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前後的少男少女們
李公尚
四
我到學校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楊超發給我郵件,還發來幾張他給我拍的照片,其中一張就是我在娛樂廳前麵的欄杆上走平衡木的俏皮像。他走後的這幾天,我一直魂不守舍,一遍又一遍像做夢一樣回味著我和楊超在一起的每一分鍾。他發來的郵件說,會在我放寒假時再來看我,和我一起度過新年,這讓我高興了好幾天。
開學後,我選擇學習醫療護理專業,科娃選擇了康複醫療專業,卡娜選擇了醫學檢驗專業,我們三人專業不同,但住同一個宿舍,在一個教室學習醫學基礎課,相處在一起的時間很多。學校裏女生多男生少,優質男生更是稀有資源。但科娃很快就被學校裏的稀有資源包圍,她告訴我和卡娜,她根本沒打算在學校裏按部就班的上課,然後索然無味的畢業後找工作。她想隨處散發自己的光輝,釋放自己的能量,過一種自由自在的生活。
2021年新年即將到來時,楊超給我發郵件說:目前新冠病毒正肆虐全世界,烏克蘭各地都采取了不同的應對措施,他在新年期間來看我,會不會有些不方便?我猜他想取消這次見麵,感到非常失望和傷心。我回信告訴他,幾個月前我剛進校時,學校給每個學生注射了病毒疫苗,放假前我們已經注射過第三針疫苗,現在來沒有什麽不方便。
楊超沒有答應來看我,我感到憂傷,隱隱覺得他可能真得隻是喜歡我,並不愛我。媽媽曾對我和姐姐說;喜歡和愛,並不是一回事。喜歡是對心儀的人或物,充滿欣賞和憧憬,但不一定想擁有。比如人們喜歡晚霞的絢麗,但並不想要留住這份絢麗。而愛是對喜歡的人或物無法拋舍和離棄,希望永遠擁有。比如人們愛陽光的溫暖,就希望這份溫暖永存身邊。我覺得媽媽是在暗示我,楊超可能隻是喜歡我,不一定愛我。媽媽曾多次勸告我不要陷入愛情的盲目。然而麵對愛情,我對媽媽的勸告,或許頭腦可以接受,但心卻不能。而愛情的相思就像猖獗的疫情,並不在乎頭腦和心的區別,隻是不顧死活地撲上來。仿佛一個漂浮物,你既便把它拋入水底,它也總能浮上來,永遠按不下去。
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楊超在新年的前兩天給我發來了信息,說新年那天來看我。我讀完信息,激動地告訴爸爸媽媽和姐姐,他們立即忙碌起來。我們查到,新年那天沒有公交車,媽媽讓我和姐姐一起在新年的前一天到鎮上的汽車站去接楊超,我雖覺得讓姐姐和我一起去接楊超有些不愉快,但還是被即將見到楊超的喜悅掩蓋了。姐姐這次從哈爾科夫回到鎮上過年,她過去的男朋友烏裏斯基來找她,向她道歉並悔過,希望和她繼續戀愛。烏裏斯基從鎮上的技術學校畢業後,在鎮上的一家機械加工廠工作,還沒找女朋友。我姐姐和他出去談了一會兒,堅決拒絕了她的要求。姐姐告訴媽媽,他希望找一個在烏克蘭工作的中國青年戀愛,在哈爾科夫中國的大公司裏有許多優秀的中國青年。
新年的前一天從外麵到鎮上來的公交車隻有四班,上午兩班,下午兩班,我懷著喜悅和姐姐一早踏著厚厚的積雪去車站接第一班車,九點半時,車來了,停了,又走了。從車上下來的人群中沒有楊超的身影。我有些失望,但想到兩小時後第二班汽車就會到,又充滿了無盡的喜悅和希望。姐姐讓我先回家,一個多小時後再回來,我不肯,姐姐隻好陪著我到車站旁邊一個商店裏等。十一點時,我又早早地跑去車站,站在雪地裏朝著汽車來的方向翹首以盼。寒風刮得雪沙鋪天蓋地,公路上渺無人煙。
