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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姐們(54) - 真假淑女

(2006-02-13 07:55:33) 下一個


據艾文揣摩,老爸當年是憋著勁本想討個淑女做媳婦的,不想被猛女老媽一舉拿下,就隻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了.結果端詳了一下從小手握紅纓槍,不愛紅裝愛武裝的老姐.很識趣地就又瞄上下一個了.

老爸這“做淑女”的命令簡直寫在基因裏傳達給艾文了---艾文從小就好靜,很耐得住寂寞.小時候沒人玩,自己抱著腳丫也能玩上個把小時.至今有一套照片為證,被老爸隆重收入家庭相冊,甚至刻錄光盤,定名為“腳丫的故事~”此外,艾文從小根紅苗正的對標準女孩子家喜歡的什麽粉可愛的東東,什麽漂亮搶眼的小手飾都甚是喜歡.常常博得家裏其餘兩個女人的一致白眼.

老爸瞧出苗頭來,眼睛一亮,這一腔淑女情節就著落在艾文身上了:不但大力從物質上引導她---家裏到現在還保存有她從五歲到大學的十幾個各式各樣的洋娃娃;還從日常生活,行為舉止上督促她----“女孩子家的說話表情不要那麽多!不要一激動說話聲音就高八度!”於是艾文繼而發揚光大地覺得人多的地方笑得太開懷都有失體麵,要用手掩住嘴. 就連艾文在奶奶家吃飯時多盛了一勺湯,老爸都當著一桌親戚的麵毫不客氣地指出:“這樣不好---你盛太多別人就沒得喝了.”害得艾文恨不得當場把已經喝進去的湯都吐出來.

慢慢的,艾文總結出來了,哼,裝淑女,不就是端架子,擺酷唄!

擺酷誰不會呀?! 你隻要事挑頂討人嫌的去做,話挑最刹風景的來說就行了.

艾文曾於大年三十夜,一大家老老小小在奶奶家同聚一屋看電視時,手捧一本剛借來的書,一個人在另一小屋成“少女慶齡”狀呆坐端架子,隻端了倆小時,就端來一“淑女”稱號, 還附帶端來一“才女”的名頭.艾文不明白這“才女”是怎麽來的,因為大家都知道她當時看的是一本三毛的閑書.不管了,加上回去的時候順走的壓歲錢,簡直是名利雙收!

大發,大發,艾文心裏樂開了花!

艾文還力爭做到“語不驚死人不休”,搞笑的一本正經---你笑了我不笑,我笑的時候你不懂我笑什麽…

她這膚淺的做法源自邯鄲學步地對老爸的摹仿,因為老爸與人交談的時候“總是特別留意,設法對所有人同等待遇,又是說話,又是開玩笑的,不讓任何一個人覺得受到冷落.要是有任何一方始終保持緘默,他便會轉去和他說話,說些和對方有關的話題,並從談話中,找出幾個有趣的話題來,讓談話充滿風趣.老爸有一種能隨時意識到氣氛變化,並巧妙應付的能力.”

艾文閱曆尚淺,當然沒這種能力,不過遇到無法應對的局麵時,她懂得“凡以真話為笑話的,以笑話為真話的,以笑話為笑話的,隻有一個方法:就是不說話.”

艾文到現在也不明白,擺酷這麽EASY的小事,解題編程手到擒來的LG何以一直學不會.但她不得不很沒骨氣的承認,自己當初就是愛上了他的不會擺酷.(否則,找個LG倆人對著擺酷,不得冷到凍死也得悶到憋死!)

當然了,要想真正成為淑女,還要內外兼修----艾文知道所有裝淑女的一切心法,比如說:

Endurance itself is noble. I can lose my heart but I can never lose my self-control!”

“沉靜性格中蘊涵的力量;誠摯爽快中顯出的莊重;平衡的心境以及自然的表情.”

“曆盡滄桑心境如秋日的天空寧靜而高遠,仍然在淡泊與豁達中湧動著對人生的熱情和對社會的責任感.”

(中學還沒畢業的孩子,哪裏來的滄桑?! 管它呢!先囫圇吞下,留待以後滄桑了再說.)

其實艾文心裏知道,她大概永遠也成不了真淑女,因為從JANE AUSTEN時代淑女的標準來看---淑女是不可以太PASSIONATE的.(真是的,<<傲慢與偏見>>的時代,帥哥也不用自己來追啊?!)<<看的見風景的房間>>裏那個美的如油畫似的女孩子就是因為太PASSIONATE而被自命高貴的婆家挑眼.

