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凸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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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民主的對話(六)

(2022-05-28 18:13:05) 下一個

與民主對話這個係列的1-2-3-4篇,是我在 2006 年寫的。講到民主存在的充分和必要條件、民主思想的曆史演進,還有社會係統平衡理論。理論上可以這麽說,民主存在的充分條件是社會內部矛盾必要條件是它能帶給那個社會係統的效率和公正。曆史上的民主思想主要集中在對民主、自由、效率和公正這四個概念的探索上。而我們思考後得出的社會係統平衡理論,是通過自由、公正、效率、公平四個參數的相互關係描述 社會係統平衡。

2012年我給這個係列更新了第五篇,講中國社會向左轉和政改的方向。自由、公正、效率和公平這四個參數之間既相互平衡,又相互直接的關係下,政改的過程最應該注意的就是,結合消弱既得利益集團的手段的同時,逐步提高人民享有的民主權力。簡單地說,既要降低自由離散度同時又要提高社會公正度從而降低分配不均且不至於損失太多效率。這既是作為深入現實的討論,也是希望對當局的改革者有所提醒。

我的野人野話雖不可能上達天聽,2012年後的中國社會還是多少如我所言的方向去發展了。一方麵前20年的既得利益集團被打的蠅蠅虎虎(部分頂端人口的自由度降低),另一方麵經濟的增速從8~9%減緩到6~7%(效率適度降低)。那麽,怎麽看這十年的中國和世界的情況?今天不妨再續一篇民主對話作為補充吧。

按照本係列的慣例,仍然以我與民主對話的形式展開。“”是我,因為提出問題是我一個凡人最大的功能,以藍色表示。”是民主他老人家,他了解一切。我把他老人家的言語以紅色表示。下麵就是民主與我之間問答的更新。

?:針對美國的情況能不能多講講?我記得2006年曾提到美國社會自由離散度過高的現實。

∑:問得好。美國社會的民主價值觀的基礎就是保障個人自由,建國後的政治也圍繞逐層次地放開個人自由的方向發展。裏根上台後Deregulation開始,基本上都處於社會的自由離散度增長的區間裏,經濟的效率隨著自由離散度而空前膨脹。經過 的2006年,基本上到了一個空前高的程度。期間有過兩次危急時刻,一是80年代末,二是千禧年,但這兩次危機都被同時麵臨的機會化解了。80年代末的危機算是一次小提醒,但蘇東解體給了美國一次分散國內風險的空間。千禧年的互聯網崩盤是第二次危機,這一次的分散國內風險的機會是911恐襲。

有了這兩次國內經濟風險的化解,美國社會的自由離散度繼續高歌猛進地發展。帶來的結果就是高效率和高度的社會分配不均。所以在2008年的金融風暴,就是美國自由離散度在20年over-growth之下的一個over-due的危機了。

?:現在回讀這些年對次貸危機的反思文章, 2008年後的就是手段,都是內部博弈後的折中方案,並非最合理的修正。但按自由-公正-效率-公平的體係來看,並沒有看到美國試圖降低社會頂端1%的人手裏的自由度。但是經濟效率倒是政府救市和量寬之下,很快恢複了,甚至還升到更高。

∑:美國在2008-10年間的救市手段,一是給製造危機的銀行和企業Bail Out,二是量化寬鬆,這些都是從金融入口,往市場裏注入大量的流通性。這相當於支持了享受了過高自由度的1%的人口,讓他們逃脫懲罰的責任。這個經濟體係的繼續流通,帶來更大的分配不均。金融市場看上去很好,但是社會基礎麵的情況糟透了。可惜的是,美國政府在不降低自由離散度的情況下,想通過調整社會的公正度來解決社會、經濟積重難返的局麵。

?:您等等,接下來的分析讓我試試。美國這之後提高社會公正度的模式,是不是就是奧巴馬時期的左派政治所倡導的社會改革?最突出的就是Obama Care全民健保。另外還有一個社會運動,BLM黑人生命權。這兩項都是在政權手段上直接提高公正度的。不降低少數人的自由,而直接提高多數人的自由。但前麵講過,這在降低自由離散度的同時,也會使社會矛盾加大。從平衡關係上看,這也是向平衡的左邊注入動力,讓平衡繼續向右移動。效率繼續提高,分配不均也繼續深化。

