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姐們(8) -- 雞立鶴群

自己那時為什麽那麽矮? 這大概又是一個艾文一生都想不明白的問題:

艾文的父母基本都算他們那代人中的高個兒:老爸一米七六,老媽一米六五;在那個缺醫少藥,營養不良的年代裏長這樣就不算低了.按理說他們的小孩兒應該也低不了---艾文的老姐就有一米六九,且天生的衣服架子.

可艾文偏偏是這一家子裏的異類.
她不但基因突變的從小就晚長,連“O”型的血型也和家裏其餘“清一色”的 “B”型鬧“血獨”.艾文上中學生物課做實驗時發現這一點後,很惶恐地追著生物老師問了半天,最後才將信將疑地肯定自己不是撿來的野孩子.(再次向“中年人”求證,希望能夠達到將信不疑.)

老姐卻在各個年齡段都是同齡人中“傲視群雌”甚至"傲視群雄"的一個.
所以老姐上幼兒園的衣服艾文一直到小學六年級才能“接班”.
因此艾文基本上也不會穿老姐的舊衣服,這一點實在比三毛幸運的多:

三毛在家中排行老二,從小就穿老姐的舊衣服,到後來姐姐出落的跟朵花似的在親戚朋友中傳開了,上門提親的人就絡繹不絕的踏破門檻.姐姐眼頭兒高,大部分都不入法眼.做媒的往往就會說,“姐姐不成,要不換給妹妹來試試?”每一次都讓三毛狗血噴頭的罵回去---穿了半輩子舊衣服,難道連男朋友都得拾姐姐挑剩的?! 所以每次姐姐說看上誰的時候,那個做妹妹的就憋足了勁想給她搶過來.(由此可見,獨生子女製也是有利於家庭團結的.)

艾文晚長,上學卻早,所以就不幸顯得更矮.

來美後經一位跟她同樣“基因突變”的很有文才的師兄點撥,她開始懷疑個子矮是不是由於智力開發太早? (看到這裏,兩艾請齊呼:“瞎扯!”“中年人”請給出專業意見.)

艾文認字很早,這得歸功於姥姥可著勁地教---艾文對小時侯的事情模模糊糊還有印象---自己和表妹兩個人在席子上轉圈圈的追著玩, 姥姥就在一旁一會兒抽出張自己描的工整楷體的識字卡片讓她們兩個認.每次都是艾文先認出來.當然這樣對表妹很不公平---因為艾文比她大一歲,理因比她認的字多.

姥姥說艾文學會說話沒多久就會講故事,而且還是外國文學.
那時還講不了整句,於是就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歐洲---下雪---天冷---小女孩---火柴…”,最後是 “死了---可憐!”(這最後的兩個詞,用姥姥的家鄉話講出來格外有悲情的味道.) 

 不知道這和艾米的“秦素芳同誌--- 秦素芳----素芳----芳-----親愛的芳-----”從相對時間上來說哪一個更早,不過從所攻文學體裁的深度及research的 resource access出發,結合"三歲看老"的古訊:大概可以推斷艾米將是特立獨行的猛女----而艾文大概隻能一輩子做一個循規蹈矩的俗人了.

智力開發早導致家長常常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小孩塞入學校,艾文的家長這種心情更是迫切----甚至不惜在戶口本上動了手腳讓她一口氣"早產"了十個月,才一舉將她塞進土著幼兒園.

艾文覺得很委屈,自己又沒有在家裏惹事,又沒有像豪放的老姐小時候那樣:一杆紅纓槍樓前樓後的鬧革命,或是強迫鄰居的叔叔阿姨看自己跳舞...

自己不過是一個人乖乖的呆在家裏,蹲在一抽屜老姐撇下的2nd-hand玩具旁邊唸唸叨叨,卻被提前塞進了“收審站”,每天淚汪汪的等著爸媽來探視,還要時不時提防著個兒大的小朋友把自己推下小木馬去....

唉! 罷了,罷了----這個世界小孩子能左右的事情又有多少?!

“Ade, 我的洋娃娃們! Ade, 我的缺胳膊少腿的玩具們!…”