不過艾文那裝淑女的三腳貓本領,還真糊弄倒了一個聰明人. 那個聰明人,就是閨密.

閨密在給艾文的生日賀卡中,曾經說:“喜歡你的淡泊與寧靜……”

孤陋寡聞的艾文當時還曾為閨密將“淡泊”與“寧靜”兩個詞連在一起叫好,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兩個詞出自聞名遐爾的古訓.

她心虛的想:她的“淡泊”,除了一小部分是來自父母的淡泊名利外,絕大部分是因為她對生活中的許多事情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隻好LOSER的淡泊下來,不然你叫她怎麽活?! 而這“寧靜”,哈!就更有意思了,事實上她那時候的所謂“寧靜”,多半是因為她正在進行思維奔逸,滿腦袋風花雪月的心不在焉,看上去就很有種“遠離塵囂”的味道.

至於艾文真正領會“淡泊以明誌,寧靜而致遠”的涵義,進而將其作為座右銘,已是許多年後的事情了.

相比之下,閨密則是真正的淑女---她雖然也偶爾跟著艾文“善感”一下子,但從來不PASSIONATE,中學時代也從來沒有戀上過任何人.這可苦了才子同學,常常埋怨閨密的才情扣動了他的心弦,卻又不足以回應他的激情,不能陪他一起“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他於是就寫了那封羨煞艾文的情書,形容閨密“清冷月華一視同仁地灑向大地……”

不知為什麽,艾文一見到閨密那種溫柔婉約,嫻靜守禮的淑女風範,就像寶玉見了黛玉,立刻湧起一種憐惜之情,常常模糊了自己的性別,這就心也不要了,肝也不要了的想去保護她.乖乖!無怪乎才子見了閨密,七魂霎時就少了六魄……

艾文裝淑女的本領雖然騙倒了閨密,卻還是沒能吸引水印,她今生和水印最近的距離,也就是黑板上兩個肩並肩的名字:
高一結束的時候,評選優秀幹部,水印是第一個被提名的.而記不清是誰感應了艾文的癡情,居然第二個提了她的名.於是艾文就無比幸福的看著黑板上自己的名字緊靠水印的名字,簡直要幻想名字下麵,那一大堆記票的“正”字,是衍生的子子孫孫了……

高二的入學典禮,她滿懷期待的等著自己的名字跟隨水印的名字從大喇叭裏報出來,結果卻隻聽到了水印的名字.禮畢班主任老師向她解釋說:“噢,你的體育成績隻有78,差了兩分……”後來艾文曾漫不經心地向體育老師提起因為差兩分沒能入選優幹,其實她心裏在乎的是沒能跟水印在全校麵前“肩並肩”來著.體育老師笑著說:“唉,早說呀?!早說就給你加兩分了!”
暈倒~!

說穿了,水之戀是一場自始至終的獨角戲,卻因為純的像蒸餾水也清的像蒸餾水,所以至今曆曆在目……

不知不覺地,那個假期艾文忽然長了個子,一下子竄過了一米六(後來大學又長了幾公分,終於爬到一六三,還是沒有超過老媽年輕時的身高,SIGH!)開學時原先和她一樣坐第一排的小姐妹驚訝的仰視著她,好奇地追問:“你假期吃了什麽?”
“吃了什麽是不記得了,隻記得特能吃……”不過艾文沒什麽工夫想這些問題,她正在琢磨一個更重要的問題:“終於可以告別第一排了,那麽,我,是不是有可能跟水印坐同桌?”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激動不已,於是按大小個兒站隊的時候,她生怕自己長得那點個頭不夠用,又硬往後站了幾位---臨近高考,許多同學開始覺悟到學習的重要性了,力爭向聽課環境良好的前方靠攏,所以站在艾文前麵的幾個女生即便比她高,對她的自甘落後也沒什麽意見.艾文想起譚老頭兒<<不滅的愛>>裏的一句歌詞:“一世一生,有一次不退縮.”心裏直唱:“一世一生,有一次要退縮.”

她唱著唱著忽然覺得不對勁了----水印好像並沒怎麽長個子,怎麽還是在男生隊伍裏那麽靠前的位置?! 她隱約有了一個可怕的預感,夾雜著對自己算數能力的巨大恐慌,待到想要再擠回前麵去的時候,卻有如逆水行舟般的困難.

終於,她眼睜睜地看著水印早早地離開了隊伍,繼續入座第二排.而艾文呢?

倒數第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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