第二班汽車到了,仍然沒有沒看到楊超,姐姐勸我先回家吃午飯,我流著眼淚拒絕了姐姐,姐姐自己先回去了。我回到商店繼續等,不時走回車站望眼欲穿地朝空無人跡的公路上張望。差不多一點鍾多時,姐姐來了,給我帶來媽媽剛烘焙的點心讓我吃,然後和我一起等即將到來的第三班汽車。半小時後,第三班汽車到了,依然沒有楊超的身影。我幾乎要崩潰了,心痛得喘不上氣來。下午四點半的最後一班汽車成了我最後的稻草,我讓姐姐先回家取暖,我要堅持等下去,一定要親眼看著楊超下車,然後跑向前去和他擁抱。我從上午就一直給他的手機發信息,他一直沒有回。我看出了姐姐很擔心,如果最後一班車楊超還沒到,她無法想象我會發生什麽。
冬天的太陽有氣無力得令人可憐,下午兩點剛過,就失去了光彩,四點不到已經懦弱得不知所蹤。天漸漸飄起了雪花,我祈禱眼前的莽莽雪原不要天黑得太快。最後一班汽車終於到了,楊超依然沒來。我失望得幾乎暈厥過去,天旋地轉地被姐姐攙扶回家。媽媽把我凍成冰的皮靴脫下來,又幫我脫去毛襪,見我的雙腳凍腫了,許多細小凍口往外滲血,讓姐姐去端來一盆熱水,把我的雙腳泡進去。爸爸安慰我:他不是說新年才來嗎,明天才是新年。我傷心地哭著說:明天沒有車,他一定不會來了。他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兒,從沒愛過我。
大家都沉默無語。突然,門鈴響了,我姐姐眼睛一亮,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披滿積雪的楊超。他告訴姐姐,昨天下午他才放假,今天一早從基輔乘飛機趕到第聶伯羅後,才知道明天新年,當地的公交公司都放假,他趕緊趕去長途汽車站,到了那裏發現今天發往我們鎮上的最後一班車一點鍾救已經出發了。他沒有猶豫,租了一輛車開過來,路上迷路了,他開了四個多小時才到這裏。途中網絡信號不好,他給我發出的很多信息都發不出來。
我激動地來不及穿鞋,光著腳就跑上前去迎接他,幫他脫去外衣,丟在地板上,摟緊他的脖子和他熱烈親吻。我曾幻想過要把我這次和他見麵的第一個吻,留到新年鍾聲響起的那一刻,但此刻全然忘卻在腦後。楊超當著爸爸媽媽和姐姐的麵和我接吻有些羞澀,我卻毫不在意。姐姐拿來電暖器,提醒讓楊超先把腳上已經凍成冰的皮鞋暖一暖脫下來,以免凍傷雙腳,然後再讓他去衝一個熱水浴,避免感冒。我如夢初醒,趕緊讓他坐下,幫他脫去皮鞋。
那是一個注定難忘的新年夜。晚上,我邀請了科娃和卡娜,姐姐邀請了她的好朋友尤嘉以及尤嘉的男友奧利弗來我們家一起慶祝新年。不久,科娃的父母和卡娜的父母也受我爸爸媽媽邀請來了,大家齊聚一堂,辭舊迎新,撫今追昔。尤嘉現在鎮上的儲蓄所工作,她的男朋友奧利弗比她大五歲,在盧茨克的一家公司工作,他們打算在新年之後的1月7日東正教聖誕節結婚。 卡娜現在有了新的男朋友,叫克列莫夫,家住捷爾任斯克市,在盧茨克市工作,卡娜說克列莫夫答應她過幾天聖誕節到來時,會來找她,她打算明年夏天一畢業就和克列莫夫結婚。科娃還沒有固定的男朋友,她說她並不著急去找男朋友。大家坐在豐盛的餐桌前,爸爸媽媽和姐姐,還有科娃的父母和卡娜的父母,以及楊超、尤嘉和尤嘉的男朋友奧利弗舉起酒杯,科娃、卡娜和我用飲料代酒,大家一起慶祝新年。晚飯後,卡娜拉起了我爸爸過去拉的手風琴,姐姐、科娃和我跳起了芭蕾舞《吉賽爾》。喜歡詩的爸爸即興朗誦了一段卡亞斯基的詩:“因為我們曾經少年,至今未失稚嫩的心願,策馬去追兒時的憧憬,希望和戀人起舞在高高的雲端。如今年少的摯愛已隨鉛華洗盡,年華的坐標驀然所見已被塵掩,唯那記憶中兒時的純真,仍未隨遠去的時光改變。但願有情人天長地久,望眼總是花好月圓。”新年鍾聲響起時,我們所有的人都歡快地站起身,手拉手圍成內外兩個圓圈,跳起了烏克蘭民間舞蹈《霍巴克》。
