不向法庭提供證明材料,更不去作證,還開除們你們!除此以外,黨還要向美國移民局和國土安全局告發你們的非法移民身份,讓你們遭受遣返,永遠也辦不成身份!”

        劉青濤的糾察隊終於把與會人員趕進會場,把王正立一夥擋在了外麵。王正立急得無計可施,突然看到朱悅華帶著兩個人急急忙忙從場內跑出來,便趕緊上前和他打招呼。朱悅華並不理會他,匆匆和那兩個人上車而去。王正立氣得衝著遠去的汽車破口大罵:叛徒!嚴重的民主叛徒!深刻無恥!

        二十分鍾後,朱悅華又開車回來,和一起下車的兩個人每人手中提了兩個黑塑料袋,不顧王正立的大罵,匆匆進入會場。守門的大會糾察隊員恭敬地把他們讓進會場後,又把大門緊緊關上。

       王正立一夥在會場外大罵一通,見無人理會,便無可奈何地要離去。突然,會場內轟聲四起,一陣大亂,隻見人們捂鼻掩口奪路而出。跑到街上,有的嘔吐不止,有的呼吸不及,個個手舞足蹈,群情激昂。

        這時朱悅華搶路跑出來,衝著王正立一夥揮手說:快上車離開!快上車離開!他們狗屁大會,讓我給攪了。

        朱悅華坐在車上告訴王正立:“劉青濤狗眼看人低,我和梁子先同是副總裁,他卻厚此薄彼。梁子先簽一個黨員證,就能掙一百美元,可我辛辛苦苦地介紹一個人來領證,才掙五十美元,我心裏早就不痛快。今天開會,他事先不和我商量,就把我分管的外聯部劃歸今天剛被宣布為副總裁的張凱祥管,張凱祥已經分管著司法部,現在又讓他多管一個部門。而我,隻負責改寫黨史,造假證件,全是些沒有油水的苦差,實際上變成了光杆副總裁,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剛才,我帶著兩個心腹,找了一家公共廁所,每人搞了兩大袋糞便,給他們灑滿了會場,讓他們遺臭萬年!”

        王正立一夥聽了,樂得哈哈大笑。拍著朱悅華的肩膀說,幹得好!這絕對是民主行動!

        王正立有些擔心地問:如果劉青濤報警怎麽辦?朱悅華心有成竹地說:我諒他不敢報警,他自己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一旦報警,他自己先要倒黴。

        其他人紛紛支持說:對,不用怕!這是百分之百的民主行動。台灣的民主是美國支持的,台灣的議員們經常這樣幹,也從來沒見美國批評過……




2007年12 月27日
於美國佛基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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