∑:分析的很好。所以結果很顯然。硬提高一部分人的自由,結果就是沒有人覺得更自由,反而社會矛盾變得更大了。而經濟層麵上,超流通刺激下的危機積累更深更廣。美國需要,也必然有一次大的危機才能解決這些積重了。所以,政治小白川普居然能戰勝政治老油條希拉裏。

不過,川普確實是政治素人,他隻能幫一部分感覺不公、不平的美國人出出氣,卻帶不來美國社會的解決方案。甚至他自己,也是一個要給自己和身邊人絕對自由的人,一個想做權利不受限製的總統的人。這就等於在無限擴大美國的自由離散度,這和美國社會所需要的平衡方向是背道而馳的。所以他才四年就被選下去了。川普問題,你在2016和2020年兩次看得都很準,值得讚。再往下要看清楚,疫情對美國是危險也是機會,俄烏對美國肯定是機會。可以說,轉移危機能維持霸權,但肯定隻能積重難返,積極地解決危機很痛苦卻肯定成功,但最怕的是影響到現有霸權。

?:我們能不能先回頭說說中國的事。現在我想知道的中國怎樣了。

∑:好,美國事情其實簡單,中國的事情更複雜。2012年那一場政治危機以後,中國首先經曆的3年的反腐。這相當於對過去20年的既得利益集團動手,拿走他們手裏的自由度,從而降低了中國的自由離散度。注意在前麵的2009年,中國還新頒勞動法,限製雇主自由度,給勞動者更大的自由度。這一段時間裏,既得利益集團之外,人民感覺是公正度似乎再提高了。這些都是正確的,這比美國在2008-10之間的Bail out要好得多。

?:那麽後麵呢?我記得2015年以後還提出一個全民創新創業的時期。那段時間,國內年市場很熱鬧來著,周圍好多留美多年的人都海歸回去創業去了。

∑:雙創潮是一個活躍市場的經濟政策。跟30年前改革開放之初的搞活經濟(投機倒把)一樣,這其實是鼓勵人民使用手中的自由度,不要被貧窮限製了想像。這在那段時間,也是個非常好的社會平衡調節的手段。不過,能夠真正發揮自己手中自由度的人,還是少數人,80~90年代裏的情況就可以看出來,不可能能大多數人都有能力充分享受自己手中的自由。這是必然的。

反腐之後雙創,事實上降低了自由離散度之後,再提高社會公正度,這時候中國社會平衡整體左移,但不至於對效率造成太大的影響。那段時間,GDP的增速維持在6~8%之間就是這樣的結果了。

?:所以,如果能維持這個狀況繼續的話,相對08年危機後的美國,中國確實在一個更加正確的通道裏發展。雙創繼續深入和拓展開的話,是不是具有擴大內循環的可能性?

∑:內循環,是最近幾年的提法。06年的時候看,中國經濟有很大的提高潛力,因為那時候人民幣的流通周期才每年1.1次,而美元的流通周期則是每年10次。提高市場的貨幣流通效率,實際上就是內循環,這是提高效率的一個方法。今天中國貨幣流通效率已經提高到每年4.8次,是2006年的四倍多。但跟成熟的美國市場比較,提高貨幣流通效率即內循環,對中國來說還是個最好的方法。不僅僅雙創,很多方式都可以促進貨幣流通,提高內循環的。單從提高效率的高低看,能直接刺激普通人消費而不是儲蓄的活動,是加速貨幣流通、提高效率最快的手段。比如鼓勵農民工回鄉創業、鼓勵大學生創業,給失業人口提供救濟等等。

?:但後來川普當選了。怎麽看2017-20這四年的中國?

∑:川普四年,中國在國際的發展,可以說是有明顯失誤的。首先川普白宮給國際局勢帶來的震蕩,對所有的國家都產生影響。西方社會,右翼民粹是川派的,但高速增長中的左翼進步派、傳統左翼和右翼、以及傳統中間派,他們都不是川派的。這麽看,就知道右翼民粹不可能主導長期的政治趨勢,而隻是一個短期的政治反攻。

中國30多年發展,需要美國和西方傳統政治主導的國際環境,他們在傳統思維下,接受和允許中國在政治上暫時與西方有不同,也就是說暫時不發展民主而隻發展經濟。右翼民粹,除了America Only,他們雖然不關心中國的民主狀況,但是他們更不接受或者不長期接受中國的繼續超過美國的富強。看不出川普的暫時性,主動、過度地迎合川普反常要求的做法,中國在那四年確實做不少了,那就回不去了。

?:那麽,在適應川普的同時期,還有一帶一路、大國外交這些政策又怎麽評估呢?