淩晨三點,客人們逐漸散去,爸爸知道楊超還沒來得急去找旅館,提議讓他那夜住在我們家裏,第二天再去旅館。媽媽為楊超在書房裏臨時布置了一張床,讓我回自己的房間去睡覺,等第二天大家都睡醒後再來找楊超。我戀戀不舍地提出要在書房裏陪楊超坐一夜,媽媽把我叫到客廳裏問我:“你想和他睡在一起,是嗎?”我沒有說話。媽媽說:“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我不反對你和戀人在一起。但在你和戀人做愛之前,最好問一問自己,是否不能沒有他,或者他是否不能沒有你。”我告訴媽媽我愛他,不能沒有他。媽媽說;“那你就更應該多為他想一想,他如果沒有你,是不是無法生活?昨天他在路上奔波了一天,現在是否願意和你在一起?你這麽快就要和他做愛,今後他是否還願意和你在一起?”
新年假期很快就過去了,那兩天我和楊超一起去封凍的湖上滑冰,一起去鎮上的影廳看電影,一起去餐館享用燭光晚餐,更多的,是在他住的旅館裏相互依偎在一起鼻息相仰,但我們都克製著自己,始終沒有跨越媽媽給我劃定的那條界限。這讓我堅信隻要我愛他,他也愛我,今後會有無窮無盡的美好時光在等著我們。
回到學校不久,科娃搬出了宿舍,自己在外麵租了一套公寓住。她告訴我們,她現在每天下課後去做應召女郎,有足夠的錢讓自己住的更舒服一些,也有了更多的機會去認識優秀的男人,她的天生麗質和優美身材是她最大的資源。
5月份的一天下午,科娃約我和卡娜晚上七點去她住的公寓找她,然後和她一起去外麵吃晚飯散步。我們提前五分鍾到了科娃住的公寓,按響了門鈴。不一會兒,科娃穿著睡衣麵無表情前來開門,然後轉身衝著室內的一個男人說讓他立即出去。我和卡娜站在門外,見室內的地毯上跪著一個男人,定睛一看,是我們學校教緊急救護學的教授波博基洛夫教授。
我和卡娜見狀,進退兩難。科娃讓我們進門,告訴說兩個月前,波博基洛夫教授經應召公司介紹接受了她提供得服務後,對她很滿意,知道她是學校的學生後,就經常來找她。波博基洛夫教授對科娃說,學校裏不少女學生都是應招公司的合同員工,但隻有科娃是他的意中情人,他愛科娃。科娃告訴他,他說的這些話,每天都有男人對她說,她早已聽夠了。今天,教授和她顛欒倒鳳後提出讓科娃嫁給他,他會給科娃穩定富足的生活。科娃告訴他:他已經按中介公司的規定付夠了錢,不需要說這些不切實際的話。況且他有妻室兒女,工作也體麵,她不會纏著有妻之夫做情人的,隻要他每次不節外生枝,她一定會為他努力服務。波博基洛夫教授說,她願意和妻子離婚來娶科娃。科娃說等你和妻子離了婚再說,最好現在先想好如何編一個可信的理由,回家後不要讓他妻子懷疑他今天曾來和她幽會。教授臨走時說他一定會離開他妻子,讓科娃等著他。他走後,科娃衝完淋浴去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快七點鍾了,正準備化妝換衣服,門鈴響了,她開門一看,門外站著拉著兩個大行李箱的波博基洛夫教授,教授見了科娃,扔下行李箱張開雙臂,笑嗬嗬地對科娃說:“我已經自由了,可以無拘無束地和你結婚了。”這下把科娃給驚呆了,教授進門後,讓科娃抓緊換好衣服,他要帶科娃去找飯店慶祝一下。科娃醒過神來,告訴教授她從沒答應過教授要嫁給他,教授這樣做破壞了中介公司的規則。教授聽了,立即跪在地上向科娃求婚,讓科娃答應嫁給他。
