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凸雜談

才高五鬥不覺恥,水灌一壇隻作癡。凸情不枉君付意,子誌難琢我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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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燕子

(2006-11-26 07:03:07) 下一個
生在江南水鄉的一個小城市裏。燕子她爸,年幼時父母雙亡。跟繼母繼父長大的他,後來倒插門到燕子她媽家。燕子她媽是當地有名的小學教師。所以燕子從小就喜歡讀書,還學過鋼琴和舞蹈。本來應該是才女和美女坯子的燕子,中學以後的成績每況愈下。燕子自己的解釋是爸爸的遺傳讓她在智力上有些缺憾。

高中畢業,燕子上了省城的一所職業大專。畢業的時候,兩年的禮儀課、舞蹈課已經把燕子塑造成一個訓練有素的美女了。燕子後來被一家大酒店錄取,做了前台的接待。不過燕子對這工作沒有什麽興趣。倒是遠在美國的表姐,給她找了一個出國的機會。

接到表姐給寄來的語言學校的I-20表格,燕子就辭了工作,拿著工作一年來攢的萬把塊錢來了北京,住在表姐在北大的同學接那裏。前後三個多月,圍繞著簽證的事,一共花去燕子8 千塊,包括三次麵試和三次拒簽。原因很簡單,就是燕子明顯的移民傾向。那年是1999年,燕子還不到20歲。

幾乎彈盡糧絕的燕子不想回去,隻好在北京開始到處去找打工的機會。還住在北大的朋友那裏。同時在這所燕子眼裏很神聖的校園裏,不經意的愛上那個改變了燕子短暫一生的男孩。

生子是北大計算機係的研究生,當時正在畢業和出國的節骨眼上。要不是那次燕子的第三次麵試,他和燕子也許根本不可能認識。拿到簽證的生子和被拒簽的燕子一起走出使館在秀水北街大門。絕望的燕子,那時的眼裏掛著淚珠。生子看她可憐,就安慰她一句。燕子接著陌生人的一句寬慰的話,許多天來無處訴說的委屈。不知怎的一股腦就全出來了。生子在一旁也不敢打斷,就一直是是的附和著。等燕子的情緒開始平靜的時候,生子才敢插上句實質性的話:該回去了。我住北大,順路的話我送你。

燕子這才有機會看看眼前高大英俊的生子。生子的確一表人才的。問題是除了這個,生子那時在燕子的眼裏還有一份救世主的工作。就這樣,後來的兩個月,繼續住在北大的燕子和生子戀愛了。生子出國前不久,生子和燕子有了第一次,一次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第一次的第一次。生子說他會盡快穩定下來回來接燕子。燕子說學業為重讓生子不要著急。

生子走了。第一個月裏,還常常打電話回來。後來,因為老板給加的任務特重,生子又是剛來的還不適應,所以電話就越來越少了。燕子以為生子在那邊變了心,可是遠隔重洋也無能為力。這時,燕子發現自己懷孕了。是生子的孩子。後來生子又打過一兩次電話回來,都言簡意賅的。粗心的生子,根本沒聽出來燕子的情緒的變化。而燕子,也愣是憋著不把懷孕的事告訴生子。

燕子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就回了老家,沒有給任何人留下聯係方式。生子再次打電話來的時候,已經沒法找到燕子了。生子以為燕子有了別人,很傷心了一陣子。

燕子的父母已經退休,燕子她哥也下了崗,家裏的生活並不是很好。生了孩子的燕子,在家鄉住不下去,就又回到北京找工作。後來在一家飯店做禮儀接待的工作,收入算是稍微穩定點了。燕子把孩子從父母家裏接過來。孩子成了燕子的精神寄托,她要自己把孩子養大。帶著個孩子的燕子,那時常常有人騷擾。那些人覺得燕子一定有機可乘。可是燕子一概回絕。燕子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孩子。

後來,燕子是怎麽開始在那家高檔的KTV裏坐台的,是一個謎。開始,大概是2003年非典以後的事吧。還有,可能就是養孩子的壓力。隻坐台不出台的燕子,得罪了些KTV裏的領班,燕子坐台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直到後來有一次,燕子實在頂不住壓力,同意跟一個客人出了台。

……

當生子再一次站在燕子麵前的時候,燕子已經是個奄奄一息的人了。醫生說燕子剩下的生命,可以用小時計了。事實上,從生子回來的那一刻起,每一個小時都能算是上帝給燕子的恩惠。燕子的病就是那種靠性傳播的絕症。體檢查出來陽性的時候,燕子就離開了KTV。他們也給了燕子一筆錢,希望燕子不要到外麵聲張出去。

燕子看著眼前的生子和他們5歲大的孩子,眼裏已經沒有眼淚可以流了。她說,她對不起生子,對不起孩子。她在一張以孩子名義的存折裏存了90多萬,是這幾年給孩子以後攢的。另外自己的折子裏,還應該有5萬吧,不知道夠不夠交住院的費用的。孩子以後交給生子,她就放心了。她希望等孩子以後長大了,不要記得自己的媽媽。用燕子的話說,孩子才5歲,不會記那麽清楚事的。

燕子走的時候,離25歲生日還有一個月零9天。

* * * * * * * * * *

在一個說愛可以不再經過大腦的年代裏,不知道人們會怎樣記得一個像燕子這樣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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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4)
評論
二月春風 回複 悄悄話 She is great.
God bless the 5-year-old boy!
For most of girls, love is everything......
羅曼 回複 悄悄話 有感動就行了。謝謝凸子。
賈平凸 回複 悄悄話 我不想討論故事的真實性。有時候妓女也許比我們更懂得愛的。她們可以為了愛付出所有甚至尊嚴,而我們受過教育的人們,知道的一定是為了自尊而付出愛。
longzhong 回複 悄悄話 賈兄弟好文筆。
不知道怎麽表達讀完這篇短文的感受。
如果故事是真實的,那就太真實,會令人悲哀到無以複加。
我也有知道類似的真實的故事,可惜這種事情好象永遠不可能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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