∑:一帶一路和大國外交,這些在國內提高了人民的民族自信。這是一種主觀情緒思維,它可以一定程度地影響中國人的公正感覺。但是,這隻是感覺而已。公正度是人與周邊相對比產生的,外國或者說美國人對於大多數中國人的生活來說,還是比較遠的存在。這些向外的政策,對中國人心中的公正度的影響,其實是國際層麵的,跟我們前麵分析中的國內層麵的公正度完全不同。所以說一帶一路和大國外交,可能影響國家政治高層的公正感,但較少幫助提高普通人的公正度。

在國內環境下,人民看到身邊的特權階層,還是感到高度的社會不公的。共同富裕政策,是在降低分配不均,是平衡右側的直接入手,但對提高社會公正效果還是間接的,這種做法,我們十年前就講過,可以有限度操作,但不提倡的。所以,中國的社會平衡,最優的做法就是反腐+雙創,直接的共同富裕政策操作,其作用是有限的。可以說雙創真的能搞好、搞久、上深度和廣度的話,就是好的政策方向。可惜在2017年後,一切好的方向上的努力,都被川普白宮下的國際局勢影響了,擱置了。

?:讓我先想想一個問題。假設2017-2020年間,中國認識到川普的暫時性。不迎合他去應戰貿易戰、關稅戰、技術戰等等,那就會麵臨一個非常嚴酷的中美關係,這困難承受起來很艱難。但中國能承受2年甚至要拉長到3年的疫情,麵對川普應該沒問題了。四年後,川普敗選,中國可以與拜登政府恢複正常的溝通。

∑:這麽想,部分正確。中國不應戰川普,並不等於中美經貿關係的停擺。事實上,川普政府在對戰中國的談判中,隻有一個有效的手段,就是不斷加碼地發推、嚷著加關稅,搞亂談判對手的心情,而實際有力度的手段其實是非常非常有限的。這就是後來看到,一麵美國對華關稅不斷提高,另一麵中國對美國的出口量不斷增加。所以,忍的話,其實沒大礙,起碼比疫情帶來的損失要小多了。

不忍,應戰了,並且和和氣氣地在談判,談了好幾輪。這就是技術上的失誤了。被一個不講規則的人,用耍賴的手段,試出了中國底線。這給後來在麵對拜登的情況下,帶來了後續的隱患。能讓給川普的利益,就得能讓給拜登。不繼續讓給拜登的話,不僅中國少了一條最好的理由,而且還可能幫助川普回頭,因為美國選民會覺得麵對中國的談判上川普更能幹。這就是既少了原因不讓步拜登,也多了一個動力讓步拜登。

其實,失誤最大的,還是前麵說的在川普四年被他牽著被動了,失去了時間在國內的平衡轉向沒有堅持搞好。

?:我明白了。川普四年是個突發異常,應對有失,沒有利用好機會。這兩年的疫情怎麽去看?

∑:疫情3年和川普4年一樣是危機也是機會。川普一上台,看起來很像是個長期的因素,但其實是暫時的。疫情一爆發,看起來很像是暫時的,但慢慢顯示出它的長期性。暫時的東西,以不變應萬變,以中國的體量,扛得住、過得去。

但長期的東西,像疫情,不是扛就能過得去的,就要時刻注意根據情況靈活調整戰術。封城、隔離,這些是對應疫情的常規手段,適用於在界限清晰、範圍可控的情況下。疫情初期,中國自己控住就可以勝利。疫情全球蔓延之下,在中國已經沒有界限可見,範圍也大到不在中國可控的範圍之內,這個時候,就要想著換個方法了。疫情這件事上,中國贏在起跑是無疑的,但輸在終點的可能性,現在看也越來越大了。

?:我希望還不至於是輸在終點這樣的結果。疫情還沒有過去,還有一波或者兩波新的疫情,新的變種。那時候,采取放開的手段可能會更好。

∑:疫情如果還有幾波,中國也已經落後在歐美之後了。中國肯定可以安全讀過疫情,但這個疫情帶來的可以與美國角力的機會,肯定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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