波博基洛夫教授看到我和卡娜進門後,指天發誓,並讓我和卡娜為他作證,他妻子已經同意和他離婚,他娶科娃為妻後會真心實意愛科娃。科娃對他說;你不要以為我的工作不體麵,就想當然地以為我一定願意嫁給你。我再讓人瞧不起,也有自己的權利決定嫁給誰或不嫁給誰。
正說著,門鈴聲大作,夾帶著敲打門的聲音。科娃前去開門一看,是一個中年女人領著兩個孩子走進門來。女人看到跪在地毯上的波博基洛夫教授,盡量保持著尊嚴和高傲,壓製著感情用平靜但顫抖的語氣對身邊一左一右領著的兩個孩子說:“請記住這個地方,這就是你們的爸爸拋棄你們的原因。”女人說完,見室內除了穿睡衣的科娃,還有我和卡娜,質問失魂落魄的波博基洛夫教授說:“這就是你一貫倡導的文明高尚的生活嗎?告訴我,這三個少女,哪一個是你夢寐以求的未來得妻子?你一個人能和她們三個女孩兒都結婚嗎?”科娃聽了,製止女人胡說八道,指著門外讓她帶著孩子出去。女人對身邊的兩個孩子說:“記住你們的爸爸,記住他是什麽人,不要怕要為他蒙羞一輩子!”說完高昂起頭,含著眼淚領著兩個孩子走出了門。科娃關上房門後,走廊裏傳來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幾天後,科娃被學校開除了,波博基洛夫也丟掉了學校的工作。科娃離開學校時告訴我和卡娜,學校裏的課程她本來就學不進去,離開學校是早晚的事。現在看來盧茨克這個地方對她來說還是太小,她要去基輔、哈爾科夫或敖德薩這種大城市發展。
2021年7月,美國將中國通訊公司列為“美國國家安全威脅”後,烏克蘭政府緊隨其後,撤銷了此前和中國通訊信息公司合作建立“智慧城市”的龐大項目,還要求政府各機構拆除已經使用的和正在建設中的所有中國設備和設施。這讓中國一些公司在烏克蘭的損失很大。爸爸代理的中國業務,也受到很大的影響。那個暑假,媽媽帶我去了爸爸工作的哈爾科夫,我在那裏見到了楊超,他和爸爸正在善後一些烏克蘭政府要求撤銷的工程項目。
2022年新年到來的時候,爸爸,姐姐和我都回到鎮上過年,卡娜也回來了,唯獨沒有見到科娃,我心中不免有些惆悵。我去看望科娃的父母,她父母說科娃總愛特立獨行,科娃的哥哥對我說,他這個妹妹,比他這個做哥哥的心都要野。楊超仍然是在新年的前一天來我們家的,我們全家人都歡天喜地。由於新冠疫情的原因,楊超三年多沒有回到中國去了,他帶來了他父母和他家鄉的視頻錄像。我們全家人看了,覺得他的家人和家鄉讓人感到親切可愛。我告訴爸爸媽媽,我即將十八歲了,等到夏天一畢業就會和楊超結婚。
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入侵了烏克蘭,一夜之間我們平靜的生活被打亂了。爸爸曾是烏克蘭海軍的中校工程師,轉業後仍是預備役軍人,2月26日接到政府命令,重新回到海軍去工作。爸爸臨走那天,楊超特地從基輔趕來為爸爸送行。他告訴爸爸媽媽和我,中國政府已經組織撤僑,他可能很快就要隨同所有中國公司的全部中國員工離開烏克蘭回國。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不啻一枚深水炸彈,瞬間在我們全家人心中炸起驚濤駭浪。我無法想象,楊超這突然一走,我們是否還能再見,彼此是否能相望以盼等到再見麵的那一天。第二天楊超離開鎮上回基輔時,神情黯然,沉默不語,我縱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一句話。離別的痛苦,讓我們兩人無言以對,我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不願放他離開。我臉上在流淚,心裏在流血。我祈禱楊超能留下來,祈禱所有中國人都不要離開。
3月1日,楊超突然來到我們學校找我,說要和我立即結婚,然後帶我去中國大使館登記我為中國僑民,跟隨近期中國撤僑的飛機一起回中國去。我聽了激動地喘不過氣來,和楊超立即去學校找到領導詢問我們怎樣能立即結婚。學校領導查了有關文件後告訴我們,由於我年齡不夠十八歲,必須要回家去征得法定監護人,也就是我父母的同意,才能夠和楊超結婚。學校領導和同學老師,都紛紛祝福我有幸能嫁到中國這樣強大的國家去。
我和楊超當天就趕回了家,楊超告訴媽媽,中國政府已經從2月28日開始撤僑,他的公司同意他和我結婚後,讓我作為僑民一起去中國。媽媽聽了有些激動,當即帶我和楊超去鎮政府去登記結婚,鎮政府工作人員告訴我們,我的結婚登記除了媽媽簽字,還必須有我爸爸的簽字才行。媽媽聽了,立即打電話給爸爸,並把我和楊超結婚的登記表,還有我和楊超的照片發給爸爸,讓爸爸在登記表上簽字。爸爸用電話和楊超談了一會兒,祝賀他結婚,然後囑咐我,婚後做一個好妻子,珍惜和楊超的愛情,不要再有小孩子脾氣,去了中國要和中國的家人親愛相處。媽媽把我結婚的消息也告訴了姐姐,姐姐也打電話來祝福我和楊超。
那天晚上,媽媽在她和爸爸住的床上鋪上了新床單,讓我和楊超同睡一床。盡管我和楊超過去一年裏每次見麵,都忍不住擁抱親吻,但從沒有超越男女之防。那晚我和楊超第一次赤身裸體凝眸相對時,不免手忙腳亂。我的下腹部一陣發熱,一股熱流似乎從體內湧出,我知道那種液體無色無味,不再為此感到羞恥。楊超盯著我審視,像欣賞鑒定藝術品。我索性仰臥在床,兩眼看著他,任由他打量。他撫摸著我的身體,從頭到腳不放過每一寸,我幹脆做出多種體操造型讓他觀賞,他用眼睛,用唇舌,用鼻臉,更是用心細細地品味,說我的皮膚白得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膚下藍色的血管在脈動,他怕一碰就會弄破。當我們終於融合為一體時,我身體僵硬,大腦空白,下體像被撕裂了一下感到疼痛,隨即麻木,過了一會兒才體會到了愉悅。我清醒地意識到我們已是夫妻,正在做愛。那一夜,我們反反複複了多次。
第二天,我和楊超辦完結婚手續,楊超抱歉地對我說,他來不及買結婚戒指,等我們回到中國後再買。當天他帶我離開了城鎮,要在第二天帶我去中國大使館,把我登記為中國僑屬,然後參加中國政府組織的撤僑。我們離開城鎮時,媽媽憂傷地說她對不起我,我們的結婚太倉促,我們離去的也太匆忙,沒有見到爸爸和姐姐,我的朋友也都不在身邊,不知這一去什麽時候才能再見。
(根據當事人回憶采寫。未完待續。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